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不玩這套玩哪套
2024-06-05 16:44:45
作者: 西柚啵啵
我慢慢直起了身子,挺直了腰板,但我的臉色卻蒼白,像一下失了血色。
季佳芮走到我面前,顯然也看見了我衣服上的污漬,皺眉詢問著:「這是怎麼回事?」
王全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訕笑起一張臉,臉上褶子堆積著。
季佳芮拿出了身為房子女主人的自覺與大度:「那怎麼不給陳小姐拿一套乾淨衣服去換?」
「別墅里沒有陳小姐的衣服,季小姐今天也是第一天搬過來,行李要下午才送到。而楚先生平時也不在這邊住,這邊也沒備著楚先生的衣服。」王全斌假裝為難地說道。
「那別墅里這麼多女傭人,借一套衣服總不難吧?」季佳芮神色慵懶,挑了一張軟皮沙發坐下,單手撐著額頭,指甲是艷艷的紅色。
「那還挺不巧的,應該是沒有。」王全斌這回連理由都不找了,直接一句話帶過,權當作是回答。
季佳芮揉著額頭:「陳小姐今天過來就是為了拿身份證和手機的,但是我剛才仔細找了找二樓,都沒找到。看來那些東西應該是不在這邊了,陳小姐回去再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把東西落哪了。」
很難得,她的話語裡沒再長滿充滿敵意的刺。
只是語氣里,總夾雜著居高臨下的倨傲與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或許現在在她眼裡,我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了。昨天的我多難堪,卻足以說明,我對楚庭來說就是一個連台面都上不了的女人。
「好。」我無所謂地笑笑,轉過頭問程潯聲要不要和我一起離開。
季佳芮卻率先回答:「他還要幫我準備布置婚房的事情,楚庭也讓他這一趟回來拿點東西,陳小姐還是不要把人拐跑了比較好,要不然我都分不清程潯聲是誰下屬了。」
我點點頭,也不想再多費唇舌,轉身走出了大門。
一道假惺惺的聲音緊追著我的身影:「好像快要下雨了,要不陳小姐拿把傘再走?」
我慢吞吞地走在路上。
這邊是寸土寸金的富豪區,地處偏僻,很難打到車。而鍾絨給我的新手機,我還沒綁定一張銀行卡,微信支付都使用不了,更別說網約車了。
熱流竄過我的小腹,又順著我的小腹往下遊走,像竄上了我白色的半身裙,在我身後綻出了一抹鮮紅。
我把白襯衫往下扯,也不知為何心裡升騰起一抹莫名的羞恥感。
烏雲黑壓壓的,盤踞在天空的一頭,又很快越過山巒,慢慢擴散開。
從秋山別墅走回市區,需要三個小時。我看著自己腳上踩著的高跟鞋,想了想,還是把鞋子脫下拎在了手上。
豆大的雨珠猝不及防從半空砸了下來,落在地上洇開一大團水痕。
很快,雨珠子串成了雨簾,編織成細密的網,像要讓人避無可避。
這一條路很空曠,附近沒有可以躲雨的屋檐,我的手拱成橋,堪堪遮住了一些雨絲,但於事無濟。而我打電話給鍾絨,那邊卻是忙音狀態。
我只能咬咬牙繼續往前走,卻感覺到腹部的絞痛感越來越強烈。
入秋後,我的體寒就更明顯了,現在更是四肢冰冷。而等到一輛黑色的保時捷緩緩從我身邊開過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那個車牌號我覺得莫名眼熟,腦袋卻昏昏沉沉的,連任何馬跡都追蹤不出來了。
再往前走半個小時的路程,就有賓館可以住宿。我的希望也全都寄托在那兒了。
可我沒想到,那輛保時捷會往回開,車窗降下來後,露出一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
車子就停在一旁,楚庭嗓音清冷,問我:「要不要上車?」
長煙夾在他手中,透露出猩紅一點。火焰明滅跳動著,也像要攫住我糾結而不安跳動的心。
冷意包裹住我全身,可我卻覺得頭重腳輕的,額頭滾燙,簡直像有人在我頭上點了火爐取暖。
糾結的那幾秒里,我手上的動作完全沒經過大腦,已經準備拉開后座的車門了。
「坐前邊來。」楚庭的嗓音里也像裹挾上冷意,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我迷迷糊糊地想,他不讓我坐後面,肯定是覺得我單純就把他當個開車的司機了。
副駕駛的位置,以前一直是我的專屬。可現在一坐上來,我卻在想,這裡會不會殘留著季佳芮的香水味、頭髮絲。我的心裡滿是疙瘩,也慢慢往靠窗的位置挪了挪。
楚庭也沒問我想去哪裡,掉轉了車頭,車子疾馳在公路上。
我的衣服都濕透了,白色的襯衫此刻更接近透明,內里一覽無餘。我抱住雙手,遮在了身前。
「阿嚏。」我打了個噴嚏,又揉揉鼻子,嘴唇因為發冷也一直哆哆嗦嗦的。
楚庭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把車內的溫度調高了。
暖意讓我感到格外舒服。
我的神情雖然還是沒精打采的,但嘴上卻開始嬉笑調罵,由著自己的心情開始對楚庭盡情「撩撥」:「其實我剛才認出了你的車牌號,我就在打賭,你會不會真那麼狠心拋下我不管。」
我的頭很沉,連思考的能力都一併喪失了,語氣是之前從未有過的乖張:「還好,你沒讓我賭輸。楚庭,你這兒不會是心軟了吧?」
手指纏上他的衣扣,我開始圈圈繞繞。
楚庭攥住我的手腕,眉眼間都是滿滿的不耐煩:「都這種時候了,你確定要和我玩這套?」
我愈發沒臉沒皮,腆著一張臉往楚庭懷裡鑽了鑽,額頭的溫度透過熨燙妥當的西裝清晰地傳遞過去。
我一張臉都被燒紅了,口中開始迷迷糊糊蹦出胡話:「不玩這套玩哪套?楚庭,這一招不就是你經常和我玩的嗎?在我面前,你永遠不屑多瞧我一眼,在背後倒對我噓寒問暖起來了?」
又是把我安排出國,又是私下幫我還賠償金,楚庭要真能逼自己和我斷乾淨,我現在又何至於那麼痛苦?
我在楚庭懷裡也待得不老實,一個勁地拱著,臉頰緊緊貼著楚庭的懷抱,又蹭了蹭。
楚庭踩了急剎車,車子熄了火,急停在路邊。
細若無骨的手開始往楚庭懷裡探去,我沒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是在幹什麼,只是他的體溫讓我留戀。
「陳嬌,夠了!」楚庭鉗住了我兩隻手,沒再讓我亂動。
他的手在我額頭上探了探,灼熱的溫度變成了他眼裡來不及收起的關心。
我卻笑了笑:「這樣測體溫不准。」
「我教你。」我的額頭慢慢靠了過去,與楚庭觸額相抵。
他身上縈繞著乾淨清爽的味道,煙早被他掐滅。
我口中嘟囔著:「小時候我生病了,我父親都是這樣給我測體溫的。我爸爸就是我心裡的大英雄,唯一的英雄。」
楚庭眼眸里所有的溫情一瞬都黯淡下去,又幽如深潭,讓人望不穿也猜不透。可當時的我身體四歪,眼睛又緊閉著,完全忽略了他這一眼神變化。
我被楚庭推回副駕駛上坐好,他給我繫緊了安全帶,又再三警告過我。
我話語含糊地應答著他說的話,頭一點一點的如小雞啄米,很快歪向了靠近車窗的一側。
頭真的好疼,小型火山噴發,四濺的火星都變成了我額頭一直升高的溫度。
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我的眼皮也越來越沉重,呼吸聲卻輕而平穩。
「不要、不要……不可能,那個人不是爸爸……我的爸爸才不會是躺在那兒的無名屍體!」
「不是的、不是的!你們都在騙我!」
「媽!媽,你別不理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
我的夢境混混沌沌的,掙扎著喊出夢話時,自己卻毫無意識。我的眉間也像上了一把鎖,但怎麼都找不到舒緩情緒的鑰匙。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了楚庭和賀忻在說話,但他們說的話我聽不太清楚,不過賀忻是醫生,想來說的也是我的病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內只剩了我和楚庭兩個人,我還陷在夢魘中,口中又開始呢喃:「冷,我好冷。」
我是個極怕冷的人,現在發了燒,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蜷縮起來。
楚庭起身,又給我加了幾張薄毯子,可我的口中仍一直重複著「冷」。
他傾身為我蓋被子時,衣袖無意擦過我的臉頰,我感受到楚庭的體溫,像抓救命稻草般緊緊揪住了他的袖子。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知道你討厭我,所以就陪我一小會兒好不好……」我鑽入了楚庭的懷抱中,因消瘦而隆起來的蝴蝶骨硌得他生疼。
楚庭一時也辨不出,此刻的我究竟是清醒了還是糊塗著?
楚庭的嗓音沙啞,下巴抵在我的額頭上,卻沒有更進一步的抗拒動作:「陳嬌,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麼嗎?」
我只是把他的腰身環得更緊了。
在楚庭看不見的一端眼尾,有一顆眼淚飛快滑落,很快又消失不見。
我睜開迷濛的眼睛,眼眶通紅的一片,眼尾微微上挑著,格外惹人心疼。
一根頭髮被我細細地纏在楚庭的第三顆紐扣處,氣氛開始旖旎曖昧。壁燈把我們的身影拉長,可怎麼看始終都像疊頸的鴛鴦。
拉扯、遐想……
我的意識雖然混亂,卻很清楚此刻的自己在做什麼。但一想到在這張床上,楚庭也許也曾和季佳芮抵死纏綿著,我心裡就是止不住的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