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定罪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楊準的事沒多久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鍾老在自己家裡急得原地轉圈，他看著自己滿堂的賓客：「各位各位，楊家的事情已經傳遍檀城了，我們半輩子的名譽都和楊家綁在一起，如今楊家倒則是檀城倒啊！」

  另有一棕袍學士站起身：「說得很是，若咱們坐以待斃，這檀城的上萬學子該如何看待我們啊？」

  「定要被人戳脊梁骨啊。」

  「我們該如何是好？」

  

  三五個鬍子發白的老學者湊在一起：「當年楊大儒初露鋒芒是什麼事來著？」

  「哎呦，可是撰寫出《由扎論》的時候？」

  「不對不是，我記得是初次面聖的時候，那是何等榮耀啊！」

  他們的談話聲傳到鍾老耳朵里，他本就是楊大儒的學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恩師。

  鍾老腳步發沉地走過去：「老夫記得，夫子第一次聞名是在少年的時候，將檀城當時的侯爺世子告到了公堂上！」

  「對對對一身鋼骨少年郎！」

  眾人都還記得這件事，然後激烈地討論起來。有說楊大儒如何少年俠氣的，有說當時的侯爺如何兇殘的不經意間忘了旁邊的鐘老。

  鍾老狠拍了拍身邊的桌子：「你們若是要聊舊事等眼下危機解除了再聊，咱們當務之急是要重塑檀城之威名。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眾人緊忙又重新湊回鍾老身邊。

  只見鍾老臉色凝重地開口：「當年楊大儒是不懼權貴贏得美名，如今我們也可以效仿啊。」

  「可是如今檀城已經沒有侯爵了，難道你說的是石城主？」

  鍾老一擺手：「他一個城主怎能比得上侯爵？那驛站里不是還住著一個更尊貴的人？」

  棕袍驚詫地說：「你說的是那兩位公主？」

  「一位即可。」

  鍾老豎起一根手指：「那蘇雲蘿本就身負叛國罪，抓她一人可保全一城。倘若姓石的非要阻攔，我們也可罵他一個黑白不分的狗官。」

  「好！這個主意好！」

  「我之前在城主府就聽見了，這蘇雲蘿並不受陛下寵愛。」

  「是是是，所以陛下也不會為了她而大發雷霆！」

  在眾人都很興奮的時候，也有個別微弱的聲音：「可是這樣做會不會有違我們的初衷呢？反正現在百姓也還沒開始議論我們，不如再想想別的辦法呢？」

  說話的是個年輕人，聲音剛落地就被一眾長輩訓斥：「讀書多年，難道不懂得未雨綢繆的道理？我們先下手為強，才能將百姓的罵聲遏制在根源！」

  年輕人頭一縮，不敢再說話了。

  聽不到反駁的聲音，鍾老心氣順了一些，又和其他人熱絡地商量起來。

  那邊石城主在驛站心情有點激動，明明沒有什麼大事了，但就是在驛站待客廳坐了一上午。

  驛站的人也顧不上招待他，一個個忙著收拾行李呢。

  蘇紅錦百無聊賴地來回逛，瞧見待客廳裡面的石城主，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問：「你怎麼還在這裡？」

  石城主訕笑了一聲，猶豫著說：「下官…等著給兩位公主送行呢。」

  好奇怪的人？

  蘇紅錦皺著眉打量石城主一圈，然後轉身離開了。

  等了半日，石城主終於再次見到蘇雲蘿了。

  「城主還在這裡？」

  石城主苦笑了一聲：「這才將楊大儒的親子抓起來判刑，下官這心裡實在不安。」他又試探地問，「公主真的不能再多住兩天？」

  蘇雲蘿搖了搖頭笑言：「這已經多住了許多日，城主也不必擔心，你這裡的軍隊足夠鎮壓多方勢力了。在大局未穩之前，軍隊攥在手裡才是最重要的。」

  石城主躬身拱手：「下官銘記在心。」

  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石城主還幫著搬了兩個箱子，剛剛綁好固定的繩子的時候，門外穿來一聲嚷喝！

  「請石城主出來一見！」

  所有人都聽到這一聲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看向大門外的方向。

  蘇紅錦在旁邊撇撇嘴說：「石城主還愣著做什麼，你這地方真是半日都離不得你。」

  「是是是。」

  石城主連忙應了聲，滿腹疑惑地走了出去，他當城主許久還未曾見過這麼個請見方式。

  他剛邁出大門，抬眼就看見地上一大片黑白交錯。

  石城主仔細一看，地上那是一張張宣紙拼在一起，上面的紋路組合在一起就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字跡周圍蓋上了許多的印章，密密麻麻的紅印像是胡亂蹭上去的血印。

  宣紙周圍站了一圈寬袖的文人，他們一個個看著石城主，齊聲高喝：「請石城主法辦蘇雲蘿，請石城主法辦蘇雲蘿，請石城主法辦蘇雲蘿。」

  文人念書時習慣聲音拖長，顯得話語玄乎其玄，此時抗議也像是老僧念經，乍聽像給石城主洗腦一般。

  石城主看著地上的宣紙大怒：「你們簡直放肆！雲蘿公主才剛幫著檀城剷除一個叛國賊，你們如何敢拿這事逼本官？」

  鍾老主動走出來不贊成地說：「城主大人，叛國之罪如何功過相抵？再者說若是沒有她蘇雲蘿，咱們又何至於鬧到分崩離析的地步？你如今藉故給她脫罪，對得起朝廷對你的信任？」

  石城主氣得渾身顫抖，這些文人手上有三個筆桿子就敢去戳皇帝的眼，他恨不得拿把刀來將這些人全都砍了！

  他狠狠甩袖：「本官沒有法辦公主的權力，你們若是覺著自己有處置天子之子的權力，那就自行前往吧！」

  說完，石城主側身讓開了大門。

  鍾老剛要開口再次指責，就看見石城主身後的蘇雲蘿緩步而來。

  鍾老看著身邊幾百的好友，腰杆子又直了一些：「蘇雲蘿，你可知罪！」

  本以為蘇雲蘿會和他們唇槍舌劍一番，沒想到蘇雲蘿大方地點頭：「本宮知道。」

  「知……」鍾老準備好的話又咽了回去，然後轉換話鋒，「既然知道還不認罪伏誅？」

  蘇雲蘿無辜地攤開手：「可是城主說了，他沒有處置本宮的權力。那本宮如今南去荊州去和父皇請罪，鍾老也要攔著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