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沐北:宋茶,我很想你
2024-06-06 00:01:18
作者: 沐茶茶
這一年,又是正月十五。
宋茶沒有回老家。
元宵節,闔家團圓,喜氣洋洋的日子。宋茶晚上在臥室,抱著自己,頭靠在窗戶邊上,望著天上的月亮望了一夜。
【望著月亮的時候,常常想起你
望著你的時候,就想起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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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在天上,我在地上
就像你在海角,我在天涯……】
……
【月亮升的再高
也高不過天
你走的多麼遠
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樓下客廳的電視上,正放著元宵節目,不知哪個台哪個綜藝,正唱著這首歌。
樓下很吵,樓上臥室很靜。
一條走廊,隔絕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臨近午夜十二點,門外院子裡沒有車聲。
傅雲起還沒有回來。
他下午四點多走的,被傅家的一通電話叫走,走時神情嚴峻,仿佛傅家出了什麼大事。
宋茶沒在意,依然抱著鱷魚抱枕曲膝坐在窗台,一動不動的望著遠處的山巒。
她喜歡那麼看。
仿佛一直看,能把山看穿,雪看融化。
在家裡,宋茶基本頭髮鬆散著,不扎。
濃密長發全部鋪開在後背。
窗外是冬天。
窗里,宋茶依然只穿一件黑色長裙。
她的執念很深,跟重。
阿姨做完家務收拾完,上樓看宋茶還沒睡,她下樓泡了一杯溫牛奶端過來,遞給宋茶,怕她穿的太薄會冷。
拿一件毛毯披在她腿上。
阿姨輕聲說:「太太,時間很晚了,喝完牛奶早些睡吧,先生下午回本家一趟,估計今晚不會回來了。」
宋茶不睡,阿姨只以為她是在等先生。
宋茶接過牛奶,沖阿姨點下頭。
她不能說話,點頭表示感謝的意思。
在說謝謝。
宋茶低頭,長發垂在肩膀,她唇抵著玻璃杯,小口地喝。這半年,她飲食很少,不是很喜歡吃飯,如果不是傅雲起盯著照料,宋茶一天都不會餓。
不會喝水,也不會吃一口飯。
跟慢性自殺不想活著沒區別。
有時候吃的多了,就會吐,多吃一口就會吐。
喝完,宋茶就睡了。
阿姨關了燈,下樓去。
————
沒多久,樓下就有人敲門。
阿姨披著衣服趕緊出去開門,以為是傅雲起回來了,心想先生沒帶鑰匙嗎?結果,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陌生面孔的男人。
這人五官英俊,眉目深邃,氣質清冷,寡淡沉穩,穿著西裝外面罩著一件深色大衣,肩膀上落的還有一些沒融化的雪花。
男人氣質跟外面的天氣一樣,冷冽疏離。
阿姨疑惑問:「你找誰?」
紀沐北嗓音低沉開口,如染了冷風:「我找宋茶。她在嗎?」
找太太?這大半夜的。
「你叫什麼名字?」
「紀,紀沐北。」
阿姨手擋著門,目光警惕的打量著紀沐北,對紀沐北這個人不信任。
這大半夜的,怎麼會有陌生男人來找太太,還是傅先生不在家的時候?怎麼都覺得可疑,覺得紀沐北不像個好人。
再說,阿姨都來這兒半年多,她也從沒見過紀沐北這個人,也沒聽說過先生有這個朋友,提過紀沐北這個名字。
怕是騙子吧。
殺人犯?入室搶劫?
阿姨想,這人衣冠楚楚的,也不太像的吧。
阿姨的眼神,紀沐北看在眼裡。
他說:「這是傅雲起名下的房子吧,我跟傅雲起有些私人恩怨,他藏了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未婚妻,藏了半年多,我才知道她被傅雲起藏在了這裡。」
藏?未婚妻?誰的?
信息量太大。
阿姨一時聽並不明白紀沐北再說什麼。
不管阿姨信不信,沒等她有沒反應過來,紀沐北低頭拿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傅雲修老婆紀染的號。
————
電話接通後,紀染:「五哥?」
「五哥,你等下喔。」
紀染看了一眼大床上躺在她身邊的傅總,小心翼翼捂著手機下床,跑到衛生間。
跟個賊一樣。
關了浴室門,打開水龍頭。
紀染:「好了,你可以說了。」
紀沐北說了兩句話,而後把手機遞給阿姨。
如果說紀沐北阿姨不認識就算了,可是紀染的聲音,阿姨是知道的,是傅先生傅雲起的親嫂子,他親大哥的老婆。
幾分鐘後,阿姨把手機還給紀沐北。
她臉上還是一愣一愣的。
紀沐北看了一眼樓上,問:「請問,我可以上樓了嗎?」
阿姨還在剛才電話里紀染說的那些話的震驚中沒回味過來,宋茶不是傅先生的太太,兩個人沒結婚?
抬頭對上紀沐北冷淡的眸子,阿姨怔了下。
連忙讓路。
她說:「太太…」
意識到不對,立馬改口:「……宋小姐的房間在二樓左手邊。」
紀沐北說了句「謝謝」,抬腳上樓。
走幾步,又回頭。
紀沐北:「弄髒了地板,介意我不換鞋嗎。」
阿姨愣下,說:「沒事我會在拖。」
「謝謝。」紀沐北轉身上樓。
————
那頭,紀染偷偷在衛生間接完電話關了水龍頭,她站在鏡子前把頭髮沾水弄亂,裝作一副剛剛洗完澡的樣子。
生怕一會兒出去,傅雲修發現什麼。
做這種事情,還是自己的小叔,紀染心虛要命。
可一想到宋茶現在樣子,還有那天不小心在傅家偷聽聽到的話,她就心裡從此不舒服了,不想站在自己丈夫這邊,站在傅家這邊。
就算她現在嫁給了傅雲修,是傅家的媳婦,是傅雲起的嫂子。
可是,宋茶呢,她不該承受這些。
紀染向來最討厭的就是不公,和骯髒不恥的手段。
所以,瞞著傅雲修,她跟紀沐北聯繫了。
告訴了紀沐北,宋茶的地址。
————
宋茶又做噩夢了。
她夢見自己的孩子變成了一灘血,夢見爸媽滿臉是血笑著和她招手告別,嘴裡喊溫溫溫溫。
夢見紀沐北和宋柔站在一起,紀沐北面目溫柔的給穿著潔白婚紗的宋柔套上戒指。
畫面一轉,夢到傅雲起和喬瑾在一起。
兩個人相擁著。
宋茶轉啊轉,霧靄一層又一層。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就像落入了一個很深的洞裡,找不到洞口在哪兒,她靠著自身,出不來。
隨後,黑暗裡出現了宋爺爺的一張臉。
宋爺爺滿臉失望,顫抖著手指指著宋茶,質問她。
——宋茶,你為什麼要害死我。
——宋茶,你為什麼要害爺爺。
——宋茶,我把你領回家,給你吃供你穿,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要了我的命?
「沒有……我沒有……」
宋茶在床上睡著,嘴裡發出哭腔的囈語。
只是她嘴唇蠕動,喉嚨里卻發不出聲音。
別人也聽不到。
她聲帶受損,醫生也檢查不出來太大毛病,至於為什麼宋茶說不出話,醫生都給不了解釋。只歸於心理問題。
心理問題嚴重導致身體出現異常。
宋茶人沒醒,睫毛被眼淚打濕,像是困在噩夢裡出不來,不停的尋找解救依然被困著找不到路,哭的脆弱無助。
紀沐北坐床邊。
找了半年多的人,現在就在他的眼前。
看著宋茶,紀沐北控制不住心裡的翻騰,眼眶有些澀,很久後,終究沒克制住自己,沒管不顧,伸手把宋茶撈起,連人帶被子一起擁到懷裡,緊緊的摟著抱懷中。
他張了張嘴,聲音帶著沙啞。
「宋茶。」
他喊她的名字。
這一聲宋茶,紀沐北喊的壓抑痛苦。
接下來,再也說不出話。
紀沐北的衣服透著冬日的冷,衣服布料冰涼涼的,宋茶臉頰觸及到冰涼,又暖又熱的兩重感覺里,人漸漸醒過來。
不知道是誰,這麼緊的抱著自己。
他身上的味道,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恍惚中,宋茶又聽到了一句低低的「宋茶」。
這個聲音……是紀沐北。
紀沐北,他不是應該在夢裡嗎?
心理學上說,你做夢夢到誰,說明你的潛意識裡太想他了。潛意識在心理學上指——
人內心深處無法觸及到的地方。
夢裡,有傅雲起。
可夢裡,也有紀沐北。
夢裡影子,最多的人,還是紀沐北。
「宋茶。」
紀沐北低聲說:「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這句話,如果換作以前,她還愛他的時候。
她一定義無反顧撲到他懷裡。
可惜,現在來的太晚。
她不愛了,不需要了。
宋茶身體漸漸僵硬,她眼中產生了抗拒排斥。
用力推開紀沐北,紀沐北感覺到宋茶掙扎,手臂鬆開。
四目相對,久違的陌生。
宋茶眼睛死死盯著紀沐北,沒有哭,沒有笑,眼裡沒有任何色彩,只剩滿腔的冷淡和恨意,她指著門,讓他走。
紀沐北就看著宋茶,沒動。
宋茶張嘴無聲吼了一句「你走!」,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了聲,紀沐北聽不到。
宋茶拿起枕頭朝紀沐北身上扔。
扔完,她渾身發抖的縮在被子裡,兩條胳膊抱著自己,緊緊的蜷縮身體。
像一個刺蝟。
然後,宋茶的目光渙散,不動了。
紀沐北來時聽紀染說過宋茶現在的精神狀況,時好時壞,不是有抑鬱症這麼簡單,還有雙向情感障礙。
簡單來說,是精神病。
受過太大傷害和刺激,心裡壓力過大,抑鬱積壓嚴重,大腦機能發生紊亂,導致認知,情感行為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尤其是見到紀沐北。
宋茶恨,很暴躁,又怕,恐懼他。
紀沐北不敢碰宋茶,今晚來,就是想帶她回她跟他的家,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