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兒心思,朝雨醒來
2024-06-05 23:36:41
作者: 尤知遇
長寧宮內,容青煙剛躺下,簫明煜就來了。
姜裳按照容青煙的吩咐,直接把簫明煜攔在了外面。
「皇上,娘娘夜裡總是睡不好,寢殿裡點了安神香,方才好不容易睡下了,若是皇上要進去,還請皇上小聲些,娘娘若是醒了,再入睡就難了」
一聽這話,簫明煜果然沒繼續往裡走,似不經意道:「太醫來看過了嗎?為何總是睡不好?」
姜裳道:「是,范太醫已經來看過了,開了些安神的湯藥,又給了些安神香,娘娘夜間睡不好,是因為心裡總記掛著夫人的病,范太醫說是憂思成疾」
蕭明煜蹙眉:「范太醫?范雲嗎?」
魏太醫自鎮國公府回來後,跟他稟報過,說讓太醫院的范雲,日日去鎮國公府給鎮國夫人扎針解毒。
姜裳點頭道:「是,娘娘每日都想知道夫人解毒的進展,所以都會讓范太醫過來回話,娘娘說來都來了,正好順便請平安脈,魏太醫也是同意了的」
蕭明煜看了她一眼,這才看見她臉上的紅腫,「你的臉誰打的?皇后今天發了很大的脾氣嗎?」
姜裳恭謹道:「回皇上的話,奴婢的臉是淑貴妃打的,娘娘今天是發了很大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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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裳一板一眼的回答,蕭明煜雖然不滿意她言簡意賅的答案,但該問的都問了。
又見她說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時不時朝寢殿的方向看去,似乎怕驚擾了裡面的人,便不再多言,最後囑咐了幾句話後,便帶著高成走了。
寢殿內,容青煙聽到他離開的動靜,這才鬆了口氣,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半個月後就是蓮妃的忌日」
原來,蓮妃的忌日快到了,難怪她今天見到晉王的時候,總覺得他有心事,他應該很難過吧。
她是不是該為他做些什麼……
左相府,書房。
啪!
當第八個花瓶朝自己砸過來時,胡烈的臉徹底黑了,他險險躲開後,厲聲道:
「鬧夠了沒有!」
李氏被吼一聲,怒氣更大,尖聲道:「沒有!胡烈我告訴你,除非我李清玉死了,否則皇后只能是媚兒的!你休想讓胡嬋兒代替媚兒的位置!」
胡烈被她折磨半天,也有些惱了。
「嬋兒和媚兒都是你親生的,只要是我胡烈的女兒,誰是皇后有什麼關係,你剛才沒聽見嗎,嬋兒才是有皇后命格的人!」
李氏憤聲道:「不行就是不行,胡嬋兒是我生的,不是我養的,她當年怎麼對我這個親娘的你忘了嗎,她怎麼能跟媚兒相比!什麼皇后命格,我不信!」
她瘋了般哭喊著,「還有太后,她到底什麼意思,她憑什麼把媚兒禁足,自從皇后出了冷宮,媚兒受了多少苦,她不管不問,如今又要讓胡嬋兒替代媚兒的位置,她安的什麼心啊!」
胡烈額頭青筋暴跳,壓著怒火道:「你現在不適合交談,你自己冷靜一下,老夫明日再找你談!」
說完就要往外走,李氏抱住他的胳膊,哀求道:
「老爺,媚兒有多想坐上那個位置你是知道的,你們現在要把胡嬋兒推上去,是要逼死媚兒啊」
「胡嬋兒是我生的,我了解她,她一直嫉妒媚兒,若是她當上了皇后,還有媚兒的活路嗎,還不如讓那個容青煙繼續當皇后」
一聽這話,胡烈使勁甩開她的手,臉色黑如碳。
「越說越不像話,嬋兒和媚兒是親姐妹,嬋兒怎麼可能傷害媚兒,媚兒從小被你慣壞了,太天真驕縱,本就不適合皇宮!嬋兒去了以後,還能護著她!」
說完,不顧哭哭啼啼的李氏,直接甩開她的手奪門而去,只留一句陰沉沉的警告。
「太后已經在想辦法把嬋兒弄進宮,你最好給老夫安分點,否則,休怪老夫也把你禁足!」
書房外,胡嬋兒在胡烈出來時,一個側身趕緊藏到了角落裡,待胡烈走後,她才扶著蘇荷的手勉強站穩了身子。
蘇荷借著月光看清了她蒼白的臉,擔心道:「小姐,你沒事吧?」
胡嬋兒很快穩住心神,「沒事,回吧」
原是父親叫她來的,因為街上那些她和晉王的傳聞,她已經想好滿腹說詞,如今倒也不用了,父親怕是沒心思理會那些傳聞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胡嬋兒才開口問蘇荷關於傳聞的事,「你之前說有人壓制傳言是什麼意思?」
蘇荷擰眉道:「奴婢早上使了銀子給幾個茶攤酒樓的小廝,早上還傳的有模有樣,下午就沒人再提了,奴婢找人問了,豈料那些人一聽晉王兩個字,跑的比兔子還快」
胡嬋兒撫摸著手上的玉扳指,沉著臉沒說話,蘇荷繼續道:
「奴婢找到先前給了銀子的那幾個小廝,發現個個都被打斷了腿,一問才知,都是被一個帶著斗笠的男人當街打的,打斷一條腿後,給了不少銀子,說是再傳謠就把另一隻腿打斷,還說……還說」
她支支吾吾的頓住,胡嬋兒斥道:「還說什麼!趕緊說!」
蘇荷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還說……說晉王宮宴結束一直在跟謝小公子把酒言歡,說……說小姐要是想男人了,讓……讓大少爺給小姐當媒人,反正大少爺喜歡給人做媒……別……別賴上晉王」
胡嬋兒的臉色發青,徒然從手上摘下那枚玉扳指就要朝地上砸去,電光火石間,又在最後收了手,她使勁壓著怒火勉強克制了自己的情緒。
然後拍著胸口緩緩放平呼吸,死死攥住掌心的玉扳指,神色陰鬱。
「是我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晉王,他竟然如此不顧我的名節!」
蘇荷小心翼翼道:「小姐的意思是,那個戴斗笠的男人,背後是晉王?」
胡嬋兒沉著臉道:「不管是不是,這件事都不能再繼續了,也罷,此路不通,還有別的路」
蘇荷想起方才在書房聽到的話,臉上有喜有憂,「小姐是皇后命格,這本是天大的喜事,可如今小姐要嫁的並非晉王」
胡嬋兒面色稍沉,「我已經與皇上攤牌,就算我入了宮,就算真成了皇后,左相府敗落的那天,我也會成為棄子」
蘇荷臉上的擔憂更甚,「那……小姐不進宮嗎?可是看著老爺的架勢,是必須要把小姐送進宮的」
胡嬋兒不屑道:「豈是他想送就送的,當年胡媚兒取代我進宮,我求了父親,求了太后,誰都不搭理我,如今我為何要順他們的意」
蘇荷為她滿上茶水,「奴婢知道小姐的主意多,只是小姐莫忘了,這事背後還有太后,今日便是太后送來的消息」
胡嬋兒輕揚唇角,眉眼間夾雜著一絲瘋狂。
「下個月就是太后的壽辰,太后向來最重視她的壽辰,就算她有辦法讓我進宮,也會安排在壽辰之後,所以我還有機會」
蘇荷凝神片刻,抿唇小心翼翼道:「可是小姐,聽說晉王自入京後,多是待在晉王府,小姐如何接近他?」
胡嬋兒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微斂的眉心泛起絲絲詭異和算計。
「既然父親已經準備把我送進宮,就算晉王天天在外面,我也見不到,所以,太后的壽辰是我唯一的機會」
之前胡媚兒捉姦的想法雖然蠢笨,她很不恥,但是,若放在她和晉王身上,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蘇荷不敢問她什麼辦法,見她臉上已經沒了怒氣,輕笑道:
「老爺如今怕也是懊悔,若是早知道小姐是皇后命格,當年定不會讓大小姐進宮」
胡嬋兒自顧自飲了一口茶,聽到這話,臉上總算漫上一絲滿意的笑容。
「現在倒也不算晚,如此,倒是印證了一件事」
其實她心裡明白,就算太后把她弄進宮,皇上也不會讓她當皇后。
若她是皇后命格,那就是說,晉王總有一天會坐上那個位子,因為她會成為晉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她是皇后,晉王自然是皇上……
第二日,眾妃嬪來長寧宮請安,淑貴妃被禁足沒來,少了她,眾人愈發矜守身份,早早便候在了宮中。
經過昨日壽康宮一鬧,眾人言語間多有恭維之意,說話時也是小心翼翼,容青煙很少開口,多是和顏悅色的聽著她們說話。
昨日蓮蕪宮的事,簫明煜讓人封鎖了消息,遂,她們只知胡誕和那八具宮女屍體的事,並不知拆建蓮蕪宮的事,更不知淑貴妃被禁足的真正原因。
珍妃問了一句,容青煙只是溫和的看著她,惋惜道:「太后病著,也不許人打擾,本宮也是不知道原因呢」
珍妃還欲再問,對面的蘭妃撫了下頭上的珠翠,笑道:
「說起來,太后只是禁了淑貴妃的足,卻並未說不讓人去探望,珍妃與淑貴妃姐妹情深,若是想知道原因還不簡單,珍妃要進梅香宮,怕是比皇后娘娘還方便呢」
魏貴人用帕子掩著唇笑了兩聲,言語裡帶著幾分諷刺。
「姐妹情深?呵,昨日姐姐被禁足,當晚妹妹就用姐姐的手段,用一首小曲把皇上攔在了半路,倒真是姐妹情深呢」
珍妃似是被說中了心思,臉色微微發青,又染著一抹紅色,絞著帕子反駁道:
「你莫要胡說八道,是皇上喜歡我唱的小曲才留下來,你心思骯髒,別把人人都想的骯髒」
說完又突然想到什麼,微微冷笑道:
「魏貴人這張嘴在宮裡向來是數一數二的,可惜沒有留人的本事,只能含酸拈醋的吃味,倒是沒意思」
魏貴人一聽這話惱了,忍不住變色,「咱們可學不會珍妃狐媚勾人的本事」
珍妃氣極反笑,用手摸了摸紅玉耳墜,「魏貴人這話說錯了,咱們的本事是年輕美貌,魏貴人若是再年輕五歲,也是留得住皇上的」
這話明顯帶著挑釁的意思,魏貴人平日最恨別人拿年齡說事,此刻氣的臉色鐵青。
容青煙原本在冷眼旁觀,見魏貴人要發作,才微微斂容,呵斥道:
「吵什麼!本宮這裡可不是讓你們拌嘴的地方,若是再這樣吵鬧,明日就不用來請安了!」
眾人立刻坐直了身子聽訓,珍妃和魏貴人亦不敢再多言,容青煙接過姜裳遞來的茶呷了一口,方抬頭看向珍妃,溫和道:
「太后的壽辰,往年都是淑貴妃操辦的,如今淑貴妃被禁足,便是珍妃與太后親厚,壽宴的事,珍妃多操些心吧」
這話的意思,就是把太后的壽宴交給珍妃負責了,眾人面面相覷,皆有些意外,珍妃臉上閃過驚喜,忙接話道:
「臣妾謝皇后娘娘信任,定好好操辦太后的壽宴,不負所托」
容青煙點頭,也不欲再多說什麼,訓了幾句話後,便讓眾人散了。
朝雨醒來已是申時,范雲給她把過脈離開後,蒙靈又給她換了藥,姜裳搬了個椅子在床邊,扶著容青煙坐下。
朝雨還不能動,因為換了藥後不方便躺著,只能趴在床上。
「皇后娘娘,奴婢不能給娘娘請安,還受著娘娘如此細心照顧,真是罪該萬死」
她聲音哽咽,帶著明顯的惶恐和感激,容青煙輕聲道:
「你的事,蒙靈已經告訴本宮了,你帶著蒙靈去冷宮救本宮,便是本宮的救命恩人,這番照顧,你絕對受得起」
朝雨眼睛裡含著淚,情緒有些不穩,蒙靈安撫了好一會才把她安撫好,容青煙等她情緒平息後,才開始跟她聊了幾句。
基本都是朝雨在說話,容青煙只是仔細聽著,大致跟蒙靈昨日說的一樣,只是過程更詳細些。
聽完,容青煙只問了一個問題。
「朝雨,據本宮所知,當年所有伺候過蓮妃的宮人,親近者全部被杖殺,剩下的,全都變賣為奴趕出了宮,且永世不許入宮,本宮想知道,你是怎麼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