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情深似你似地獄> 第一百零二章:孩子終究沒有保住

第一百零二章:孩子終究沒有保住

2024-06-05 16:44:17 作者: 西柚啵啵

  「陳小姐,先生早吩咐過您不能出去。我可以先給您請家庭醫生過來,至於去醫院的話,要不等我打電話問一下先生?」

  我聲音尖銳:「我只是想去醫院而已!」就連這樣也要徵詢楚庭的意見?

  手邊的白瓷碗被我掃落在地,哐啷碎了。

  「小姐也別為難我們了。」管家低垂著頭,話語卻是不依不饒。

  最終給我看病的人還是家庭醫生。他問我症狀時,我抬頭看著屋子外明淨蔚藍的天,竟突然生出了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吃不下,睡不好。」我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醫生推了推金框眼鏡,身上的氣質乾淨,聲音聽起來也年輕:「陳小姐能不能和我具體說說症狀?我雖然是楚先生的人,但你才是我的病人,我需要做到的只是對你負責。」

  我坐在軟皮單人沙發上,頭疼感又一次向我襲來,眩暈在我眼前模糊著視線,整個世界又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本書首發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等我緩過來後已經過了半小時,我問賀忻:「那今日的看病結果,你會告訴那人嗎?」我已經不想提及楚庭的名字,所以總用「那人」來代替。

  賀忻明顯愣了好一會,眸中卻緩緩浮起笑意:「這個由您定,想讓我不告訴或告訴都行,或者告知哪一部分您和我說清楚都沒問題。但前提是,您要對我真誠。」

  我揉著合谷穴,開始把這一個月來自己的身體狀態告訴他。

  「我經常一吃東西就想吐。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炎熱,胃口又變差了,就經常不想吃東西。久而久之,就開始吃不下東西了。」

  賀忻突然抬眼往我身後看去,眼裡明顯是有一瞬的錯愕,但又很快壓下。

  我沒察覺到他的眼神變化,也沒注意到在我身後的那扇門被人推開了一條小縫隙,日光把一道高大的身影拉長再拉長。

  「我晚上也睡不好,凌晨四五點才能睡著。但很快又會被噩夢嚇醒,有時候甚至徹夜難眠。」我開始覺得黑夜漫長,漫長到我不知道如何去打發時間。

  賀忻認真地寫著病歷:「陳小姐是打小身體就不好?還是以前有患過什麼病?」

  我搖了搖頭,又補充道:「我這一個月來還經常感覺到全身無力,也會沒來由地頭暈、看不清東西。」

  但我認為這都是因為我休息不足導致的。

  賀忻的問話讓我感覺到越來越不對勁。我心裡隱隱也猜到了些什麼,但沒選擇問出口。

  「陳小姐記得還是要讓自己心情好起來,畢竟內傷七情,心情不好也會誘發很多疾病……」賀忻把話儘量說得委婉。

  「那你能……」在他給我開了些尋常藥後,我揪著衣角問道:「給我開睡眠藥嗎?」

  我已經數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個晚上沒睡過好覺了。

  但連這最後的希望都破滅了。

  賀忻告訴我,睡眠藥只有醫院能開出來,他也沒有渠道能弄到正規的睡眠藥。

  剛走出房門,我的胃裡又翻湧起一陣噁心,面前的視線又模糊起來。

  恍惚中,我像是看到了楚庭的身影,但難免自嘲,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秋山別墅?說不定他連我這號人物早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突然有驚呼炸響在我耳邊,我看到了好多人慌忙向我跑來。

  我的後腦勺像延遲接受了疼痛的訊號,小腹里突然一輕,好像有什麼開始慢慢流逝。

  被楚庭打橫抱起時,我剛想掙扎,卻突然發現他眼裡是大滴大滴的淚。

  可他在哭什麼?

  我往後看去,沈濛也在哭。

  而高高的樓梯上,是一攤鮮艷得讓我不容忽視的血液。

  我捂上腹部,溫熱的鮮血從我腿間嘀嗒嘀嗒流淌出來,我瞪大了眼睛,腦子裡最後一根弦也崩掉了。

  「快!送去急救室!」

  「病人家屬不能陪同進去!請不要干擾我們進行手術!」

  急救室的紅燈閃爍著,跳為綠燈時,醫生滿手血污地出來了,臉上也是遮掩不住的疲憊。

  「孕婦是從多少級樓梯上摔了下來的?都懷孕七個月了,快臨產了,家裡都沒個人照顧她?」要不然怎麼能讓我一個人摔成這樣,再被送到醫院來?

  「還有你們要是決定不要孩子了,那來醫院做手術不是更方便?為什麼孕婦卻在吃活血化瘀的藥物,對胎兒產生了多大影響啊,也不能這麼搞我們醫生的心態吧。」

  「不過孕婦本來就營養不良,低血糖低血壓,孩子營養也跟不上。把話往壞了說,就算今天沒發生這起意外,孕婦也很小機率能生出一個健康的寶寶。」

  醫生心情稍微平復了些,又囑咐楚庭接下來要好好關注我的情緒狀態,並且要注意給我調理身體。

  我被轉去普通病房後,曾經清醒過一回。

  我掀了一下眼皮,看見楚庭正在訓斥沈濛。

  「為什麼她會吃活血化瘀的藥物?還是你自作主張把食譜改了?」

  沈濛被嚇得跪在地上:「楚先生,這肯定是沒有的事情。我每天都是按照營養師的食譜做的菜,冰箱裡留有小碟菜,先生你可以去查的……而且陳小姐一日三餐我都守在她身邊看著她吃的,她不可能吃過不該吃的東西。」

  「沈姨……」楚庭身上旋著低氣壓,這一聲稱呼反而讓沈濛心驚肉跳,「秋山別墅是不是早就裝過監控?你是想要自己坦白還是等我回去派人查監控?」

  我的眼皮又無力地合上,但我還是聽清楚了沈濛的話語。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坦白了。

  「陳嬌的身體又為什麼會差成這樣?」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但她和我們都說過,她經常感覺到頭暈目眩,也暈倒過幾回。但每次她跟王管家說自己想去醫院看病,都被搪塞過去了。我懇求過讓王管家打電話給您,但他卻說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而且還說先生您那麼忙,不能為了陳小姐這點小事……」

  「誰說陳嬌的事對我來說是小事了?你們做下人的,平時就是這樣照顧的她?」

  沈濛惶恐,強忍淚意,難得一回態度強硬地進行反駁:「那先生嘴上口口聲聲說著在乎小姐,卻把她丟在別墅不管不顧一個月。所有下人都揣測小姐的身份有多見不得光,在背後亂嚼的舌根先生又知道幾分?」

  「在小姐每天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時,先生在哪裡?小姐噩夢連連,口中念叨著您的名字時,先生又在哪裡?」

  難道關心和在乎都全憑靠一張嘴說嗎?

  那這樣,啞巴算什麼?

  沈濛揉揉跪疼的膝蓋,站了起來,「先生權勢滔天,想囚禁小姐就找一座大房子把她套牢,不讓她見天日也不允許她出去拋頭露面,還斷絕了她和任何一位親友的聯繫……這是違法的,先生知道嗎?」

  沈濛明知這樣會得罪楚庭,為什麼還要替我打抱不平?兩道淚痕從我眼尾蜿蜒下來,但還好沒被人注意到。

  我很努力地想睜開眼睛,眼皮卻沉重地耷拉下來。

  久違的困意向我襲來,我終於,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不要,不要……不要搶走我的孩子。」

  「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夜色已暗,躺在病床上的我像夢魘了般,口中開始呢喃,但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

  我的眉間緊蹙著,楚庭怎麼都撫不平。

  他彎下腰溫柔地哄著我:「陳嬌,沒人要搶你的孩子。乖,我在。」

  我卻突然開始失聲痛哭,但我的意識還沒清醒過來,我恍惚感覺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夢。畢竟楚庭怎麼可能會那麼溫和地和我說話?

  「我這裡好痛……」我指著心口的位置,無措地大哭著。

  「我知道,我知道。」隨即我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有人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溫聲哄著我。

  一晚上我總在反反覆覆地醒過來,也反覆地掉著眼淚,最後枕著楚庭的臂彎又沉沉睡了過去。

  第一縷天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時,天色還很混沌,介於要明未明之界。

  我像是聽到了楚庭給誰打著電話,他話語嘶啞,還像帶著無措和心慌。

  可那麼多話中,我只記住了一句:「我好像弄丟了她,再也找不回來了。」

  等我清醒時,已經過了三天。

  我手臂和腿上都打上了石膏,一動都很疼。而我的腦袋很重,混混沌沌的,總記不起事來。

  鍾絨就守在病房裡,見我醒了連忙給我倒了杯水:「怎麼樣?身體有哪裡不舒服的麼?」

  「這是哪兒?」我的嗓音沙啞極了,喉嚨像要著火。

  「醫院。哎,你現在還不能亂動。」她小心翼翼地試探,「你應該還記得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吧?」

  我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視線凝在了我平坦的小腹上。

  「我的孩子呢?」我愣怔地問道。

  那些慌亂而急促的腳步聲、那些著急而緊張的神情一閃而過,回憶被我倒帶,回到了我踩空樓梯的那一腳。

  因為眼前突然發黑,因為那個身影遠看像他,所以我親手、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以後還會有的。醫生說,只要你好好調理身子,一年兩年後肯定還能再懷孕的。」我與她相比起來已經很幸運了,我還有做母親的機會,鍾絨卻被疾病徹底剝奪乾淨資格。

  病房裡,氣氛一時壓抑下來。

  我揩了揩淚:「我能出去走走嗎?」

  坐上輪椅時,我能明顯感覺到鍾絨的詫異:「你怎麼那麼輕?」她輕輕鬆鬆就把我抱到了輪椅上,又給我拿了條毯子給我蓋著膝蓋。

  津城四季分明,鵝卵石鋪設的道路上,已經隨處可見飄落的枯葉。

  一路上,鍾絨都在說著段子,努力緩解氛圍,可是我怎麼也笑不出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