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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誰讓你喝酒的

2024-06-05 16:42:37 作者: 西柚啵啵

  「如果不是不開心,那就是受人欺負了?」

  他看到的我第一眼,是我猩紅著眼,佇立人流中像座雕像的模樣。

  街頭人來人往,我和楚庭並排坐在駕駛座和副駕駛上,讓我恍惚覺得我們是大千世界裡再平凡不過的一對小夫妻。

  我連忙搖搖頭,把這些旖旎而不切實際的想法都趕走。

  他深沉的眼眸仍舊落在我身上,目光很複雜,最少是我猜測不出來的。

  我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

  楚庭很默契的什麼也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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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二那天,我悄悄地回了郊區一趟。

  隔著老遠,立在雨簾中的我也撐起了一把黑傘。

  母親一身黑色長裙,身前別著枝白玫瑰,卻是面無表情。

  雨珠在傘面上蹦躂,最後凝成劃痕從墓碑上滑落。

  「陳祁廉」三個字蒼逑有力,而緊相鄰著的墓,豎起來的石碑上,名字正是我的父親陳澤珉。

  我說不上心裡有多難過,只是弓身下來,狠狠地掐著喉嚨,想把哽在脖子間的那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吐嘔出來。

  一雙大手從身後扶住了我柔軟的腰肢,溫度隔著微薄的布料傳遞。

  他想掰扯我掐著喉嚨的手,我卻越掐越用力,纖細脆弱的脖子下一刻仿佛就能被我折斷。

  我被蠻勁帶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可是我卻目無焦點,眼淚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往下砸。

  不管不顧的情緒告訴我,我真的很需要這個懷抱。

  聞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我知道來人是楚庭,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想去詢問。

  因為我只是需要一個和懷抱。

  平復好情緒後,我從他的懷抱中抽離,又歉疚地看向楚庭肩上那洇濕一大片的深色布料,惴惴不安地說:「楚總,要不然我幫你洗洗這衣服?或者是我賠錢給您?」

  他似不以為然:「你知道這件西裝的價格?」

  我搖了搖頭。

  「五萬塊,你覺得你賠的起嗎?」

  五、五萬塊錢一件衣服?我盡力收回下巴,收斂吃驚情緒。

  我很誠實地再次搖了搖頭,先別說我有這麼多錢,但母親那需要用錢,房子打官司也要用錢,五萬對我來說已經是巨款了!

  尤其是我現在還沒有工作。

  我搓著雙手,低下頭。

  「走吧。他們往這邊過來了。」不知道為什麼,楚庭的話語裡也帶著濃到化不開的悲愁。

  遠遠地,我朝著母親看了一眼,滿帶眷戀和不舍與楚庭離開。

  那天晚上,我把眼睛哭成了核桃,一整晚的眼淚濕了眼尾,從未乾涸。

  第二天沈姨看到了我慘白的一張臉、碩大的眼袋及眼圈,都被嚇了一跳。

  「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情呀?你肚子裡還有孩子呢,不管怎麼樣為了孩子都不能作踐自己的身體呀。」

  我隨意地點了點頭,看著手機日曆里的備註的「訂婚儀式」四個字,認命地去洗了把臉。

  地點定在晴貿大廈,潔白的玫瑰布滿整個會場,與如茵綠草相稱映。

  氣球和花環簇簇,楚庭和唐聽露相偎的照片顯眼而引人注目。

  我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其實因為人數太多,分為了兩個會場。一個會場是實時會場,邀請的都是楚唐兩家的親朋好友。

  而另一個會場是直播會場,巨大的屏幕播放著整個儀式的流程。

  桌上的甜品淋漓滿目,但更多人都是取酒自飲。

  我不能喝酒,所以吃甜品吃得不亦樂乎。

  覬覦上了一塊夢龍香草雪糕,我正伸出手,沒想到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和我同時握住了盤子的一側。

  我的視線往上移,沒想到對方率先和我打了招呼。

  「陳小姐,好久不見。」他紳士地鬆了手。

  有一段時日未見,侯瀚的頭髮長長了些,襯得眉眼更加深邃。

  我微笑著同他打招呼:「侯總,好久不見。」

  我突然想起來我不能吃冰的,況且也不能奪人心愛之物,於是我把盤子推了過去,侯瀚沒有拒絕。

  「陳小姐昨晚沒休息好?」

  雖然化了妝,可是依舊沒能徹底遮住我的眼圈和紅腫的雙眼。

  「最近遇見了些煩心事。」

  我和侯瀚隨意聊著,他話語進退得當、有分有寸,和他聊天是件很舒服的事。

  話題不知怎的扯到了靳野身上。

  「小野好像喜歡你,其實你們兩站在一起很般配。」

  我像聽到了一個笑話:「侯總說笑了,我們真的是朋友關係。而且我肚子裡還有孩子,難道你們這些高門大戶會捨得讓我帶娃嫁進豪門?」

  有關家族顏面問題,一向不由小輩自己做主,所以此刻我才覺得荒唐。

  「靳家不一樣。」侯瀚微微擰了眉毛:「當初葉家女兒……算了,陳小姐就當我是酒後失言吧。」

  說話間他還真自罰一杯。

  眨眼間,夜幕暗了下來,遙遠的天際都披上了濃墨重彩的黑。

  第一個會場的賓客散去大半,而直播會場則說是楚總要犒勞全體員工請我們吃晚餐。

  惠靈頓牛排、米其林牛蓋飯、義大利鮭魚套餐……一看就是花了大手筆。

  而唐聽露和楚庭一桌桌的敬酒,感謝著這些年員工的陪他打江山。

  敬到我們這一桌時,我欲以水代酒,卻被唐聽露塞了一杯白蘭地在手中。

  「陳小姐心意有點不誠啊。」唐聽露意味深長地說道。

  得,我還以為我選擇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就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可原來在有些人眼裡,無論怎樣我都像是自動帶了兩百瓦的電燈泡。

  我嘆了口氣:「唐小姐不是早知道我懷孕了嗎?」

  懷孕期間不宜飲酒,唐聽露被我這句話推到略微微妙的境地。

  今晚的她明明驕傲得像只開屏的孔雀一樣,滿身的珠光寶氣,高調又奢華的香奈兒白色小套裝,勾勒細長白的一雙腿。

  她硬要把白蘭地塞給我,我們掙扎之下,杯中的液體晃了出來,盡數傾灑在唐聽露的身前。

  「啊——」

  大片大片的花順著她的鎖骨處往下滴淌。

  更衣室里。

  唐聽露的聲音似帶著蠱惑:「楚庭哥哥,你要不要幫露露換衣服呀?」

  「楚庭哥哥你別害羞嘛,我們最遲不過一年就結婚,發生這種事情不是名正言順的嗎?」

  我拿著衣服站在門口,琢磨著要不要推門進去。

  剛才掙扎間不小心潑灑的那杯白蘭地讓唐聽露當眾下不來台,她一張臉由白轉紅,欲怒不能怒的憋屈模樣。

  也不知道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又由陰轉晴,還客氣地拜託我能不能給她找一套衣服給她換上。

  現在衣服找到了,人還想不想穿我心裡卻沒有數。

  更衣室里突然傳來媚媚的低笑聲,唐聽露被楚庭攔腰打橫抱起,摔放在了床上。

  唐聽露主動地把雙手環上楚庭的脖子,漾出一臉的甜蜜。

  接下來我也能想到事情的走向,卻實在不想聽他們私密的事情,於是我放下衣服離開了。

  每一頓飯吃到最後都會變成酒會,觥籌交錯、酒中風生。

  我只安靜地看著這場光怪陸離,想著何時才能抽身離開。

  看著熱鬧的人群,我頓時感覺到了孤獨,明明母親那日表現的能理解自己離婚,可因為繼父被氣到心臟病後,母親對我就仿佛跟個陌生人一樣。

  心情不好的我要了幾杯低度數的雞尾酒,小口小口啜飲著。

  酒意還沒麻醉腦神經,率先濡濕眼尾的是大滴的眼淚。

  我只是一想到繼父因我而死,我的心就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抓住了般,無法喘上氣來。

  喝到不知今夕何夕,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雙眼迷離,摸不清路在何方。

  有同事提出要送我回家,我搖了搖頭,拒絕得很爽快:「不用了,我住的地方很不好打車,而且還偏僻。」

  同事笑著搖搖頭,讓侍者給我端來一杯醒酒湯。

  我渾身乏力,又跌回沙發上。

  我能感覺到四周的安靜,很多人嘻嘻哈哈笑著說明天見,感官更清楚地感知到的卻是來自身邊的松木香冷冽的味道。

  「誰讓你喝酒的?嗯?」男人的話語壓抑著隱隱的怒氣。

  我不耐煩地拍了拍他的手,他的指腹冰冰涼涼,幫我擦過唇角時,我有一瞬間的寒顫。

  「想喝就喝了。」酒壯慫人膽,要是換了平時,我哪裡敢這麼和我的上司說這種話?

  「我送你回去。」楚庭低垂下眉眼,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

  我推開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外面走去:「謝謝楚總,不過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楚庭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

  他真好看,好看到像是從電視裡走出來的人物,夜色在他身後瀰漫開。

  我一個趔趄,踉踉蹌蹌往前摔去:「啊——」

  他要扶住我,卻被我一把推開。酒意麻醉神經,頭疼欲裂。

  被他扶著的我抬頭,通紅的雙眼緊盯著他,語氣委屈道:「楚總,我沒有家了。」

  雖然以前我也不經常回去陪母親和繼父,但他們的日子終究過得是順暢的。

  如果我能忍著點,在母親面前多演戲,是不是就不會是這種結果?

  鹹濕的淚水划過我的臉頰,亮晶晶地往下掉。

  楚庭的語氣帶上幾分道不明的誘哄意味:「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再說。」

  我搖搖頭:「我不想回去,別墅那麼大,只有我一個人。」

  頓了一下,我又繼續說道:「我覺得我好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可我卻不知道那隻圈養鳥雀的人是誰。」

  要是離開秋山別墅,估計我也會被抓回來。我還要定期做檢查,那一份份資料我卻不知道會送到誰手中。

  我想起我化了妝,現在狼狽地哭後,我的妝容肯定很嚇人,連忙去翻找包里的卸妝棉。

  有一樣東西卻隨著我的動作掉落出來,正是當初那串沾染血氣的黑色佛珠!

  楚庭的眸色一下變得幽深,我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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