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裂
2024-06-05 23:19:41
作者: 齡姜
連翹是周吳的親孫女,留在內院做事,周吳不能進入內院,就交代謝品如,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傳遞的消息,就讓連翹在中間傳遞。
月琴開門讓連翹進來,謝品如聽見動靜出來,見來找她的人是連翹,謝品如眉頭一皺。
除非發生特別重要的事,不然周吳絕對不會聯繫謝品如,以免給謝品如帶來麻煩。
這會兒天都已經黑了,連翹趁著夜色趕過來,連翹帶來的絕對不是一般的消息。
她趕緊追問:「你怎麼過來了?周爺爺可是讓你帶什麼話過來?」
連翹把藏在小衣裡面的信件拿出來遞給謝品如,謝品如打開信,等她看完信中的內容後,臉色越發的蒼白,她腳下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抓著信的手關節泛白,渾身都在顫抖。
謝品如重生到謝金蟬身上後,月琴還從未見過謝品如如此狼狽的模樣。月琴跑到謝品如身邊,伸手把謝品如扶起來,擔憂地問:「小姐,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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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被謝品如抓在手裡,月琴識字不多,也看不清楚信裡面的內容。
她現在最擔心的還是謝品如現在的情況。
「呵——」
謝品如突兀地笑了一聲,眉宇之間全都是諷刺,她推開月琴的手,慢慢地站了起來,她腳下的步子依舊踉蹌,但還算穩定。
她走到燭台前,把手中的信放在燭火上焚燒,親眼看著信被燒成灰燼。
「小姐?」
「月琴,你去送送連翹,讓她路上小心一點。」
謝品如低垂眉眼,髮絲遮擋了她的眼睛,落下一層陰影,叫人看不清楚她眼睛裡的情緒。
她說得很冷靜,冷靜得沒有一點感情,好像一個只能受人控制的木偶。
謝品如的狀態很不對勁,月琴放心不下謝品如,可謝品如讓她送連翹出門,她又不得不聽。
現在的小姐,已經不是以前的三小姐,可以隨便左右了。
再怎麼放心不下,月琴還是乖乖地牽著連翹的手出去了。
等身後的門關上,謝品如拿起桌子上的硯台,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硯台落地發出巨大的聲響,裡面沒有乾涸的墨汁濺得滿地都是,月琴才出門就聽見屋裡面的動靜,她下意識地想進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窗戶上倒映著謝品如的身影,月琴看了會兒小姐的背影,想想還是先聽謝品如的話,把連翹送出去才是正事。
望著濺了滿地的墨汁,恍然間,謝品如感覺好像回到了那一天,劫匪廝殺過來,她擋在趙即墨面前,刀刃狠狠地扎進她的身體裡,滾燙的鮮血濺得滿地都是。
她腳踩在墨汁上走了兩圈,潔白的絹襪上沾得全都是墨水,淺藍色的裙擺上也沾上許多。
趙即墨,你把我騙得好苦啊!
無法控制心頭的恨意,謝品如緩緩地閉上眼睛,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
那些劫匪就是趙即墨找來的,當那些劫匪要「殺」趙即墨時,她竟然傻乎乎地擋在了趙即墨的面前,替趙即墨去送死。
這世上有她這麼蠢的人嗎?
這麼一個機關算盡的人,在她身邊生活了那麼多年,她還全心全意的信任他,謝品如光是想一想,都是瑟瑟發抖。
「你怎麼了?」
謝品如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注意到窗戶被人打開,李邑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在她身後疑惑地看著她的背影。
謝品如習慣了李邑趁著月光來找她,乍然聽見另一個人的聲音,她顫抖的身子一瞬間僵硬了一下,很快緩了過來,她轉身看著李邑的眼睛,「我剛剛知道了一件事。」
李邑的目光從地上凌亂的墨水上划過,最後落在謝品如的臉上,「什麼事?」
謝品如唇角勾起,看上去是在笑,又好像不是,她白瓷般的臉上仿佛戴了一層會笑的面具,沒來由地帶來一陣詭異之感。
「我姐姐,是被趙即墨害死的。」
李邑點了點頭,一點都不覺得意外,「這很正常,在利益面前,兒子殺了父親的都有,更別說丈夫殺了妻子了。」
謝品如一點都不想看見李邑雲淡風輕的模樣,她重視親情,重視身邊的每一個人。
被身邊最信任的人欺騙殺害,這無異於是在謝品如的心中狠狠地捅一把刀子。
她心中悲痛,無人可以訴說,李邑出現在她的面前,成為謝品如的訴說對象,李邑卻用這件事很正常的態度對謝品如,這更讓謝品如無法接受。
「謝家不過是尋常人家,不是你們皇室。」
謝品如最後一句「皇室」說完,李邑眉頭一皺,回頭看著謝品如,目光怪異,「你知道我是皇室里的人?」
今夜謝品如不想和李邑兜圈子,也不想在李邑面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你的名字,不叫白邑,你叫李邑,是女皇的第七個兒子。」
李邑看著謝品如的眼睛,仿佛要看進謝品如的心裡去。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還以為他把自己的身份隱瞞得很好。
「大明寺的時候,我忽然猜到了。我們經常說起女皇,每次說起女皇,你表現得都很古怪,你跟我說,你在家裡面排行第七,女皇膝下的七皇子,最是玩世不恭,與你格外符合。」
「虧得我還以為你一直不知道我的身份,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卻還在我面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他喜歡謝品如,不想用皇子的身份和謝品如交朋友,可是謝品如早已經看穿了他的身份。
「難為你了,裝模作樣那麼長時間。」
李邑的語氣里多了幾分冷淡。
「因為我受夠了。」
整整一日艷陽高照,到了晚上,地上的暑氣尚未散去,室內門窗緊閉,有點悶熱,謝品如身上卻是寒涼徹骨,沒有一點溫度。
「之前你讓我幫你辦事,是在利用我嗎?」李邑問。
謝品如抿唇一笑,諷刺地道:「不然呢?你難道忘記了,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有多厭惡你嗎?」
李邑心口一陣抽痛,他不喜歡謝品如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他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和謝品如在一起這麼久,他在謝品如的面前放下了那麼多的身段,最後謝品如卻告訴他,她一直在利用他。
李邑死死地盯著謝品如的眼睛,「謝金蟬,你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