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他對每一個女人都這樣嗎
2024-06-05 16:46:11
作者: 西柚啵啵
在地上蹲了半個小時後,我揉揉發酸的膝蓋,勉強站了起來。但因為蹲了太久,有一瞬間我眼前一片暈眩,身形往旁邊倒,卻像一株幼苗般被人穩穩扶住了腰肢。
我又撞見了那雙漆黑如寒潭的眸子裡。
「楚總,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我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不動聲色推開他扶在我腰肢上的手,和楚庭拉開了距離。
想想我也是倒霉,每次一犯病總能碰見楚庭。
只是這一刻,他的眸子裡究竟裝的是什麼?是夜空是浩瀚星辰是城市霓虹……可為什麼只單單剩了一個我?
他的口吻夾帶著不易察覺的關心和心疼:「是不是複查的日子到了,Sofia小姐又沒去醫院?」
我笑了笑,怎麼我今晚遇到的每個人都愛對我耳提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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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一回楚庭見到我,難道不該生氣?
我又把他一個人丟在了醫院裡。只是相比起上次索馬利亞的經歷,這次我起碼還「大發慈悲」地給程潯聲打了電話,讓他來照顧自家boss。
「楚先生對誰都是那麼關心嗎?」我又追問道,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他。
楚庭給我遞來一瓶礦泉水,讓我漱漱口,這才不緊不慢道:「和Sofia小姐算是朋友了,關心也是朋友之間的本分。」
我挑了挑眉:「誰說我要和你做朋友了?楚先生難道很缺朋友,逮著一個人就要交友?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我對楚先生做過的缺德事可不少,楚先生這是要以德報怨?」
這些日子,我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愈發覺得楚庭的行為詭異。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
而且還三番兩次對我施以援手?
他肯定知道了什麼,所以才在反覆試探我、接近我。再退一萬步來說,他是覺得我像陳嬌而待我如此好,那他對陳嬌的感情又究竟算什麼?
四年前,他從不肯給陳嬌一個光明正大待在他身邊的身份,當初甚至還逼得陳嬌為他放棄了夢想、一步步踏上不歸路。
所以,楚庭到底哪裡來的資格說喜歡陳嬌?
上演這樣假惺惺的戲碼,是好讓他心安理得,告訴自己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陳嬌的事情嗎?
我的脊背繃得筆直,目光如刃,話語咄咄逼人:「楚先生,你真是一個無趣至極的人。你不會把我之前的逢場作戲都當真了吧?我對你說胃疼、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給你,都只是因為我覺得這好玩而已。但,你要是當了真這就是很愚蠢的行為了。」
「甚至現在我已經沒有了耐心想和你逢場作戲下去,楚先生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回憶碎片拼湊而來,我腦海里不知為何想起了秋山別墅里楚庭把我最愛的小雛菊和紫羅蘭一柱柱拔掉,親手為季佳芮種下滿園玫瑰的場景。
那些浪漫,至死不渝。
楚庭對每一個女人,不都能裝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所以這次我憑什麼要再重蹈之前的覆轍?
我揉揉太陽穴,感到些許的疲憊,正要轉身離開。
「Sofia。」每每楚庭念我的名字,總像帶著無盡的繾綣。
「三天後有個宴會,你能做我的女伴嗎?」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再嘗試多了解一下我?」
風過無聲,月亮掛在東南角,那一刻確實是有月光照在了我身上。
那一晚我翻來覆去總睡不著,過了半夜後胃疼發作,吃了止疼藥後也沒起任何作用,我乾脆搬了把藤椅到陽台上吹風。
雖然不知道昨天幫我澄清熱搜的人究竟是誰,但應該在閆越和楚庭之間。可我自己手上本來也有證據,單靠那些證據也不至於全網黑我……
但我總覺得現在進行澄清,並不是一個好時機。
明順創投雖剛起步,但已經引來許多風投公司的眼紅和嫉妒。這些競爭對手,或利誘或拋出橄欖枝,把明順的牆角都挖得差不多了。
有句古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倒是想再看看,留下來的這批人中,究竟還有多少是對家公司的棋子與暗探?又有誰,能成為我的接班人?
兩次為我解圍的唐商雀倒是個不錯的好苗子,這些日子他一個人在公司撐著,也能保證公司的正常運轉,甚至還增強了些公司的凝聚力。他的能力確實有目共睹。
在我胡思亂想之際,我的郵箱卻進來了一封郵件,我點擊查看,居然是鼎同公司的商業回復。
江俞用詞客氣,詢問我是否能定一個雙方都合適的時間面聊。
網絡輿論的風向一倒,這些公司就像嗅著了的肉味的惡狼紛紛找上門來。
我搖了搖頭,找出之前鼎同集團遞交過來的計劃書與合作協議,一頁一頁閱覽著。
一夜未眠。
我還等著今天發生在虞家的好戲,昨天離開虞家前我也在一樓客廳的茶水壺下安裝了一個小型的針孔攝像頭,並且把一支錄音筆推到了沙發底下。
若不是特殊情況,我也不會採取這麼極端的行為。
將電腦打開後,我順利切換到了虞家的監控,視頻里客廳空蕩,沒有一人。
我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緩解著內心的幾分忐忑,我不知道虞俞到底是什麼時候回到的虞家,也不知道她昨晚是否還和楚絡京聊天,我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馬腳會不會被她所察覺……這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了紕漏,都意味著我將功虧一簣。
畫面里終於出現了人影,鑰匙轉動門鎖,虞俞拖著一個大行李箱從門外走進來。
她光腳踩在羊毛毯上,一頭捲髮披在身後,眼前戴著墨鏡,露出的下巴圓潤,的確是個人間尤物。
女人穿著樸素,灰色的大衣下套著一條剛及膝的黑色裙子,露出一小截光滑的小腿。她身形纖細,像是一株扶風細柳。
墨鏡往下移,女人往四周看了看,神情突然變得警惕起來。看著監控的我的心也瞬間提了起來,難道虞俞這麼快就發現其中的不對勁了?
虞俞喃喃自語:「阿庭早上九點到。那我先給那個老東西上柱香,多少年了還要做這齣戲給阿庭看。不過想想當初倒是挺值得的,隨便從福利院領養的一個孩子居然是A市商圈大佬失散多年的兒子。」
「當初把孩子送去唐家時,我能得到三十萬的撫養費。唐家把孩子送回楚家,從中我又能撈一百萬……就是王燦畊那老東西不知變通,怎麼都不允許我領這兩筆錢,要不然我早就是豪門闊太太了,還要憋屈地待在這個地方?」
脖子上的冰藍色絲巾被取下,虞俞泡了一杯紅棗枸杞茶,拿黃瓜敷著臉。
我心裡暗哂,坐等接下來的好戲。
可越看監控,我越覺得虞俞這個人身上有太多古怪的地方。她一會兒皺眉在屋內走來走去,一會兒跌坐在地,臉色就像癟了氣的氣球般難看。
行李箱就在虞俞腳邊,卻莫名其妙被她暴躁踹了好幾腳,緊接著桌子上的水果、書本也全被她掃落在地,掛在牆壁上的畫像哐啷砸落,畫框的玻璃碎渣鋪了滿地,整個大廳變得一片狼藉。
收拾碎玻璃時,鋒利的劃片不小心劃破了虞俞的手腕子,汩汩的鮮血流了出來。可我卻看見虞俞的眼眸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不對勁,真的太不對勁了!
之前鍾絨曾與我說過,虞俞在精神病醫院住過三年,出院後整個人都變了許多。最困難的那段時間,是楚庭陪她走過來的。
可每逢虞俞歇斯底里時,她都會打罵楚庭來出氣,直打到楚庭滿臉鮮血。等她冷靜下來後,她又會抱著楚庭號啕大哭,溫柔地問他疼不疼。
虞俞就這樣和自己對抗了三年,終於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楚庭每個月來看她,虞俞都會開心上很長一段時間。
可……這就是所謂的開心?
虞俞好像終於把自己折騰累了,目光如死水一般平靜,靜坐會兒後,她開始埋頭收拾客廳。
很快,她又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下樓。
只是那衣服,依舊還是灰色樸素的著裝,顯得她整個人如同一朵頹敗凋落的花。她手腕上的傷口也沒處理,細紅的血痕格外醒目。
虞俞又開始給佛像和牌位上香,整個人籠罩在細碎的光塵暗影里,竟顯出幾分虔誠。
做完這一切後,清脆的門鈴聲適時響起。
虞俞的脊背卻一下繃直,進入警惕狀態。
今日飄了連綿細雨,來人手持一柄黑傘,肩上盛了雨意,眉眼在雨簾中顯得格外深邃。
羊毛毯上綻放出幾個大小不一的腳印,虞俞客氣地讓楚庭在沙發上坐下,低垂著眉眼,也不問楚庭需不需要喝些什麼驅驅寒。
這兩人的相處氛圍也很奇怪……可傳聞中不是說楚庭和養父養母的感情極好嗎?要不然楚庭也不至於為了養父枉死一事,苦苦蟄伏了那麼多年。
窗戶玻璃上有雨痕蜿蜒而下,像要雕琢一張大哭的臉。霧氣四罩,窗台世界變得朦朧。
虞俞反應遲鈍般起身,詢問楚庭要不要喝咖啡,她最近剛好新買了一台咖啡機。
和楚庭說話時,她明明是笑著的,只是那笑意清淺的一層,並未直達眼底。
我撐著下頜,看著監控視頻,卻愈發感覺他們的相處像是兩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在彼此的彬彬有禮與客套中,我完全品不出一絲溫情。
楚庭眼尖,瞥到了虞俞手上的血痕,語氣帶了緊張地問她為什麼又受傷了。
「又」這個字,就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