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著砒|霜的糖

  李瑾言就聽不得顧行之最後這話。

  他跟韓喬不可能完。

  他們之間，更沒有算和完這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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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瑾言結束通話把車往前開，停靠馬路一邊，停在不礙事地方，前後沒占道。他看手機，搜最近的網上消息，看到有關韓喬家的。

  李瑾言一條條的看，每個字每個評論。

  他都認真的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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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罵韓喬的，攻擊韓家的，摸黑不實的。

  幾乎用了十多分鐘，李瑾言看不下去，他關了手機屏幕手往方向盤一狠砸，心口又氣憤又心痛心疼。他看了都心裡揪著生氣，那麼韓喬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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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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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瑾言一瞬的胸口悶。

  他又撥韓喬的電話，那頭還是關機狀態。

  無論他怎麼打，韓喬都不接他電話。

  他解開襯衫紐扣，正準備撥號，手機響了。

  是程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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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瑾言幾乎條件反射想到是韓喬打來的，他心口驀地緊了，緩兩秒，冷靜下來，接通。

  那頭韓喬聲音微哽：「李瑾言。」

  不是瑾言哥哥。

  她痛了，對他有怨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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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瑾言心口複雜，他溫聲喊：「寶貝。」

  一句寶貝，驀地，讓韓喬淚流滿面。

  她今天哭過一次後，就沒在哭。

  李瑾言的一句稱呼，韓喬忽然心疼的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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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喬忍著半天沒說話，她嗓子很堵，喉嚨艱澀發不出聲音，她固執揚著脖子，眼淚止不住的溢出眼角，視線模糊。

  她想問的那句「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問不出來。

  對她那麼好的瑾言哥哥，他不會那樣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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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瑾言舉著電話，聽韓喬說，她沒開口，知道韓喬一定在哭，他心頭隱隱約約的刺痛，手指緊捏方向盤，嗓音有些嘶啞。

  「寶貝，我在。」

  李瑾言不知道此時該說什麼，只能哄：「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別哭，點點，我永遠都在，不會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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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喬還是沒出聲。

  靜默幾秒，緩過心頭那種不知所措茫然又悲痛難受的情緒，她抹掉眼淚。

  「你別說這些話，你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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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聽的話是包著砒|霜的糖。

  越甜，就越要人的命。

  她不想吃，也不要吃，不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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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瑾言我問你，你有沒有利用過我，有沒有用過手段，背後傷害我們家，傷害我外公？你有沒有吞併我們家公司的想法，哪怕一刻，你對天發誓！」

  韓喬哭出聲：「你發誓！！」

  她哽咽：「為什麼就那麼巧，偏偏是你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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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點，我沒有。」李瑾言認真。

  韓喬一哭，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心揪著。

  電話里根本說不清楚，李瑾言也不想再電話里解釋這些事情，他一直聯繫不到韓喬，擔心這麼久總算聽到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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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瑾言說：「我去找你，就快到醫院。」

  他啟動車，稍後他還要打電話。

  網上的事，他必須要想方設法壓下去，絕不能讓事情再度發酵，炒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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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他瀏覽消息時，已經注意到韓喬爸爸的公司股票有動盪。

  這很危險，搞不好就是集團經濟危機。

  嚴重的，最後會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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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喬：「你來幹什麼啊，為什麼你來。」

  就算李家人來，也應該是李爺爺跟李舟唐，他們不僅要在外公的遺體前道歉認錯，還要下跪磕頭，他們要陪她的外公。

  為什麼是李瑾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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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喬手指緊緊抓牆上，摳掉了牆灰，她目光發直語氣狠聲：「叫你爺爺來，他躲著幹什麼，為什麼不敢來醫院，不敢來看我外公一眼。」

  韓喬：「他就不怕下地獄。」

  李瑾言不為爺爺辯解，做錯事，他也不想因為是至親之人就偏心袒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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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法律上，他爺爺並沒有錯。

  包括李舟唐，他有責任，可責任並不大，只是普通交通事故，並不構成刑事責任。

  叔叔那邊按照法律程序會賠錢給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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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韓家不缺錢，韓喬還是他李瑾言女朋友。

  一邊是他的家人，一邊是他心愛的女人。

  李瑾言不想讓任何人受到傷害。

  他不知道該怎麼樣，把雙方傷害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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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鐘後，李瑾言到醫院。

  與此同時，韓喬去殯儀館，糾紛已經處理，遺體不需要再供檢查，基本上可以辦後事了。

  韓喬一雙眼睛紅腫腫的。

  她低頭走路，眼前也沒重心，目光看什麼都虛浮。加上沒有吃飯也沒喝水，身體本來就因為流血虛弱，這會兒走路直打飄，穩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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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喬一下撞到了人。

  她踉蹌下，勉強張嘴，就聽到一道熟悉聲音。

  「韓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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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烈扶著韓喬肩膀，他看她臉色很差，不由得關心說：「你怎麼樣，沒事吧？我聽說了你外公的事，節哀順變。」

  韓喬點點頭。

  她不想說話，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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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烈還想去扶，程衍更快一步過來的扶住韓喬防止別人撞到她，看了一眼程衍，沈烈作罷。

  程衍回頭看沈烈，認出了沈烈。

  沈烈就是那天在酒吧護著韓喬頭被打傷，也是喝多了酒耍混蛋差點欺負了他女朋友的人的朋友，都一個圈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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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衍目光不友好。

  沈烈視線也並不熱情，透著冷淡。

  沈烈轉過身剛要走，看到大門口急匆走過來的一個人影，身形挺拔，穿著黑色大衣，他走路帶風的走到韓喬面前，毫不猶豫的把韓喬摟到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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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李瑾言。

  沈烈眼神沉了沉，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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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瑾言並沒有注意到沈烈的存在。

  他眼裡只有韓喬。

  他不顧醫院人來人往，不管那麼多雙眼睛陌生的打量，緊緊摟著韓喬，把她抱心口，這麼多天的想念，緊懸著的心稍微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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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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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聞的清新乾淨的松木香味。

  她的瑾言哥哥。

  她的男朋友。

  她最喜歡的人，最依賴的人，竹馬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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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是他的家人，讓她沒了外公。

  失去親人。

  韓喬在抖，人都抖著，牙齒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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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衍想阻止的，又沒阻止。

  看著李瑾言，他不知道心裡是氣是怨是恨，也許都有，也許都沒有。警察都調出了程家大門口監控，外公在台階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半天才爬起來。

  他還有什麼理由揪著不放。

  轉身在外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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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頭，李瑾言抱緊了韓喬，不讓她掙扎。他按著韓喬的後背，撫摸著她一頭長髮，心口空空的感覺瞬間被填滿。

  「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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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喬聞著李瑾言身上清冽的味道，各種感情交織，她矛盾，怨恨，無助，迷茫，化成歇斯底里的哭鬧，無聲吶喊。

  她狠捶李瑾言。

  李瑾言抱著不放，讓她發泄情緒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