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皇上吧,霍開是誰
2024-06-05 23:37:58
作者: 尤知遇
一陣細風自窗前掠過,暖風,容青煙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只是稍稍一愣,面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她寧肯相信簫明煜是為了刺激胡媚兒,也不會相信簫明煜心中對她有情。
那男人的情義,全是虛情假意。
往後靠了靠身子,她淡漠道:「第四個問題,本宮聽說,蓮妃是撞柱而死,並非被先皇賜死,這是真的嗎?」
聞言,胡媚兒抬頭看了她一眼,又長長舒了口氣。
「皇后娘娘的消息倒是特別靈通呢,是,蓮妃是撞柱而死,為了保護晉王,一頭撞死在了石柱上,聽說,那血粘在石柱上怎麼都洗不掉,後來先皇還特意讓人做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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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青煙似漫不經心的隨口問道:「那為何宮中傳出的是,蓮妃是喝了先皇賜的鳩酒?」
胡媚兒仔細想了想,蹙眉道:
「具體的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太后以晉王的性命威脅了先皇,具體怎麼威脅的我不知道,反正,先皇沒給蓮妃平反,最後為了保護晉王,把他送到了容家軍」
容青煙呼吸一窒,幾乎脫口而出,「你說......先皇為了保護晉王?」
胡媚兒沒發現她的異樣,不以為意道:
「是,聽說為了這事,太后和先皇鬧了好幾次,後來我聽到爹爹和大哥在書房談話,爹爹說,先皇最後其實是想傳位於晉王,聖旨都擬好了,但是最後不知道怎麼又變了」
說完,她奇怪的看了容青煙好幾眼,疑惑道:
「皇后娘娘怎麼對蓮妃的事情這麼感興趣?」
容青煙放下手中的茶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深深凝視著她。
胡媚兒被她看的心裡發毛,下意識朝後縮了縮身子。
見此,容青煙唇角含笑,似好心提醒道:「若是不想死,從今天開始,提防著柔妃吧」
胡媚兒驟然抬頭,驚道:「什麼意思?」
容青煙目光微閃,似笑非笑道:「本宮特意留你一人在此,不論我們聊了什麼,柔妃都會懷疑你把張淑怡刺殺本宮的真相告訴了本宮」
「為了明哲保身,她必得做些什麼,就算不殺你,只要本宮下令徹查花蛇毒的事,她都會把屎盆子扣在你頭上」
容青煙點到即止,胡媚兒後知後覺回過神來,怒道:
「所以,你......你是故意的!你並非是真的要問那些問題,你就是想讓胡嬋兒誤會我背叛了她!」
難怪總問些從前的問題,原來是故意拖延時間的!
聞言,容青煙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滿意和得逞,她並未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在她的質疑和驚憤中,已經起身朝外走。
「無論如何,你終究是算計了本宮,這便是對你的懲罰,之後就是你們姐妹之間的恩怨,淑貴妃,好自為之」
胡媚兒望著她的背影,忙道:「皇后,你答應要幫我找藥谷老人的,你不會騙我的對嗎?」
她此刻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她只要孩子,皇上想要孩子,她只想給皇上生一個孩子。
容青煙駐足,轉身回頭看她,似惋惜,似同情,似感慨,似悲憫。
「以左相府的勢力,宮中自然少不得左相的女兒,既然不是你就是胡嬋兒,本宮寧願是你,你放心,本宮會幫你送信到藥谷」
可惜,你無福消受了。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殿內一時靜謐無聲,胡媚兒忽而道:「皇后娘娘,你恨皇上嗎?」
容青煙不動聲色道:「本宮為何要恨皇上?若你說的是當年入冷宮之事,那是本宮自己的選擇,怪不得皇上」
胡媚兒臉上帶著瘋狂,抿唇道:「若是,你姨母的死......跟皇上有關呢?」
見容青煙的臉色終於不再平靜,她唏噓一聲。
「你入冷宮那年,太后要趁機廢了你的後位,皇上在壽康宮與太后大吵了一架,我躲在裡面,聽見太后怒極時吼了一句話,她說,『你別忘了,當初你給白素湘餵的毒,是哀家給你的!』」
容青煙踉蹌一步,攸的攥緊了拳頭,指甲掐入肉里,呼吸有些急促,白素湘......先皇后......她的姨母。
所以,晉王說的是真的,當真是簫明煜害死了她的姨母......
胡媚兒見她瞬間蒼白的臉色,似痛快道:
「可惜啊,太后只說了這一句便意識到說錯話了,後來我問過,太后也不願告訴我,若是皇后娘娘感興趣,可以自己去查」
容青煙穩了穩心神,沉默少許,凝視著她道:「為何告訴本宮這些,你想讓本宮恨皇上?」
胡媚兒抬頭看她,妖媚精緻的臉帶著不加掩飾的嫉妒和扭曲,略顯猙獰。
「是,我想讓你恨皇上,因為我害怕了,我知道皇上心裡有你,我害怕看到你們恩恩愛愛,你實在太聰明了,你現在不爭,是因為鎮國公府比不上左相府,若他日你想爭寵,我爭不過你的」
「既然爭不過,就讓你恨皇上吧,你恨他才不會跟我搶,我愛皇上,我太愛他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跟我搶皇上」
容青煙心中忽而湧起一抹難言的複雜情緒,拋開那些恩怨,其實說到底,胡媚兒也是一個可憐人。
這一腔熾熱濃稠的真心,可惜了,若她知道自己最愛的男人一直在抹殺她的希望,怕是......會瘋吧。
就因為她對簫明煜如此赤誠的愛意,容青煙才決定隱瞞坐胎藥的事,這是她能給予胡媚兒最大的仁慈,至少,她的真心沒錯。
良久,容青煙看著胡媚兒,似不經意道:「你告訴本宮這些,就不怕……本宮報復嗎?」
聞言,胡媚兒愣了一下,繼而笑的諷刺和得意。
「報復?皇后娘娘剛才問了先太子的事,應該能猜到你爺爺的死和左相府有關,瞧瞧,就算是左相府,你也不敢做什麼,更何況,皇上是天子,你敢嗎?你敢賠上整個鎮國公府嗎?」
容青煙默然,緊了緊拳頭,似苦笑道:「是,本宮不敢」
出了梅香宮,容青煙腦中揮之不去最後一次見姨母時的場景,神色尚有一絲恍惚,腳步輕顫差點摔倒,姜裳忙攬住她的腰扶穩她。
「主子,沒事吧」
容青煙白著臉道:「沒事,扶我坐下,我歇會」
巷子裡沒什麼人,她剛撐著姜裳的手坐在台階上,便彎身把頭埋進膝蓋里。
姜裳瞧著她顫抖的愈發厲害的肩膀,憐惜的抱住了她,無聲的安撫。
良久,容青煙抬起頭,慢慢的擦乾淨眼淚,然後看著姜裳道:「看得出來嗎?」
姜裳伸手幫她抹去眼角餘留的淚痕,輕聲道:「回去之後主子先洗洗臉,王爺應該不會發現的」
容青煙提醒道:「今天的事別告訴他,張淑怡的事更別提」
姜裳幫她理了理衣裳,扶著她起來,「奴婢知道,可是今日的事,主子打算就這麼算了嗎?」
容青煙冷笑:「張淑怡已經賠了命,她的事本宮可以算了,胡媚兒也活不久了,她的錯本宮也可以不追究」
「至於胡嬋兒,暫時還不能動她,若是左相府一下沒了兩個女兒,該把胡烈那老東西逼急了,現在還不是讓他發瘋的時候」
姜裳擔憂道:「可是,等小福子冒充王騫殺了淑貴妃,柔妃就是兇手,就算是親姐妹,蓄意謀殺當朝貴妃,也是死罪啊」
容青煙眯著眼,冷笑道:「胡嬋兒沒那麼傻,她有本事把所有事推給王騫,她會讓自己脫險的」
姜裳點點頭,突然又想到什麼,道:
「果然如主子所言,朝雨並無性命之憂,范太醫已經在醫治了,說是誤食了過敏的東西,所幸救治及時,已經脫離了危險」
容青煙神色清冷,「若是本宮出了事,尚宮局的掌事又出了事,事情只會越鬧越大,胡嬋兒沒那麼傻」
「她動朝雨,只是為了支開你而已,不過,既然她想到利用朝雨,說明她知道朝雨能影響本宮,你派幾個人到尚宮局,暗中保護朝雨」
姜裳應下,「主子是要去尚宮局還是回長寧宮?」
容青煙道:「既然朝雨已經脫離了危險,本宮也不便去了,讓人看好張淑怡的屍體,等范雲從尚宮局離開,讓他去看看」
姜裳點頭,扶著她朝長寧宮的方向走去。
延春宮。
胡嬋兒正坐立難安,蘇荷急匆匆的從外面跑出來,「小姐,皇后已經從梅香宮出來了」
胡嬋兒急聲道:「剛剛出來嗎?」
見蘇荷點頭,胡嬋兒狠狠擰著眉頭,臉上有些焦躁不安。
「竟然這樣久,胡媚兒那個蠢貨,定是跟皇后說了什麼!」
蘇荷小心翼翼道:「小姐,奴婢覺得應該不會吧,這件事淑貴妃也是主謀之一,出賣您必定暴露她自己,她應該沒那麼蠢吧,或許,皇后娘娘是在跟她聊些別的呢」
胡嬋兒坐回榻上,冷笑道:「今日這麼大的事,皇后還能跟她聊什麼,定是皇后懷疑了什麼,皇后知道胡媚兒愚蠢容易暴露,所以只留了她一個人說話,以皇后的聰明,聊了這麼久定是能問出什麼」
蘇荷也開始擔憂,「小姐,那怎麼辦,謀殺當朝皇后可是滅九族的大罪,若是淑貴妃把咱們供出來,那可如何是好」
胡嬋兒斂眉,咬唇道:「怕就怕,胡媚兒那蠢貨把什麼事都推到本宮頭上」
說完,她忽而想到什麼,冷笑道:「不過,倒也不用怕,本宮是皇后命格,若是本宮出了事,太后和爹爹也不會坐視不管,此事容本宮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理」
蘇荷鬆了口氣,又小心翼翼道:「小姐,張淑怡死了,那她的弟弟應該怎麼處理?要放了嗎?」
胡嬋兒揉了揉太陽穴,漫不經心道:
「抓他是為了控制張淑怡,如今姐姐死了,弟弟自然是沒用了,既然沒用了,也不用留著命了,斬草除根,省的日後麻煩」
蘇荷抖了抖身子,對上她帶著森森寒氣的目光,趕緊道:「是」
提及張淑怡的弟弟,胡嬋兒又想起來一件事,「對了,孫尚宮的弟弟可有消息了?」
葉尚宮死的那日,她聽說朝雨一直在找弟弟,朝雨是皇后的人,若是她先一步找到朝雨的弟弟……
既然葉尚宮幫朝雨找過弟弟,有些事,張淑怡自然也是知道的。
蘇荷恭謹道:「按著張淑怡說的那些特徵,奴婢讓人去找了,暫時還沒傳來消息,不過」
她頓住,臉上帶著明顯的遲疑,胡嬋兒不悅道:「不過什麼?」
蘇荷趕緊道:「不過奴婢聽著張淑怡說的那些特徵,想起一個人,小姐可還記得霍開?」
胡嬋兒一愣,蹙眉道:「霍開?」,這名字倒是有些熟悉。
蘇荷壓低了聲音道:「小姐忘了,霍開原是被大公子買來的,後來被上門做客的戶部尚書看上,相爺就把人送給戶部尚書了,當時為了這事,大公子還和相爺大鬧了一場」
聽她這麼一說,胡嬋兒倒是想起來霍開是誰了。
「是有這麼一人,本宮入宮前,還聽爹爹提起過,說樓林這次親自去并州,好像就是因為這個叫霍開的少年」
言此,她唇角含著諷刺和不屑,胡成海那混蛋,也不知從哪染上了惡習,不喜女人,竟偏愛男子,特別是十歲左右的孩子。
霍開就是其中之一,聽說是從戲班子裡買回來的。
還有樓林那老不死的,竟也學胡成海那腌臢玩意喜歡孌童,爹爹一面幫著兒子掩護,一面又四處找男童送給樓林拉攏他,也是怪忙的。
蘇荷壓著聲音道:「是,奴婢也聽相爺身邊的冬蓉姐姐說,好像是霍開被人擄走了,戶部尚書特別稀罕那霍開,人不見了,急的兩天沒用膳,發了很大的脾氣」
「後來查清楚霍開在并州一帶出現,又不敢貿貿然去,恰巧朝廷要給難民送賑災銀,他就親自押送著銀子去了」
胡嬋兒挑眉道:「你剛才說,霍開與孫尚宮的弟弟特徵相似?」
蘇荷頷首道:「當年,霍開剛來府里沒多久就病了,奴婢當時正好替小姐送東西給大少爺,大少爺直接拉了奴婢照顧霍開,給他沐浴換個衣服」
「奴婢看的清楚,霍開胸口有個月牙形的疤痕,腰間還有一塊拇指大的胎記,位置奴婢記不太清了,但是聽張淑怡說的時候,奴婢總覺得特別像,如今想來,年紀也正好相似」
胡嬋兒臉上帶著喜色,沉聲道:
「立刻讓人送信給爹爹,告訴他孫尚宮弟弟的事,若霍開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讓爹爹立刻把人控制住,控制了孫尚宮的弟弟,就能挖出一些皇后的秘密」
蘇荷連忙應下,「是」
容青煙回到長寧宮,先是好好收拾了一番,再三確定臉上看不出什麼才進了寢殿。
豈料,剛進了寢殿,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阿煙,她們竟敢傷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