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怒罵,阿煙阿衍
2024-06-05 23:36:29
作者: 尤知遇
王黎停留在明霞身上的目光很短,幾乎只在一瞬。
容青煙和秦錚卻同時看到了,只是兩人誰也沒說話,皆微垂著眉,像是什麼也沒看到,王黎沉聲道:
「潘司儀原本是要同微臣一起來,走的太快摔了一跤,摔厲害了些,如今昏迷在床,已經請了太醫去看」
容青煙輕飄飄的看了眼明霞,嘴角蘊著淡淡的笑意,「王司儀和潘司儀一樣,皆是皇上器重的能臣,本宮豈會懷疑」
說完,目光落在秦錚身上,秦錚察覺,立刻從王黎身上收回視線,額頭冒著虛汗,恭敬道:
「娘娘,臣請潘司儀來時,潘司儀並未說這些,臣可與潘司儀當面對質」
容青煙臉上的笑容愈發恬和溫潤。
「本宮自然是相信秦大統領,素聞潘司儀喜酒,經常喝的酩酊大醉,想來是白日也醉著,連走路都不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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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胡媚兒,臉上的笑容引人深思,卻也只是一瞬,繼而似有疲憊道:
「今日這蓮蕪宮怕是拆不成了,大統領把今日之事告知皇上,等皇上拿主意吧,本宮乏了」
說完,指一指地上躺在蒙靈懷裡的朝雨,「大統領,朝雨犯了錯,本宮帶回去好好審問,大統領有意見嗎?」
秦錚抿唇,拱手道:「臣不敢,宮人犯錯,原該娘娘處置,是臣冒失了,娘娘帶走便是」
容青煙朝褚嬤嬤使了個眼色,褚嬤嬤趕緊帶人上前攙起朝雨,容青煙扶著姜裳的手往外走,經過明霞的時候,忽而止住腳步。
「你說什麼?大聲點,本宮沒聽清」
明霞一愣,不明所以,「皇后娘娘,奴婢沒說話啊」
容青煙後退一步,慢慢眯起眸子,道:
「沒說話?你的意思是,本宮耳聾了嗎,本宮明明聽見,你說淑貴妃笑的面目可憎」
胡媚兒心中得意,正用帕子掩著唇偷笑,一聽這話,笑容立刻僵在臉上,瞪直了眼睛看向明霞,明霞嚇得渾身一抖。
「貴妃娘娘,奴婢沒有說話,是皇后娘娘冤枉奴婢,奴婢……」
「姜裳!」
容青煙直接打斷她的話,厲聲道:「明霞口不擇言,滿嘴謊話,以下犯上,侮辱自己的主子,給本宮掌嘴,不必留情,打到她承認為止!」
姜裳應了聲,一腳踹在明霞的膝蓋,讓兩個宮女按住她的肩膀,連著幾個巴掌狠狠落在她臉上,噼里啪啦的巴掌聲夾雜著明霞的哭喊,尤為悽厲。
姜裳用了技巧,打的時候刻意用手掐住了她的下顎,明霞只能哭出聲卻說不出話,姜裳連著打了十個巴掌後才鬆開她的下顎。
「知錯嗎?」
她冷聲問了句,明霞被打懵了,只知忙不迭的道歉,「奴婢知錯了,知……知錯了,皇后娘娘饒命」
姜裳瞧著她血肉模糊的臉,心中一陣快意,嫌棄的鬆開手,乖巧的走到容青煙身邊。
容青煙把手裡的帕子遞給她,轉而看向胡媚兒的目光帶著無盡的溫和。
「淑貴妃,你這婢女太不知規矩,如此膽大包天的詆毀主子,幸虧本宮聽見了,本宮替你教教她規矩,淑貴妃不會介意吧」
胡媚兒又氣又憋屈,狠狠瞪了明霞一眼,對著容青煙乾笑道:「自然不會,臣妾還得謝謝皇后娘娘呢」
容青煙臉上含著一絲欣慰的笑,意有所指道:
「淑貴妃的淑字,有淑懿和淑慎之意,淑貴妃果然配的上這幾個字,今日若非淑貴妃請來王司儀,本宮恐還要受噩夢驚擾,淑貴妃不計前嫌幫本宮,本宮會記在心裡的」
說完,便攜著人離開了,胡媚兒攪黃了事,心中高興,也帶著人離開了,王黎見秦錚涼颼颼的目光朝自己看過來,趕緊縮著脖子溜了。
秦錚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略帶一絲深沉,欽天監副司儀王黎……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這些年,欽天監潘司儀風頭大盛,倒是讓人忽略了這個副司儀,沒想到今日王黎幾句話,就消了潘司儀的天象之說,口舌之利,倒讓人刮目相看。
等人都走了之後,秦錚身邊的侍衛湊過來,小心翼翼道:「大統領,現在怎麼辦?」
秦錚黑了臉,冷聲道:「還能怎麼辦!事情辦砸了,提著腦袋去見皇上!」
說完,猛地踹開腳下的石頭,忍不住罵道:
「以前就知道淑貴妃蠢,今日算是漲了見識了,真他娘是個蠢貨!若非她背後有左相,皇上非宰了她!」
離開蓮蕪宮後,容青煙伸手招來宮女秀廂,「想辦法把這裡的事,傳到太后耳朵里」
秀廂應下,悄無聲息的跑開了,姜裳疑惑道:「主子現在讓太后知道,會不會太快了,太后會不會下旨拆建蓮蕪宮?」
容青煙伸手撫一撫面頰,淡淡笑道:
「她此刻下旨,便是打了淑貴妃的臉,她雖憎恨蓮妃,卻也忍了這麼多年,拆建蓮蕪宮,不拘這一時半會,本宮現在告知她,是提醒她趕緊想辦法幫淑貴妃兜著,如今只有太后出手,才能壓制皇上的怒氣,而且」
她閒閒的撥弄了下指甲,臉上蘊著一抹似花朵渲染開的笑容,明亮,深不可測。
「把胡嬋兒弄進宮,或許,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已到掌燈時分,夜來的皇城燈火通明,容青煙坐在轎輦上,仰頭瞧著遠處的高牆,目光微微迷離,隱含著一股渴望和茫然。
這輩子,不知還有沒有機會離開這座華麗的牢籠,南街上的那家餛飩鋪,不知還在不在,她還記得,她請晉王吃的第一頓飯,就是街頭那家餛飩。
餛飩鋪的盡頭,就是晉王府,晉王府牆角的那顆茉莉花,是否花開依舊,是否香氣撩人。
若是從未見過好花好景,從未聞得醉人香氣,是不是就不用一直惦念,可惜,偏偏她擁有過,如今剩下的,是泛著甘味的苦澀,亦是……歡喜。
晉王府。
謝衍在書房找到蕭明澤時,蕭明澤正執筆在紙上畫著什麼,神色認真,一絲不苟,落筆極為小心翼翼。
「王爺,你倒是有興致在這裡畫畫,我爹可被你坑慘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宮裡傳來消息,說是你們前腳出宮,我爹就請辭了,豈料剛走出御書房,又被皇上叫了回去」
謝衍剛進門就一陣嘮叨,手裡的摺扇拍著胳膊啪啪作響。
「王爺,你說簫明煜那壞東西,是不是藏著什麼壞呢,不然他留右相在御書房議事如此久,傳到胡烈那老東西的耳朵里,豈不是自找麻煩?」
謝衍嘟囔半天,見沒人理他,忍不住湊過去看他畫什麼。
「我說王爺,你……咦,這是什麼東西,風嗎?」
話音剛落,便對上一雙蘊著寒氣的冰冷眸子,謝衍一愣,蕭明澤已經磨牙開口。
「哪隻眼睛看出這是風,本王明明畫的是煙,一縷青煙」
謝衍看著那畫愣了半天,左看右看瞪直了眼睛,不敢笑,只能使勁抽著嘴角。
「咳,所以你要畫的是一縷青煙……青煙,所以你要畫皇后娘娘,為什麼不直接畫皇后娘娘,畫這一坨……」
嘖,像是風,一坨風,看著很奇怪。
蕭明澤的臉色有些難看,低頭,略一沉吟,顯而易見的失望,見此,謝衍微一挑眉,啪的一聲打開手中的摺扇。
「王爺,小爺的筆墨丹青可是天下人千金難求的貴品,你說你放著這麼厲害的人不用,豈非暴殄天物,你想畫什麼,我幫你啊」
蕭明澤看看謝衍,再低頭瞧瞧……嗯,一坨風,遲疑片刻,然後起身給謝衍讓座。
「本王要在玉上刻上一縷青煙」
謝衍咋舌,伸手撓了撓額頭,眨著眼睛笑吟吟道:
「王爺是要送給皇后娘娘吧,若是特意給皇后娘娘刻的,不若直接把娘娘的小像刻上去,這樣豈非更得趣」
蕭明澤蹙眉,「你確定能把小像刻上去?」
謝衍見他臉上隱有驚嘆,得意道:「自然,這種討姑娘歡心的事,難不倒小爺,只要王爺把皇后娘娘的畫像給我,我……」
後面的話哽在喉嚨里,謝衍一臉驚愕的看著眼前一摞摞畫像,眼睛都瞪直了。
他剛才話還沒說完,眼前這男人已經不知從何處抱出一摞畫像,隨手翻了翻,全是皇后。
謝衍認識他多年,一直都知道,他什麼都畫不好,唯獨畫容青煙那個女人畫的栩栩如生。
蕭明澤見他只看著畫不說話,蹙眉道:「不夠嗎?本王可以再畫」
謝衍趕緊道:「夠!夠了,一張就夠了」
謝衍隨手拿起一張畫像,看著看著突然想起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抬頭看向蕭明澤,聲音裡帶著幾分調侃。
「王爺可知,今日街上在傳什麼?」
蕭明澤給自己添了杯茶,沒說話,顯然對他的話沒興趣,謝衍也不等他問,笑道:
「今日街上有人在傳,說昨晚有人看見王爺與左相府二小姐胡嬋兒共乘一輛馬車,王爺臨走時對左二小姐戀戀不捨,還把自己的玉扳指送給了左二小姐」
啪!
蕭明澤手中的茶盞應聲而碎,熱水燙了手,他卻只是隨意的甩了甩手,俊臉蘊出孤寒戾氣,雙眸精光內斂,深不見底。
「有人看見?當時除了胡嬋兒的婢女,本王確定連個鬼影都沒有」
謝衍見他臉色陰沉,也不敢再調侃。
「是,散播消息的人,正是胡嬋兒的婢女蘇荷,我在左相府的探子送來消息,說胡嬋兒今日讓蘇荷去買了個玉扳指,很明顯,她是有意的」
說罷,又嘖嘖稱奇,「要說這胡嬋兒,其實我是挺佩服的,又狠又毒,腦子還好使,可惜在左相府不受寵,若是當年胡烈把她送進宮,嘖嘖,那可熱鬧了」
「不過,她現在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王爺和她爹的關係她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算怎麼回事,為了靠上王爺,竟不惜毀掉自己的名聲嗎?難道……這是什麼新的陰謀?」
蕭明澤深不見底的黝黑眼眸盯著桌上的那些畫像,低沉的嗓音帶著冰冷的戾氣。
「這事你去辦,本王不希望在任何時候,從任何人口中聽到本王和她的名字攪在一起」
謝衍用摺扇拍拍額頭,「這事已經在辦了,不過王爺,你若是留在京城,納妃之事就避無可避」
見他臉上有郁色,謝衍嘆了口氣,還是硬著頭皮把話說完。
「宮宴上你也瞧見了,這次皇后娘娘擋過去了,下月就是太后壽辰,蕭明煜一直對王爺心存芥蒂,只怕,他會借著太后壽辰直接賜給你一個女人,王爺不要也得要」
他頓了頓,試探道:「王爺,不若你先自己找個女人,養在府里當個幌子,容易控制,也好堵了那些人的嘴」
蕭明澤一開始沒理他,後來忽而想到什麼,慢慢的抬頭看他,眸色愈來愈深。
「這個方法不錯,可以試試,明天本王就把人接進府里」
明天……接入府中?
謝衍一愣,驚愕的瞪著他,「王爺,你……明天?你有人選了?靠!王爺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蕭明澤忽而起身朝他走過來,用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細打量了少許,意有所指道:
「阿煙……阿衍,阿衍……阿煙,若是沒有阿煙,其實阿衍也不錯,今日你好好休息,明日本王陪你去右相府拿東西」
啪嗒!
謝衍手裡的摺扇掉在地上,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見蕭明澤已經往外走,他趕緊追上去。
「王爺,你別玩我啊,小爺還沒娶媳婦呢,還沒生兒子呢,這要是被傳出龍陽癖,連艷香樓都進不去了,小爺在京城就沒法混了啊……哎,王爺你別走啊!」
皇宮,鳳駕轎輦停在長寧宮門口,容青煙剛扶著姜裳的手從轎輦上下來,欽天監副司儀王黎忽而滿頭大汗的從後面跑過來。
王黎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抬眸,略微忐忑的看著容青煙。
「皇后娘娘,剛才微臣說可以替娘娘改風水,不知娘娘現在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