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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勞永逸,出宮去吧

2024-06-05 23:37:35 作者: 尤知遇

  寢殿裡,簫明煜坐在榻上,目光深沉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容青煙,久久未開口。

  容青煙亦不再開口,只安安靜靜的跪著,縱然膝蓋間有痛意傳來,她亦不吭不響。

  良久,簫明煜眸中的寒氣褪去,卻還存著一絲冷氣,他似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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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兒,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容青煙抬頭,溫聲道:「皇上可知,淑貴妃為何突然鬧起來?」

  簫明煜不語,容青煙道:「因為她懷疑,每次侍寢後喝下的坐胎藥有問題,所以才會大鬧太醫院」

  「淑貴妃喝的坐胎藥,都是她特意找魏太醫配的,魏太醫只聽皇上的話,所以臣妾才會有此一問」

  她面帶誠懇,目光澄淨,實則話中帶著賭的意思。

  簫明煜在胡媚兒的坐胎藥中動手腳,她原本只是猜測。

  後來她讓范雲暗中留意魏太醫,果然,魏太醫每次給胡媚兒準備坐胎藥時都會避開人,范雲曾親眼看到過,魏太醫往那藥里加東西。

  她故意暗示蕭明煜,胡媚兒可能猜到了坐胎藥的問題,是因為她篤定,簫明煜不會去問胡媚兒,更不會承認自己讓魏太醫做了手腳。

  簫明煜靜靜的看著她,「煙兒會這麼問,是因為心裡也在懷疑朕嗎?」

  容青煙輕輕搖頭,「皇上寬厚仁慈,怎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臣妾之所以問皇上,只是想提醒皇上,淑貴妃對子嗣的渴望幾近偏執,若她認定是皇上動的手腳,那就麻煩了」

  簫明煜朝前湊了湊身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幽暗,言語似有深意。

  「煙兒懂朕就夠了,煙兒,朕真的很累,前朝有左相,後宮有胡媚兒和太后,若是她們都消失,只有朕和煙兒,該多好」

  容青煙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皇上,與其步步忍讓,不如......一勞永逸」

  她將『一勞永逸』四個字說的極重,一雙水眸清澈澄亮,看似清晰,卻又讓人看不懂。

  簫明煜看著她,漆黑的眸子一閃,隱有探尋之意。

  「煙兒且說說,何為一勞永逸?」

  容青煙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抿唇道:「皇上能看出今日是一場戲,便能猜出臣妾有別的心思」

  簫明煜深深的看著她。

  「朕不能猜出煙兒的心思,只是很驚訝,煙兒竟然把一條人命算了進去,朕記得,煙兒以前是最痛恨牽連無辜的,是什麼讓煙兒變了,嗯?」

  容青煙朝前跪了兩步,抱住他的胳膊,眼睫忽閃著,淚盈盈的惹人憐愛。

  「皇上要納涼月公主為妃,臣妾不敢多言,因為臣妾知道皇上不能得罪梁王,可是皇上,左相欺人太甚,臣妾已經忍了淑貴妃,如今竟又來了個柔妃」

  簫明煜目光鬆動,「煙兒,你......」

  容青煙拽著他的衣袖,跪在他腳邊,含著淚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臣妾知道不該嫉妒,皇上對淑貴妃的疼愛臣妾羨慕不已,但是臣妾不嫉妒,因為皇上白日裡總會來陪臣妾用膳,臣妾心滿意足」

  「可如今左相把二女兒又送進宮,皇上,臣妾怕了,淑貴妃占盡了皇上晚上的時間,柔妃或許會霸占皇上白日的時間,若是左相再送來幾個女兒,皇上就再也想不起臣妾了」

  她低低啜泣著,簫明煜眉眼間的疑慮盡數散去,終於伸手把她從地上扶起。

  容青煙跪了太久,膝蓋疼痛不已,腿一軟就要跌坐在地上,簫明煜眼疾手快的攬著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著。

  容青煙心下一陣噁心,卻忍著沒動,不想讓他看見眼中幾欲噴發的厭惡,忙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簫明煜因為她的動作,動容的拍著她輕顫的後背,聲音柔和不少。

  「煙兒,是朕不好,朕曾保證過,入宮之後不會讓你受委屈,可朕還是讓你受委屈了,再等等,等朕拿回了屬於朕的權利,朕一定會好好待你」

  這句話,他說過不少,容青煙唇角勾起些許諷刺,不願再說一些甜膩的話奉承他噁心自己,微微轉頭,把嘴巴貼近他的耳朵。

  「皇上,讓臣妾幫你吧,臣妾不能干涉朝政,不能幫皇上對付左相,但臣妾可以讓左相元氣大傷,臣妾說的一勞永逸是......除掉淑貴妃」

  溫熱的呼吸掃過耳朵,簫明煜心中突起一股慾火,抱緊她的身子,低頭正要朝她香嫩的脖子裡吻去。

  最後又因她的話頓住了動作,握著她的肩膀推開她,目光一閃,似驚愕道:

  「煙兒,你說什麼?」

  容青煙順勢鬆開他的脖子,不動聲色的從他身上下來,膝蓋伸直的一瞬間有種刺骨的疼,她強忍著挪到旁邊坐下,見他望過來,立時道:

  「皇上,淑貴妃是左相最疼愛的女兒,若是淑貴妃沒了,對左相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臣妾有辦法對付淑貴妃,除非」

  她停一停,臉色稍稍黯淡,「除非皇上喜歡淑貴妃,捨不得她死」

  簫明煜拉著她的手,「若是朕喜歡她,便不會如此忌憚左相,煙兒,朕給她的寵愛,是做給左相看的,也是為了保護你,若朕冷落她,她對你只會更嫉恨」

  他眸中含著溫情,容青煙唇角笑意盈盈,似是被他的話感動,簫明煜摸摸她的臉。

  「煙兒一心為朕,朕很高興,朕不瞞煙兒,涼月公主纏著朕的時候,朕有想過這個問題,涼月和胡媚兒,必定是不能共存的」

  容青煙點頭,眉間添幾分隱憂。

  「是,柔妃是淑貴妃的親妹妹,淑貴妃對親妹妹入宮都如此鬧騰,若是涼月公主入了宮,必定是要整出一些事,臣妾瞧著,涼月公主也是有主見的人,到時涼月公主和淑貴妃鬧的厲害了,皇上要幫誰?」

  她端詳著簫明煜愈發深沉凌厲的神色,又道:

  「皇上幫了涼月公主,左相不高興,幫了淑貴妃,梁王知道又是一場風波,再者,若是涼月公主和淑貴妃都要皇上的獨寵,皇上又該選誰?」

  她說完便不再多言,只安靜的看著他,少許,簫明煜目光一閃,捏一捏她的手。

  「宮裡這麼多人看著,梅香宮又多是太后的人,雖然後宮的守衛如今都是朕的人,但也融了些左相的眼線,稍有不慎,便會被太后和左相察覺,不能暴斃,更不能讓人瞧出異常,煙兒要如何做?」

  如此說,便是同意了她的話,且,在涼月公主和胡媚兒之間,他選擇了涼月公主,容青煙看著他眸底的那抹幽光,心有異樣。

  或許,早在他設計撩撥涼月公主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選擇,只是在等著她先開口。

  容青煙眨著眼笑笑,只當沒看懂他眼底的深意,溫聲道:

  「臣妾何時讓皇上失望過,只要皇上信得過臣妾,臣妾自然有法子」

  簫明煜攬過她的肩膀,湊過去吻她的唇,容青煙僵著身子,在他唇舌深入時,忽而伸手推開他。

  簫明煜欲求不滿,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悅,容青煙忙道:

  「臣妾聽說了一件事,很重要」

  簫明煜的唇離開她的唇,手卻未曾離開她的肩頭,呼吸未平,唇移到她的脖頸里,埋首啃咬著,只愈發厚重的喘息自脖頸間傳來。

  「你說,朕聽著呢」

  容青煙渾身的毛髮豎立,強壓下心頭的噁心,緊緊攥著衣袖,趕緊道:

  「臣妾聽聞,左相在民間肆意收買人心,民間傳有兩句童謠,蕭山危矣,胡臣上天」

  簫明煜停止動作,從她脖頸里抬起頭來,臉上的欲望漸漸褪去。

  「蕭山危矣,胡臣上天」

  他眯著眸子念了兩遍,容青煙鬆了口氣,不著痕跡的朝後挪了挪身子。

  這兩句話她不用解釋,她相信他聽得懂。

  蕭山即蕭國的江山,危矣,簫明煜的皇位危矣,胡臣即胡烈,上天,胡烈要當皇帝。

  童謠是她讓范雲帶出去的,經由林嬤嬤的兒子,如今鎮國公府的管家房權散播出去。

  房權這人別的本事沒有,人際關係卻是沒的說,以前混跡在江湖,與京都和多地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接觸,童謠的事辦的乾淨利落。

  簫明煜抬頭,忽而蹙眉朝容青煙看去,伸手捏住了她的脖子,眯著眼道:

  「朕都未曾聽聞這些事,你日日在宮中,從何得知這些消息?你與宮外有來往?誰?晉王?」

  容青煙呼吸不順,臉色瞬間蒼白,艱難道:

  「皇上可還記得花婆婆?臣妾拜託她調查一件私事,她信中順便提到了這件事」

  簫明煜一愣,見她臉色難看,忙鬆了手,輕輕的揉了揉安撫,臉上微有愧疚。

  「煙兒,對不起,朕又激動了」

  容青煙搖搖頭,伸手摸了摸脖子,笑容微弱,「臣妾知道皇上不是故意的,皇上不用道歉」

  簫明煜把她抱在懷裡,道:「朕不知為何,明明煙兒離朕這樣近,朕卻總是患得患失」

  容青煙似是安撫的拍了他兩下,然後推開他,起身走到桌案,從書下拿出一封信,又坐回了原來的位子,把信遞給他。

  「當年,皇上奉旨前往邊關送軍餉,途中遭襲傷了手,是花婆婆幫皇上擬了摺子,不知皇上可還認得花婆婆的字」

  她從容不迫的看著他,因為不知道簫明煜有沒有印象,為以防萬一,信上的筆跡確實是花婆婆親手寫的。

  信是房權送去消息又帶回來的,經由范雲的手帶給她。

  簫明煜盯著那兩行童謠沒說話,臉色陰沉沉的,良久,把信遞給她,「很多年了,朕不太記得了」

  他隨意的應了一聲,又似不經意道:「煙兒在找誰?」

  容青煙嘆息道:「朝雨的弟弟,臣妾把朝雨帶回宮後,聽說了她的身世,她日日哭夜夜想,臣妾覺得怪可憐的,就想幫幫她」

  「臣妾能求的只有花婆婆,皇上也知道,花婆婆之前素有江湖百曉生的名號,雖然自爺爺走後,她不再過問江湖事,但是看在往日情分上,她還是會幫臣妾的」

  提及爺爺,她神情有些落寞,簫明煜伸手要摸她的臉,她似未察覺般直接拉住了他的手,繼續道:

  「可惜時間太久,花婆婆也沒找到朝雨弟弟的消息,花婆婆一向疼愛臣妾,對皇上也是喜歡的緊,聽說那童謠後,便在信中提及了此事」

  見他眉頭依舊皺著,她又加了一句。

  「原只是幫朝雨找弟弟,臣妾覺得是小事,就未敢驚動皇上,范太醫每日都去鎮國公府為母親扎針,臣妾就讓他把信帶了出去,然後由他帶回」

  簫明煜眯起眸子,「范雲?他經常替煙兒來往書信嗎?」

  容青煙搖頭,臉上帶著微薄的不悅,見此,簫明煜驚訝,「怎麼了?」

  容青煙凝眸看著他,話語中隱有哀怨和委屈。

  「臣妾也是讓范太醫送了一回信才知道,原來范太醫竟和魏太醫一般,真真是個老古董,臣妾只是讓他帶一封信,他各種推辭,說太醫院的規矩,出宮不帶宮物,進宮不帶宮外物」

  「特別是書信往來的東西,他負不起責任,臣妾說只當是家書,他竟跪在地上半天不起來,最後朝雨哭求半天,小福子又搬出皇上他才勉強應了,還發誓說,至此一次,絕無下次」

  簫明煜先是一愣,繼而大笑。

  「哈哈,煙兒有所不知,范雲是魏太醫一手教出來的,秉性脾氣都與魏太醫相似,無怪乎他是一根筋,煙兒習慣就好了」

  容青煙陪著他笑笑,「是,若非魏太醫舉薦他替母親扎針,臣妾瞧著頗有成效,早把他趕走了」

  說完,目光一閃,又轉為正題,輕聲道:

  「皇上,臣妾雖不懂朝政,但也聽說過一句話,得民心者得天下,皇上自登基以來,還未曾到民間轉轉」

  「左相就是仗著天高皇帝遠,才敢這麼放肆,右相去調查戶部尚書的事,朝中都是左相的勢力,就算那些大臣聽說了童謠,也不會告訴皇上」

  簫明煜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煙兒的意思是,朕不能只拘於朝堂,應該出宮看看?」

  容青煙溫聲笑道:「臣妾只是記得,聖祖爺在世時,為探訪民情,觀民察吏,曾四次巡幸江南,是百姓口中寬厚親民的好皇帝」

  「皇上說過最喜歡的就是聖祖爺,臣妾覺得,皇上與其在這受蒙蔽,不若學學聖祖爺,親自去探探民意」

  微微一頓,她握著他的手,意有所指道:

  「等皇上歸來,宮裡已經沒了淑貴妃,只要皇上不在宮中,太后和左相便沒有理由遷怒皇上」

  她容色溫婉的看著他,眉眼間是鼓勵,心中卻是一片焦急的等待。

  除了姜裳,誰也不知道,她籌謀多日,今日又鬧這麼大一場,最重要的目的……

  就是把簫明煜送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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