職業的選擇5

  乙西又回到了朝五晚九的作息時間，大夜班小夜班連軸轉，一個星期沒到，之前養出來的臉頰肉又沒了，頂著兩個耷拉到鼻樑的黑眼圈坐在便利店吃飯糰。

  便利店的小妹一看見她又出現整個人笑成一朵花，「好不容易跑路了，怎麼又自己個自投羅網啊，」

  「還不是你們給了我盲目的自信，讓我誤以為我做的菜真的有市場有受眾。」咔嚓咬下一大口，

  小妹笑笑，「還不是你之前看起來太累了。」

  有新的客人進來，小妹趕緊回到收銀台，乙西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扭頭，「你怎麼在這，」

  魯明析把手裡尚無開封的咖啡打開放在她面前，「喝一口順順，被噎著。」現在想來仍覺得不可思議：「你也變得太快了，一會是廚師一會是醫生，」

  

  她神情平淡：「好像我還是做醫生比較合適。」

  「你最近很累吧，看你的黑眼圈，」

  「累，可是也很充實，覺得生活好像忙忙碌碌也挺好。」她閉著眼，想了想：「轉行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過還是很感謝你們的支持了，還有鼓勵。對了，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在這？」

  「我爺爺在這住院，我過來看看，」他伸手指指西南角的住院部大樓。「別緊張，就是老年人最常見的三高，他嘴饞，這才沒控制住血壓的，」

  「奧。」

  乙西接過他發在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吹了吹，仰頭一口氣喝了半瓶。

  「有時間和我聊聊麼，」他靜靜地看向乙西，然後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

  她看了一眼手錶，「只有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現在計時開始，」

  「我曾經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女孩子，她的名字叫肖婭，就是那個和你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女孩，其實我一開始的時候覺得想親近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實在太久沒有見過她了，看見你的那個瞬間，我覺得太熟悉了，

  但你們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是外熱內冷，你是外脆內軟，和你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你真的很溫和。

  她年輕、精明、自信，永遠是高節奏的快生活，可我不是那種性格，可能是我這個人太懶散了，

  時間久了，我和她也就漸行漸遠了，太遺憾了，你知道麼，乙西，我以為可以走到最後的，可是半途卻走散了，」

  「有點悲傷的愛情，」乙西點點頭，她想魯明析一定是又再次見到這個女孩了，才會有這麼多的感慨。

  「昨天我見到她了，還有她的丈夫，他們看起來很般配，」

  「所以你和她打招呼了嗎。」

  「沒有，」魯明析搖搖頭，愛而不能忍，故遠之，避之，

  乙西回頭看著他，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見那麼哀傷的情愫：「如果當初那麼不捨得，為什麼要分手？」

  「她說，我的存在會阻礙她進步，」

  「這話說得太傷自尊心了吧，魯大廚，看來你是真的很愛她，一般男人不是把自尊心看得比命還重要嗎？」

  魯明析輕輕嘆息，語氣中掩不住的低沉，「在她面前，我的一切都不重要。」

  「也不需要這麼卑微啊，兄弟，往前看，往前看吧，都過去了就別惦記了，」

  「我和你說這些，不想有一天你從別人口中聽到其他的話，誤會，之前沈裕一直覺得我接近你不安好心，我很委屈，」

  魯明析把自己和肖婭的事大概說了一遍。乙西聽後沉默半晌，她好笑的拍拍他的肩膀，「當然，我知道。朋友之間不都是這樣嗎，有事情要及時說出來，我也大概明白了這麼一回事，你以後也不用擔心我會誤會了，」

  乙西剛回到辦公室，護士長就送來一份病歷，「急診那邊轉來的，你看看，」

  「二十八歲，半小時前在公司跌倒，送往醫院的途中出現嘔吐現象，這是急診CT結果。」

  她看了掃描片上的黑點，微微皺起眉，「先做個血管造影，」視線微微移動，看見了名字，肖婭。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麼。

  此肖婭是魯明析的MISS X麼？

  乙西沒有太多時間繼續考慮這個問題，她待會還有一台手術。病房內，聽聞消息趕來的肖家父母坐在床邊，無比擔心，「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肖婭懶洋洋道：「爸爸，我現在沒有哪裡不舒服了，您別擔心，」

  肖婭的母親沒好氣，「說了不許你來這，非要來，這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回回只要和這裡沾上邊就沒什麼好事，」

  也不怪肖媽媽對南川印象太差，當初肖父來這裡辦公，遇上雪災差點喪命，肖媽媽難產還是在南川，現在肖婭又在這裡暈倒送醫院。

  又問了女兒兩句傷勢，又嘆息：「你和唐易怎麼回事？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吵架，」肖婭低頭，臉上最後一絲溫和徹底消失，「只是拌了幾句。」

  「那還不叫吵架，我和你爸爸這麼多年哪有拌過嘴，他怎麼回事，你都在醫院了，他也不來，又到哪裡去了，」

  「他要開會，哪裡能有時間來醫院。我這也不是什麼事情，好了好了，媽媽，你在這裡就不要秀恩愛了，我知道你和爸爸的關心很好啊，總是幾十年如一日的保持戀愛的感覺，」

  「你這小孩，怎麼還打趣父母啊，」

  乙西進去查房的時候就看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心情也不由得跟著好了起來，看嘛，這才是正常的關係融洽的家庭，原來父母和孩子之間的相處也可以這樣輕鬆又自在。

  看見她進來，肖媽媽趕緊站起來，「醫生，我家囡囡怎麼樣。」瞅著乙西，只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大概和自家小孩看起來的感覺差不多吧，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穿著乾淨的白大褂，額頭光潔，鼻樑挺直，但是，心裡也有了疑問，這會不會太年輕了，醫術過關嗎。

  「兩位好，我是腦外一區的乙西。」她微微側目，看見肖婭坐在床邊，打扮的乾淨大方，伸手將床頭搖高點，「請躺下。」

  「乙醫生，我感覺已經好多了。我現在也不噁心，什麼時候能出院。」

  肖媽媽扶她躺下，又將被子給她蓋好：「你先別急著出院啊，看看醫生的建議，好好休息一下。我和你爸爸和乙醫生說幾句話。」

  三人一起去了辦公室，乙西把掃描片放在燈前，伸手打開開關，瞬間那個黑點就呈現在肖家爸媽的眼前，「這是肖婭的檢查報告，」指著上面的黑點，「這裡可以看見嗎，這是顱內的血塊，一共有四處。」

  肖媽媽頓時張大了嘴，「可是肖婭說她只是摔倒了一次，難道在這之前她也摔倒過嗎，等一下啊，醫生，我來打電話問清楚當時和她在一起的人，」

  她撥通了一個號碼，也是當時把肖婭送到醫院來的人，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肖媽媽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差，掛斷電話對著乙西說，「她不是跌倒。她是從樓梯摔下去的，從三樓一直滑到一樓。肖婭怕我和她爸爸擔心，撒謊說自己只是跌了一跤。所以……嚴重嗎？」

  乙西迅速拿筆記錄下來，「現在沒有外傷。但血塊是個問題。」

  「……能治好嗎？要手術嗎。」

  「我建議立刻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