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魚的眼淚2

  乙西醒來的時候依舊覺得頭腦有些發暈還有點茫然，恍惚覺得自己已經睡了很長時間，但是自己為什麼忽然睡著了，現在自己又在哪，猛地起身，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是酒店的房間，又是酒店，她趕緊檢查自己的衣服，完完整整的，身體也沒哪裡疼的，跑到窗邊一掀開帘子，外面已經天黑了，迷糊間扭頭一看牆上的掛鍾，時針已經指到了十一的位置。

  她大呼不妙，記憶有些斷片，乙西咬著手指，開始回憶傍晚的時候自己去了嘉陵江邊，遇見了魯明析，然後和他說了幾句話，之後呢，之後發生了什麼。怎麼自己完全一點印象也沒有。

  至於魯明析呢，他現在人在哪？

  外面傳來房卡滴的一聲響，乙西嚇得頭髮根都要豎起來了，慌忙尋找防身的物件，一周都沒什麼東西，最後只能從離自己最近的位置撈起一個燈。

  抱在懷裡，警惕的看著門口慢慢走進來的人，

  兩人不約而同的都嚇一跳，魯明析看著她，有些好笑的道，「你這是做什麼？抱著燈幹嘛，」

  房間裡窗簾緊緊拉著，昏暗的光線里，乙西的臉簡直白得透明，頭髮垂落在眉梢前，又顯得格外落魄。

  「你嚇死我了，我以為自己又跟哪個男的來酒店了，」

  

  魯明析微微楞怔了一下，似乎是反應過來她話里的意思，揉揉眉心，懶洋洋的伸手把她抱著的檯燈拽走，放回原處，使勁拍了一下她的額頭，笑著喲了一聲：「那你說，是你賺了還是我賺了，」

  乙西默不作聲的一屁股摔回床上，捂著自己的臉，「我怎麼睡在這裡了，而且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可真服你了，在哪都能隨時隨地的睡著，還記得麼，我們在嘉陵江邊說話，」

  「記得。」

  「然後等我扭頭看你的時候，你就睡著了，我喊你幾聲也不醒。」魯明析搖頭，把手中拎著的黑色塑膠袋裡面的橙汁遞給她，「得虧是我，要是別人，指不定你現在是被肢解了還是被賣進大山里了呢。」

  以前這樣的事情也發生過一次，睡眠質量太差一段時間之後導致的後果就是，她在便利店買東西的時候忽然昏過去了，被好心人送到醫院，都以為她有什麼基礎疾病，結果她真的只是太困了睡著了。

  類似電路忽然短路一樣的原理。

  「想什麼呢，這樣盯著我看。」魯明析笑著頗為自戀的摸摸臉，「難道突然覺得我長得不錯，愛上我了不成？」

  他這話顯然是不指望得到任何回答的，乙西不一個白眼翻過去或者一個巴掌呼過去就算不錯了。但是他還是耍寶，在她面前也不需要顧及什麼形象，

  他一低頭突然看見乙西的身體在微微的發著抖。

  魯明析嚇了一跳，連忙扳過她的額頭試溫度，連聲音都變了：「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只是餓了，我太餓了，」

  「哪，哪裡難受？我這就打電話去叫……」他慌得不行，不知道現在是打電話給120還是自己現在把她送到醫院，反應了好半天有些不可思議的反問道，「........餓了？」

  看著她先吃了一份義大利面，又喝了一杯果汁，又吃了一份蘑菇湯之後，魯明析終於忍不住笑出來，「你真的是能吃又能睡啊，養你應該很有成就感，」

  吃飯時已近凌晨，外頭一片漆黑，乙西的心跟著安穩下來，慢吞吞地喝完最後一口湯，忽然看著他：「你為什麼一直出現在我附近？」

  魯明析心底一驚。難道被她發現了還是看出來了？自己是哪裡露出破綻的，

  而乙西說完已經重新垂下眼：「算了，大概你遇見我只是巧合。」

  魯明析立刻給自己狡辯著：「不是巧合，我之前說過得，我想追你。」

  「哦？」她毫無起伏的語調開口，「那你說三個追我的理由？」

  「你長得很像我之前認識的一個人。」

  「就這樣？那只能說明我長得毫無特色，所以看著像認識的人。」她還是之前的那口氣，可是口氣聽著並不像真的討厭他。

  魯明析笑笑，沉默。

  而乙西顯然不打算放過他：「你從前為什麼要和楚然分手？」

  「嗯？」

  「為什麼分手？上次在餐廳見到你們，你們看起來關係真的很好。」她把話重複了一遍。

  「大概是錯誤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

  乙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可你們依舊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如果可以的話，乙西，我也想和你成為很好很好的朋友。」

  「你的眼神很真誠，看你今天給我飯吃的份上，我好好考慮，但是你下次可以不要用要追人這樣的話了，有點嚇人其實，」

  魯明析一下子愣住了，她剛才說話的口氣分明和那個人一模一樣，各種念頭在心裡來回過了上百遍，他才小心翼翼的問：「你……以前有沒有見過我？」

  乙西搖搖頭，「幹嘛，又是什麼老套的搭訕橋段，我剛才才和你說過，想和別人當朋友，別上來就搞這一套有的沒的，」

  他的心跳剎那間漏了一個節拍，半晌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二樓餐廳里，好友久安看著乙西，心裡很不是滋味。「你真的要和沈裕結婚麼？」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乙西舀了一碗湯遞給久安：「事情都變成現在這樣了，我還能決定什麼。」

  久安順勢接過湯碗：「那可是結婚？」

  「我當然知道，」

  久安半開玩笑：「不如逃婚。」

  乙西喝著湯，微笑不語。但聰明如久安，兩人之間似是一種默契，都不繼續往下說……

  吃飯間隙，久安從包里拿出一張卡，「你會需要的，」

  乙西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會問我要去哪裡。」

  「你知道的，有很多事，我雖然好奇，但除非你願意告訴我，否則我不會張這個口一直追問你。」

  「如果你最近聯繫不到我，也不用擔心，我一切都安定下來之後會主動聯繫你的，安安，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

  「近期我可能沒有時間一直關心你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說到這裡，久安抬頭迎視乙西，再度笑了笑：「西西，我很忙的。」

  她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當然知道你忙。」乙西知道，久安這樣說，不過是為了不給自己任何心理壓力，今天久安找自己出來吃飯，無非是怕她手裡沒錢，一個人去一個陌生地方過得艱難，這些兩個人心裡都知道，

  乙西這些天假意答應順承乙父的所有安排無非是不讓他們起疑心，她這一次一定要走，並且一定要成功，不管這件事背後是蔣錦易還是乙父，她再也沒有必要成為他們的一顆棋子。

  兩人吃完飯站在餐廳門口，久安欲言又止，切入正題道：「前段時間有人拍到了一張照片，只是側臉，但是我看著很像大哥.....」

  「照片呢，給我看看。」

  乙西把文件袋打開，拿出幾張照片來。背影，側臉，這分明是乙煬肅。儘管拍的不清楚但是乙西就是可以認的出來，這就是自己的大哥，她有些激動，「在哪裡拍的，我要去找一找，」

  久安給了她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地址，「可是西西，在這張照片之後就再也找不到任何關於大哥的痕跡了，他是不是故意在躲著我們。」

  她說，我也不知道，乙西心裡也有很多困惑不解，要等找到大哥才知道答案。

  乙西的手按在照片上，心裡有了主意，她要先去這上面的地址，不管能不能找到，先試一試。

  仔細想來，大哥的事情實在有些蹊蹺，那輛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進行專門的安全檢查，在乙煬肅出事前，剛進行過檢查，沒有任何安全問題，但是最後事故調查的結果卻說，剎車失靈。

  如果不是單純的意外，是有人故意破壞剎車，那這個人想要的.....無非是乙煬肅徹底消失，而眼前乙煬肅失蹤的這個現狀最得利的莫過於蔣錦易。

  乙西想到這裡，不由得有些害怕，蔣錦易分明也是父親的孩子，如果這件事不單單是蔣錦易，那父親....

  從計程車出來的時候下了雨，冰冷的雨滴夾著冷風颳在乙西的臉上，她沒有帶雨傘，木木的隨手擦去臉上的雨水，掏出手機熟練的撥號，在無人接聽自動掛斷後再撥，一遍又一遍。最後也沒人接。

  她只不過想在走之前再見沈裕一面，儘管他並不相信自己。可她還是想和他心平氣和的說一次，徹底告別自己的單戀。

  半個多小時後乙西又撥了一遍電話。這次有人接了。

  「我在你公司樓下，想見你一面。」乙西的語氣平緩溫和，

  沈裕站在辦公室的窗邊，看著樓下，因為雨水，視野里一片模糊，「有事嗎？我在加班。」

  「就是想見你一面。」

  沈裕可沒有心情和一個心思深沉的人多說話，「沒這個必要，等到結婚那天你能見到我，」然後直接掛斷了電話，沈裕沒來由的開始有點煩躁了，之前就是相信了她，才被算計。眼下她這樣不咸不淡的語氣態度讓他倒盡胃口。

  門口秘書敲門，「沈總，會議開始了，」

  站在雨里的乙西聽著手機的忙音，僵硬的笑笑，他是真的很討厭自己吧，然後把手機收進兜里。

  當台上的發言人第三次問沈裕他覺得項目哪裡有缺陷的時候，李道輕輕碰了碰沈裕的小臂，他這才回過神來，腦子裡一直都在想乙西這通有些莫名其妙的電話，下意識覺得今天她很怪，這是直覺，

  中途休息，李道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你怎麼了？」

  「沒什麼，會議開始之前乙西給我打過電話，」

  「怎麼了，」

  「說要見我，」

  「你是該見她，哪有快到結婚了，新郎都不露面的，」李道覺得乙西不會是算計沈裕的那種人，不為什麼，就是直覺，覺得她是個好人，和乙家其他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