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的選擇3

  乙西從店裡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之前一直塞在角落的幾個箱子全部被巴拉出來放在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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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裕看著那早已經落灰的幾箱子書，知道她心裡藏著事，從公司回來之後從半掩著的書房門外看見她一直在看書，沒說什麼，悄悄退出去，下樓給她煮咖啡。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她依舊在書房挑燈夜讀。

  他敲了敲書房的門，把一杯咖啡放在她的桌上：「喝點，休息休息吧。」

  「嗯。」她連頭也沒抬，只是十分應付的回了一聲。

  他只好把咖啡放在離她稍微遠一些的地方，生怕耽誤她的事情，沈裕瞥了一眼她壓在手邊的書：「你看醫學類的書了？」

  「下午的時候師兄來找我了，師姐生病了，現在在住院，我想看看....」乙西停下來，沉吟一會兒，「沈裕，你上次吃我給你準備的便當的時候說什麼來著？」

  「嗯？」

  「你當時是不是說我的廚藝還不錯？」

  沈裕淡淡笑開，「嗯，我是這樣說過，」

  「撒謊的人鼻子會變長，沈裕，我怎麼不知道你口味這樣清淡。」

  「但我總不能給你潑冷水吧，乙西，你難得有件感興趣的事情，我得支持你，」當時的乙西正處於極度焦躁的狀態，不滿足目前的現狀，卻對未來沒有明確的規劃，她好不容易開口說要自己開一個小店經營餐飲，他當然得鼓勵。

  「行吧，」乙西又問道，「我是不是真的沒有繼續當一個廚師的希望。」

  「如果你可以多加點鹽，或許還能稍微多點顧客，」

  她擺手：「那做不得了 ，我本來就是立志要做一種新的飲食，噢，對了。」乙西像是想起什麼，另起話題道，「我還記得我剛開業那幾天訂單源源不斷，是不是你背後幫忙的？」

  沈裕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忙避開她的眼神，垂下眼，回答：「沒有。」

  「沒有什麼？」見沈裕不說話了，乙西有些無奈的抿抿唇，早該想到的，「誒，你還真是，費盡心思啊，不過你真的算是一個合格的商人嗎？你這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我只是不想看你一個人沮喪，他咬咬牙，沒說後面一句話，在表達感情方面，沈裕是內斂的，是沉默的，他不善於表達自己的真實情感。

  而她偏偏也是粗線條，「你出去吧，我再看一會。看書的時候我需要百分百絕對的安靜。」

  沈裕這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加油！」

  乙西看見他出去之後，才捂住臉，十分疲憊的深吸了口氣，不由想到白天看到師兄時的情形，心頭緊了緊。師兄真是善於主攻人心，雖然嘴上說著走了，卻似乎是無意的把詢芳的病情報告全部留下來了，

  她在SCI上把相關的國際最新的學術動向、重要的文章文獻都找齊，連夜看下來，心裡更加突突。早上六點四十多的時候，她正準備找教授的電話，親自去拜訪的時候，放在一邊的電話響起來了，是師兄，「乙西，沒有多餘你考慮的時間了，詢芳的最新檢查結果已經出來。她的原病灶尚未消失，周邊又出現了新的出血點，還出現了短暫的昏迷現象。」

  乙西右手拿著電話，左手已經布滿冷汗，她當初為什麼會選擇腦外，因為人的大腦複雜多變，又充滿神秘感，她雖然一直心裡排斥，可是出於本能卻無法強迫自己不去探索這樣的奧秘，詢芳師姐擺明保守治療已經失敗，除了手術，現在別無他法。

  沈裕知道她有些不太對勁，本來是要出門的，看見她一直站在那走來走去，便站在門口，「你怎麼了，」

  「沈裕，我.....正在和自己鬥爭，」乙西低聲道，「我覺得自己並不適合當一個醫生。」

  「為什麼呢？僅僅只是因為你沒辦法克服心理的恐懼嗎？」

  「我害怕人死，我更害怕別人會因為我離開，」

  「乙西……」沈裕皺著眉頭，欲止又言，「可是如果沒有你的出現，他們離開了怎麼辦，生死有命，可是，不是因為你，你的姐姐不是因為你去世的，從來都不是因為你。」

  乙西看著他，一言不發，好一會兒，又抬起頭看著沈裕，「我需要被肯定，沈裕，你鼓勵我一下吧，不管是真心還是敷衍，都鼓勵我一下吧，不然我選擇不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快步的走到她的面前，虔誠又無比堅定的告訴她，「你是醫生乙西，我不敢說你是最優秀的醫生，但你一定是最負責任的醫生，你的病人都因為你而覺得感動，你帶給人們的溫暖，無與倫比，」

  她忽然鬆了一口氣，覺得輕鬆——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不重要了，只要有一個人肯定她，那她就有繼續走下去的動力和勇氣。

  「沈裕，你這次真的投資失敗了，」她憋著眼淚，笑著看著他。

  「誰說我失敗了，我投資的是乙西這個人，你只要還是你，我就不會投資失敗，」沈裕看了看眼眶泛紅的乙西，使勁揉了揉她的頭髮。

  乙西迅速聯繫到師兄，一分鐘都不敢再耽誤，她到那的時候就看見躺在加護病房的師姐，全身幾乎插滿了管子，看見師兄看著自己充滿希望的眼神，

  她忽然覺得很愧疚，如果可以更早的決定就好了，她心中酸楚，

  看見她回來，當初的主刀教授也有些激動，「好孩子，」

  詢芳現在的主治醫生也是乙西曾經的同事，把手裡的掃描片全部遞給乙西，她不再矛盾，忠於內心，從此以後，她要克服自己的恐懼，

  詢芳師姐從病房推出來的時候，頭髮已經剃光，露出青白的頭皮。手術室內，一助將頭骨鑽開，用紗布拭淨血污，乙西又開始忍不住的雙手顫抖，器械護士伸手幫她擦汗，乙西一直在深呼吸，有汗不斷滴入眼中，她使勁眨了兩下，依然停不住顫抖，旁邊的人幾乎都要繃不住了。

  那種久違的眩暈感又再次襲來，冷汗布滿全身的滋味可真的很不好受，

  站於手術室外一直看著裡面的師兄忽然拿起一邊的電話，手術室內的電話被接通，乙西就聽見師兄說，「我在等著詢芳出來，乙西，你給我打起精神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