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朝堂洶湧

  楚夔看著自己這個女兒，一舉一動皆是大方利落，言語裡充滿冷靜謹慎。

  或許，他可以試著信任一下她？

  

  楚玥看見父親擺了擺手：「你方才說錯了一點，惠妃那頭不是拉攏，而是打擊。在朝堂上亦是如此，那個姓龐的怕是也被七皇子納入麾下了。」

  他喝了口茶，又想起今日在朝堂上被公然嗆聲。

  楚玥垂眸，若是今日七皇子黨的人敢如此對待父親，反而是坐實了她的想法。

  「這是一個誤區。惠妃先是對我出手，就是因著您比較難對付，想用輿論先將我淹死，可沒得逞，她急了，這才急匆匆讓手下的人跟您作對，讓您不得不找個依靠，而接下來，估計就是向您拋出橄欖枝了。」

  跟前世的軌跡雖然出現了偏差，卻不會有太多差池，區別就是惠妃更耐不住性子罷了。

  這番分析倒是有理，楚夔沉思了一下，終究沒有反駁她。

  「可七皇子……」

  楚夔欲言又止。

  楚玥知曉他心中所想，走到門口將書房的門緊閉上，便接下這話繼續道：「七皇子為人心狠手辣，又頑劣陰沉，不是做帝王的料，楚家忠心耿耿，自然要為明君效忠。」

  言外之意便是，她更看好太子。

  這樣的抉擇，對於楚夔來說不容易，如今天子健在，便要早早站隊，實在令他為難。

  「若模稜兩可，終會成為權力漩渦的祭品。」

  楚玥起身，漫步到桌上的棋盤前，眼前黑子白子相持不下，楚夔似是放棄了解局，任由棋子在盤上擺著。

  她執一子，落到看似不起眼的一處，卻是反退為進。

  「或許，此局還有可解之法。」

  楚夔看著她的動作，目光落在棋盤上，因為那一子，好似雲霧散去，豁然開朗。

  「你的意思是，先假意接受……不可，太險了。」

  楚玥嘆了口氣：「父親，如今丞相府被架在火上烤，橫豎都難走，不如兵行險招，太子那邊我會去打照應，太子仁厚，若得了勢不會殺人滅口，可惠妃那邊……」

  剩下的話自然不必明說。

  楚夔的頭上已經有了絲絲白髮，面上還帶著猶豫。

  楚玥倒是不急，靜靜地坐在一旁等他的答案。

  約莫半柱香後，丞相大人才緩緩抬頭，望向楚玥的眼神說不清道不明：「玥丫頭，倒是當真長大了。」

  楚玥已是得到了答案，心下鬆了口氣，便準備回房休息。

  「父親您小心行事，不必表現得太急，容易引人猜疑。」

  臨走前，她又忍不住囑咐。

  楚夔不悅地瞥了她一眼：「小丫頭片子，朝廷上的事，老夫我不比你明白點？」

  想來也是，楚玥這才完全放心。

  走出書房，月亮高掛著，她借著月光和微弱的油燈回去，心裡是說不出的悵然。

  上輩子父親因她而站錯了隊，被七皇子黨逼迫，便受到了***的針對，後面惠妃過河拆橋，竟第一個將丞相府剷除。

  這一世，希望她的提醒能起到些作用，或許會對結果產生影響吧。

  翌日一早，原本賑災的事進行得很順利，楚夔一五一十地匯報完後，皇上的臉色舒緩了些。

  他正準備退下，卻被皇帝叫住。

  「楚愛卿公事辦得極好，可家國同治，家中的治理亦然重要。你好生瞧著，這便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皇帝將手中的奏摺舉起，似乎是念著前腳楚夔才立了功，對他的氣也沒那麼大，便讓太監將奏摺傳下去。

  楚夔接過奏摺，仔細看後眉頭越皺越深。

  上面寫著楚崢最近乾的荒唐事——賭博玩樂、流連於煙花巷柳也就算了，竟還強搶民女……一樁樁一件件，看了都令人火大。

  不論這些人是否是沖他來的，可眼前這個關頭，楚崢卻將這麼多把柄握在別人手裡。

  「小兒頑劣，是臣疏於管教，回去必定讓犬子好好反思，請皇上息怒！」楚夔態度倒是端正。

  皇帝看了也沒那麼窩心，便不再追求這件事，隨後又討論了一些別處的政事，便散朝了。

  一個時辰後，丞相府。

  楚夔下了朝便急忙趕回來，他剛出宮就命人去尋了楚崢回家，可此時這個好兒子還沒回來。

  他坐在正廳里，不斷喝涼茶消火，可心裡火氣還是冒個不停。

  等了一刻，楚崢滿身酒氣回來，還一副不知所謂的模樣。

  「父親，您、您找我？」他歪七扭八地走過來。

  下一秒，楚夔茶杯里的茶便澆到了他的臉上。

  「啊——」冰涼的茶水讓楚崢瞬間頭腦清醒了過來。

  楚夔冷眼看著面前這個「好兒子」，竟想起了昨夜與楚玥的那番談話。

  此刻鮮明的對比便出來了。

  「逆子！」楚夔恨鐵不成鋼地低罵一聲。

  楚崢在他父親面前還是不敢造次的，連忙跪下來，身體都在顫抖：「兒子可是犯了什麼錯？」

  「你在坊間乾的那些醜事，今日被奏摺一封遞在御前，讓你老子丟盡臉面！你說你平日喝花酒也就罷了，竟強搶民女，這可是觸犯律法的！」

  聽到前面，楚崢還不敢回話，默默認下，可楚夔往後一說，他便越覺得不對勁。

  「父親，您明鑑吶！兒子自知品行不端，可心裡也有一桿秤在的，喝點花酒而已，怎會牽扯到強搶民女了？我萬萬沒有干出這種事來，您不能冤枉我！」楚崢大聲叫冤。

  隨後，他仿佛又想起來什麼，連忙大叫：「誒！我想起來了！是胡家那小子！他約我去玩，又灌我酒，我便在酒樓里昏睡了一日一夜！好啊，等回去小爺不好好教訓他……」

  「夠了——你是說，胡員外家的小子？」

  他之前似乎隱約聽到風聲，胡員外跟七皇子的表舅前段時間走得挺近，明面上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暗地裡也說不清。

  總之是和惠妃那邊扯上關係的。

  楚崢嘴裡還嘟囔著：「這不是他巴結我嘛……竟敢算計我！」

  見他仍是這幅渾渾噩噩的模樣，楚夔恨鐵不成鋼地踢了他一腳，這小子竟連這般的利害關係都弄不清。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證實了楚玥的話。

  惠妃那頭果然是故意如此行事，先是楚玥，再是楚崢，接下來矛頭恐怕就對準他了。

  有了這頭的事，楚夔便給楚崢下了禁足令，一時半會不許進出，免得這個沒腦子的又讓人拿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