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別哭啊。」

  她耳邊聲音突然靜下去。

  不知道什麼緣故，心口澀澀的，是蔣時川喊宋加的那句寶貝，還是蔣時川護著宋加兩人身體親密觸碰的畫面，也許還有別的……

  姜意意沒來由的心痛。

  也有些，過往揭開的尷尬。

  突然看到蔣時川，她竟然心慌，不知道怎麼面對他，還有面前的宋加。尤其是現在兩個人修成正果，宋加成了蔣時川的妻子，是蔣太太，她的那些心思，覬覦，齷齪，苦戀，甚至夢裡都會夢到蔣時川，讓她真的像個跳樑小丑。

  想到宋加朋友說的。

  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樣。

  姜意意咽下喉嚨，想打聲招呼，舌頭鈍了一樣一個字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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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轉身走，腳下卻像生了石塊一樣沉重。

  挪不動腳步。

  蔣時川這個名字，是姜意意心裡的一根刺。

  不能提。

  不能碰。

  一提就疼，一碰就痛，歡喜而不得的存在。

  撞了姜意意的一個小女生抱歉的跟姜意意說對不起，姜意意遲鈍兩秒，「沒關係。」

  小女生盯著姜意意的臉看了會兒。

  她一笑說：「姐姐，你長得真漂亮！」

  對方像是個十八歲剛成年，手背在身後，笑眯眯的說：「姐姐，我能加你個微信嗎？」

  姜意意愣下。

  反應過來，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這是，被撩了？還是個小女生。

  姜意意答應：「行啊。」

  兩個人拿手機低頭加微信，宋加目光落到姜意意精緻明媚的臉上，眼底有一些晦暗，但只是一會兒，很快就消失了。

  蔣時川緊緊摟著宋加，目光緊張，看了一眼她被人踩到的腳，確認她沒什麼事後，抬頭看宋加面前的人，姜意意？

  蔣時川開口：「巧，你也在這兒？」

  宋加的兩個朋友來喝酒，宋加也跟著過來了，蔣時川聽說宋加來了酒吧，不放心，就從會所趕了過來，沒想到碰上不少熟人。

  先是姜聞聞。

  這又是姜意意。

  在會所里，幾個朋友聚著放鬆放鬆，蔣南渟也來了，話題從公司上聊到了傅池宴身上，尤其是時笙的事，明明一個正常人，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傅池宴徹底，讓傅池宴不考慮母子感情冷酷無情的把人弄進精神病院。

  去了那種地方，正常的人就算沒精神病也會被弄成神經病。

  後來，話題提到了南音。

  還有姜意意身上。

  蔣南渟坐在沙發上，安靜聽著，一言不發。

  姜意意「嗯」了聲。

  她這邊加好微信，那個小女生就離開了。

  蔣時川正好帶宋加走，想到這裡是酒吧，傅池宴和南音又傳出不少事，他擔心姜意意心情不好過來買醉，關心問：「你一個人來的，還是跟朋友一起過來的？」

  要是她一個，他送她回去。

  姜意意微笑下，「和朋友。」

  蔣時川點點頭，宋加扯了他一下袖子，提醒他走吧，而且，姜聞聞不是也還在這兒麼。兩人離開後，姜意意呼了口氣。

  她攥著手機去洗手間。

  倒是沒想到，碰上了姜聞聞。

  姜聞聞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顯腰顯腿，正對著鏡子拿著口紅補妝。從鏡子裡看到推門而入的姜意意，姜聞聞微愣。

  姜意意也是一怔。

  很快，她若無其事的進來。

  姜聞聞繼續補口紅，嘴角邊沾了一些，從包里拿出紙擦掉，紙巾揉成團丟進垃圾桶。完事了，她整理了一下大波浪長捲髮，站在鏡子面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沒有走。

  她在等姜意意。

  沒多會兒，姜意意出來，過來洗手。

  姜聞聞拿著包，上下打量一眼姜意意，「傅池宴給我打電話，還有爸媽，幾天前，知道你沒回姜家他很不高興。你最近躲到哪裡去了？」

  姜意意洗手，不吭聲。

  姜聞聞習慣了她這態度，也不惱，繼續說：「我有些看不懂你了。你對傅池宴到底是一種什麼態度？想離，你就痛快離，這樣對誰都好。不想離婚，你就好好過日子，不是鬧著離家出走動不動玩消失，就是惹傅池宴生氣。你不知道，姜家現在的項目暫停，不過是傅池宴一句話的事麼。你能不能成熟點，別這麼任性？」

  「說完了嗎？」

  姜意意拽張紙擦手，扭頭看姜聞聞。

  她面無表情：「你以為我不想？」

  姜聞聞聽懂了這句話的含義，她勾唇，不屑一笑說：「這個世界上，只要你真想，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鬧？還是求？怎麼辦，你教教我？」

  姜意意反唇相譏，「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比你更巴不得想早點跟傅池宴離婚！要是有辦法我早就離了，他不同意，我能怎麼辦？胳膊擰不過大腿，何況姜家的生死你們都算在我頭上，我怎麼做都是錯，怎麼做都會委屈。既然你信誓旦旦，那為什麼你不去搶傅池宴？你要是搶到了，也許我就順利的離婚了。」

  姜聞聞心口被戳到，半天沒說話。

  姜意意轉身走。

  「姜意意。」姜聞聞喊她。

  盯著姜意意的頭髮，背影，姜聞聞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姜意意的替身，不，也許姜意意是她的替身，可會是麼？

  如果是，她就不會這樣可憐。

  一點沒機會。

  甚至接近不了傅池宴，還不如南音。

  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傅池宴的前女友，是他的第一個女朋友，是傅池宴初戀，她也的確是，的確以為。可只有姜聞聞自己心裡清楚，是她先追的傅池宴，女追男隔層紗。

  傅池宴答應了。

  姜聞聞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個時候，時笙在催促傅池宴結婚，給他安排千金小姐相親，傅池宴一度反感，正好她表白。

  傅池宴對她還不錯，紳士體貼。

  可僅僅就是這些。

  他們連親吻都沒有，更別提更深入的關係。

  她以為傅池宴傳統保守，婚前不會對女朋友做出一些逾矩的事，雖然男女朋友之間再正常不過。她也這麼以為。

  但是，那天她撞到了。

  她撞到了在會所走廊，傅池宴脫了西裝外套披在哭了的姜意意身上，姜意意沒看見，可姜聞聞看見了，傅池宴眼底的占有。

  姜聞聞一直不信。

  直到傅池宴跟姜意意結了婚，在一起生活兩年，姜意意提離婚，可傅池宴不答應。

  她才不得，不信。

  也許，她自以為是的感覺是錯覺。

  也許，從頭到尾，都是傅池宴的謀划算計。

  她不過，是傅池宴掌控全局的一顆棋。

  姜聞聞心不甘，說：「我嫉妒你。」

  嫉妒傅池宴那麼步步為營，不擇手段，利用算計的把不為人知的手段都不動聲色用在一件事上，兜兜轉轉，只為姜意意。

  傅池宴從始至終想要的，不過是姜意意。

  否則，為什麼能聯姻的，只是姜家？

  那麼多千金，為什麼只是姜意意？

  什麼長輩逼迫，狗屁而已。

  以傅池宴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是會受挾制的人。

  除非——

  他自己願意。

  姜意意回頭，「嫉妒？」

  姜聞聞看著姜意意那張臉，心裡不甘心，到嘴邊的話一轉，原本想說「你恃寵而驕，任性胡鬧，不就是仗著傅池宴愛你？」變成，「以前是嫉妒，嫉妒你什麼都不做，不用努力，就能得到我費盡心思努力都得不到的。現在，我平衡了。因為你跟我一樣，都是過客，我們誰都不上南音。」

  姜聞聞微笑：「你年少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嫁的丈夫，心裡沒有你。我一點不嫉妒，我甚至有點同情，覺得你可憐。爸媽毀了你的舞蹈夢，讓你安心做闊太太相夫教子，可兩年，傅池宴也沒讓你生他的孩子。如今，南音回來了，她離過婚，傅池宴也不介意，也不管外面怎麼傳，這不是他在默許縱容？他把你放在這麼難堪的位置，你還捨不得？他又不愛你。」

  姜聞聞笑一聲，「我的傻妹妹。」

  她走過來，嘆息說：「我要是你，就會把傅池宴還給南音，畢竟，輸到最後很難看。我不是他心裡的人，南音才是。」

  拉門，姜聞聞出去了。

  姜意意一個人站在原地，安安靜靜的。

  過了會兒，壓下心頭的窒澀。

  她扯唇，喃喃低語：「我又不在乎。」

  不在乎傅池宴愛不愛她，反正她已經不要他了。

  隨便他愛誰。

  到吧檯，姜意意坐在高腳凳上，跟帥調酒師點了一堆酒，都是沒喝過的。調酒師想勸，看了一眼姜意意的臉，就沒勸。

  舞池音樂聲小了。

  換了風格，有人上台演奏。

  一首錯位時空，我吹過你吹過的晚風，這算不算我們相擁。可如夢初醒般的兩手空空，心也空。

  姜意意跟著哼唱兩句，仰頭喝酒。

  我喝過你喝過的酒。

  全部嘗一遍。

  算不算就無遺憾。

  有人見姜意意一個人，她皮膚白的晃眼，人又長得美，旁邊也沒別人，便過來搭訕。

  正好，姜意意放吧檯上的手機響了。

  上面來電人——傅池宴。

  看到這個名字，那男人一愣，心裡驀地忌憚，打消了心裡的蠢蠢欲動。

  那人掉頭走了，去尋其他的美色。

  康橋等半天沒見人，找過來時，看到姜意意面前一排紅的綠的酒，剛要開口，忽地愣住。

  清透的水滴啪嗒一聲，掉進酒杯里。

  是眼淚。

  姜意意安靜無聲的，掉了淚。

  姜意意來她這裡幾天，聽到傅池宴和南音在一起的消息時，都沒哭，表現的一副無所謂。這一喝酒，就騙不了人了，她怎麼會不難受，她難受而已，只不過憋在心裡。

  康橋心疼死了。

  她說：「意意，你怎么喝這麼多酒啊？」

  康橋快被姜意意隱忍哭的樣子弄的心碎。

  「意意，別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