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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故意找人來鬧事

2024-06-05 16:45:31 作者: 西柚啵啵

  顧柬不氣反笑:「話也別那麼沖嘛,說不定以後你還多的是事情需要拜託我幫忙的。」

  話語送到嘴邊,確實拐了個彎。

  我的語氣變得柔和下來,也任由顧柬把之前自己在桂安海的錄像翻找給我觀看。

  海浪很大,一艘輪船在海面上沉浮著,如扁舟一葉。

  畫面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個身形纖細的女子,她身後還站著兩個男人,只是其中一個男人身坐輪椅,神情異常狠鷙。

  海浪滔天,在女子發出驚呼時,可以明顯看到她身後突然多了一雙手,把女子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畫面上的這個人真的不是你嗎?我還聽見他們叫你『陳嬌』……」

  我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起來,直到最後吐出了一口鮮血,這件事才算勉強翻篇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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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每天我看到的幾乎都是同樣的天空、同樣的風景,而我在醫院裡住了那麼久,一直只有鄔皓和顧柬兩個人來照顧過我。

  顧柬雖然比較毒舌欠揍些,但做起事情來卻極細心,慢慢地,他甚至記住了很多有關於我的小習慣,如不吃蔥姜蒜等等。

  越是這些日常的小舉動也越為戳我。

  我們兩個從每天拌嘴,變成了能談些心裡話。顧柬甚至還可以從我的微表情里猜出我是不是不開心了、又是因為什麼而不開心。

  等我身體好得差不多了,他開始慢慢教我拳擊,也會給我每天制定訓練計劃。訓練累了,我們一起躺在草地上,雙手枕在後腦勺處,坐看雲捲雲舒。

  日子從指縫間流逝過去,轉眼小半年一晃而過。

  借了鄔皓的勢力,我開始在他叔叔家名下的一家風投公司當職一個普通員工,而真正脫穎而出還是在今年秋天的尾巴。

  在爭奪項目中,對手公司行事風格狠辣,從前期的小動作不斷到高速公路上甚至敢明目張胆撞我們的商務車,帶我一起出差的boss差點沒氣到口吐芬芳。

  我的上司是一個年過四十的女人,皮膚保養得極好,身姿綽約豐腴,高顴骨,藍眼睛,有著大大的笑容。

  商務車在公路上一次次被撞,連車頭都被撞得偏向了一邊,車燈明明閃閃,輪胎摩擦過柏油路面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司機扭過頭,語氣著急地問我們應該怎麼辦。我的上司還沒來得及用英語瘋狂輸出,我卻開始搶了司機的方向盤,一腳油門踩到底,狠狠回撞過去。

  商務車的底盤很低,又因為噸位比高奢跑車重,所以當我不要命地進行反擊,對方的人明顯多了幾分慌亂,一直往公路柵欄旁邊退去,妄圖與我們的商務車拉開距離。

  我和司機換了位置,愈發肆無忌憚,一次次用車頭撞著他們的車尾。

  最後我甚至一腳踩了加速,超越了跑車,極高調且橫衝直撞地把車停在了跑車面前,堵住他們的去路。

  跑車裡有人從車窗里探出頭來,明顯是想與我們理論一番,可對方在看見我額頭上淋漓鮮血和充滿血色的眼眸時,被嚇了一大跳,神色中充滿了恐懼。

  那一刻,我像極了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魔。

  對方幾乎是落荒而逃,而在競標會上我以「釜底抽薪」的手段逼得對家公司過早甩出了底牌,項目最終花落我們公司。

  我幾乎是一戰成名,倫敦整個商圈開始傳著「Sofia」這個名字。

  他們說,這個女人心狠手辣,做事毫無底線,是整個風投界的行業毒瘤,誰碰上她都得完蛋。

  他們還說,這個女人的手段太過強硬,各種詭計層出不窮,永遠別想著從我手上搶項目。

  有些公司不服,也不信我的虛名,非要和我一較高下,最後卻把整個公司都輸得傾家蕩產、走上了家破人亡的不歸路。

  可很多人不知道,我幾乎在公司里安了家,我能那麼快地晉職,最後坐到公司副總監這個位置上,是因為我無數個日夜都泡在公司里,把公司都當成了自己的家。

  而無論在什麼場合,我臉上總是保持著得體的神情,累月也穿著灰藍白的職業套裝。

  無數個深夜裡我審視自己,發現我的靈魂好像過早衰老,直至變成輕煙一縷。

  而我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坐上了自己想要的位置,獲得了自己想要的聲色犬馬與名譽地位,卻發現自己也越來越難開心起來。

  手下人怕我,上頭不信任我,我在風投界混得風生水起,又一塌糊塗。

  原來這就是當初我追求的所謂熱愛。

  我每個月還會去黎涼那兒看病,但是病情能慢慢穩定下來了。

  只是黎涼有時候總會生發感慨,說覺得我越來越陌生了,我變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沒有軟肋與弱點,可好像也離她們越來越遠,喪失了人情味。

  每次看診結束後,黎涼總會抱抱我:「其實你身後還有我們,你不必如此死撐著。」

  可每每這種煽情的環節都會被我一個冷笑帶過。

  我在黑炎集團工作不過短短一年,其晉升速度之快讓不少人都眼紅了,把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也越來越多謠言傳了出來,說我搶底下人的功勞、剝奪底下人的業績,讓他們敢怒不敢言。

  而我向上也只會諂媚,半點實力都沒有;我手頭上的項目,幾乎沒有多少個是來得光彩的,我把那麼多小公司逼得破產了,越來越多的人大罵我在名利場裡丟了良心、喪失道德底線。

  可是,這些流言蜚語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影響?

  為什麼我自己心裡都已經麻木,隔絕半年未見面的阿閆卻會突然出現,幫我澄清著名聲?

  在他口中,我不過是一個貪玩、愛笑、有些調皮的小女孩,我的性子天真活潑,也最是溫柔善良,怎麼會是大家口中的行業毒瘤?

  我穿著灰色的職業套裝出現在他身後,雙手環抱於身前,看他難辯於眾口。

  今天阿閆來得不湊巧,正碰上收購公司的員工來鬧事。身形魁梧的青壯年勞動力手拉橫幅,一聲聲聲討、控訴我的惡行,還罵我是女魔頭。

  人群里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把公司大門圍得水泄不通。

  在A市碰到這種情況,我總需要仰仗別人的力量才能完全脫身,現在我心裡反而是異樣的平靜,波瀾難驚。

  我甚至生發了一個更荒唐的念頭,我恨不得所有人都討厭我,我最喜歡看眾人憎恨我卻偏偏拿我無可奈何的模樣了。

  「看!女魔頭在那兒!我們去找她討個說法!」

  我做事情從不給自己留後路,也不給對方留活路,昨晚我把一家公司收購後,才發現原老闆一直拖欠著底下員工半年的工資未結算清楚。

  而那個老闆被我逼得走投無路,攜款潛逃。

  這些員工卻沒法,只能上門來找我要個說法,並期待著我能給他們結算清楚這大半年他們被拖欠的工資。

  我現在的語氣卻冷漠異常:「你們不如做白日夢來得更實在些,我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為什麼要我給你們發工資?誰欠你們的錢,你們那麼有能力,自己找他要去不行嗎?」

  有人不知為何,當面給我跪了下來,說是家人病重,就盼望著這一筆工資能救家人一命。他苦苦哀求,而我仍不為所動,甚至扔下了「死了也輕鬆,起碼不會再拖你們家的後腿了」這話。

  男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著我。如此冷漠的話語,居然從我口中說出,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所以眾人的怒火也被煽動的越來越厲害。

  眾人把我團團包圍住,因憤怒而扭曲的一張張臉上都仿佛寫著要把我生吞活剝。

  可我卻依舊沒有改變想法,並且放出狠話,大不了他們就辭職,我又不是招不到新的員工。

  言語不夠有力度,能軟和我心中冷硬半分,有人就揮舞起了拳頭,試圖暴力行事,逼我屈服。

  可那個拳頭,卻被我從半空攔截住。我甚至還把他的手指往後掰去,安靜的公司門口清楚地傳來指關節噼啪的聲音。

  「別惹我。」我一字一頓道。

  在這段時間裡,保安也總算趕來了,把鬧亂的人都趕了出去,只是保安們又被我扣除了三個月的工資。

  處理這件事情時,我從頭到尾都沒看過阿閆一眼,而現在我正撞上他的視線,卻能看見阿閆眼裡的情緒是說不出來的奇怪,他像是不認識我了般,露出的笑容也不該如何理解,像是欣慰又像是覺得我的手段太冷酷了。

  可這不是他當初想教會我的事情嗎?

  去精神病院「磨練」的那一年,我學到的最深道理就是喜怒不言於色,也永遠不要為了任何人心軟。

  「有時間嗎?要一起走走嗎?」阿閆笑著發出了邀約。

  我略一思索,答應下來,但卻不肯走遠,只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和他聊著天。

  「你好像變化了許多。」阿閆有慨然,卻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沒有說這話的身份和立場。

  我的湯匙攪拌著杯里的咖啡,直到把拉花的圖案都弄得無法直視,才慢慢道:「承蒙誇讚。」

  「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死不了。」

  「你是不是心裡還對我存著怨氣?」

  因為當初的種種事情,包括宴會那天晚上我突然暈倒他卻沒有及時出現,甚至後來他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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