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2024-06-05 14:46:49 作者: 蒼山遠

  見顧寧好奇,謝宴便道:「一些世家德不配位,若還占據著前面的位置,只會讓後面的世家心懷憤懣。」

  「更何況這世間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變的。」謝宴道,「如曾家與明家這樣以權謀私,仗勢欺人的家族,也沒必要留在氏族錄上了。」

  每一任皇帝都想要削弱氏族權勢,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世家大族耕耘多年,地位十分牢固,但只要能抓住機會,未嘗不能削弱他們的勢力。

  謝宴心中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垂下頭,注視著顧寧:「還有科舉。」

  「待我登基後,庇蔭入仕的世家子弟,最高也只能有五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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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寧聞言,心中咯噔了一聲:「可是他們……只怕不會願意。」

  世家大族中,像是裴崇方這樣靠著自己實力升官的都立即發布是極少數,大部分世家子弟都是靠著家族庇蔭混得一官半職。

  「到時,你的阻力只會比調整氏族錄更大。」顧寧說到這,眉眼間划過一道顯而易見的憂愁。

  謝宴一登基就大刀闊斧的改革,所面臨的壓力絕非之前可以相比。

  想到這,她皺著秀眉,低聲道:「其實要改制也不是不行,但步子若邁得太大,他們的反撲只會愈發強烈。」

  說罷,顧寧便提議道:「不如先做一樣?」

  然而,顧寧卻瞧見了謝宴眼底的笑意。

  片刻後,顧寧雙眸睜大了,定定地看著謝宴問道:「你想要的只有調氏族錄。」

  謝宴含笑,微微頷首,輕輕地揉了揉顧寧的腦袋:「寧兒果然聰明。」

  顧寧輕哼一聲:「你果然狡猾。」

  氏族錄與庇蔭入仕一樣,都是世家大族的命脈。

  但在庇蔭入仕面前,氏族錄的存在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若想要讓家族昌隆長久,只有讓一代人接著一代人入仕,為家族添磚加瓦,為後代鋪路。

  謝宴輕聲嘆息道:「這也是無奈之舉。」

  世家大族就像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不僅表面上繁榮,就連埋在土裡的根脈都縱橫交錯。

  每一個家族之間,都有著關係網,牽一髮而動全身,只有徐徐圖之,才是最有效的辦法。

  想到這,顧寧便點了點頭:「這麼一來,只要你在他們不同意修改氏族錄時拋出庇蔭入仕,他們便會服軟。」

  「這些事,我會在我們成婚之前辦妥。」

  謝宴突然開口。

  顧寧愣了愣,隨即就意識到謝宴這是在保護自己。

  「可你一個人……」

  「我是未來的皇帝。」謝宴安撫似的握住了顧寧的手,「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反倒是你……他們不能動我分毫,勢必會將目光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而你與裴家,便是他們的眼中釘。」謝宴輕聲道,「在我們成婚前,我定會將此事徹底解決,讓那些別有用心的家族,再無反抗的機會。」

  謝宴說完這話,兩人正好走到了裴府的馬車邊。

  「你先回府。」謝宴將顧寧攙扶上馬車,溫聲道,「這些事,我會替你解決。」

  顧寧一愣:「你替我解決?」

  「可她們……」

  「寧兒,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謝宴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地握著顧寧的手腕,他低聲道,「你想要殺雞儆猴,以明家與曾家的下場警告其他家族。」

  「但這件事不該由你來做。」謝宴見顧寧漂亮的眼睛睜大了,不免露出了笑意:「聽聞姑祖母說,你的嫁衣只差你親自繡上的幾筆了。」

  聞言,顧寧白皙的臉頰變得通紅一片,小聲嘟囔道:「那鳳凰太難繡了,我那幾針若是添了上去,好好的嫁衣只怕就毀了。」

  她倒是想要儘快將嫁衣準備好呢!誰知道繡嫁衣這麼難!

  顧寧鼓起臉頰,沒好氣地看著謝宴道:「我知道你想讓我趕快回去,但你直說便是,何必還要提起我的傷心事。」

  「那寧兒願意回去了嗎?」謝宴問道。

  顧寧輕哼一聲:「你都下了逐客令,我自然是要回去了。」

  她本意是想要藉此次事由殺雞儆猴,既然現在謝宴都來了,那就由謝宴親手做。

  左右也能達成她原本的目的。

  於是顧寧衝著謝宴揮了揮手:「那我先回去了。」

  她鑽進馬車,正當車夫駕駛著馬車要離開時,車簾突然被她掀開。

  顧寧這張漂亮得晃人眼的臉上,有著一抹燦爛的笑容:「外祖母說了,你我成婚在即,不宜見面。」

  「從今日起,你我就不能見面了。」顧寧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成婚那日再見。」

  說罷,顧寧就示意車夫離開。

  車夫背後冷汗連連,唯恐謝宴因此遷怒到了自己,好在是謝宴聞言後,只是無奈一笑,便目送著馬車遠去了。

  岳榮跟岳明候在一旁,還沒想好該怎麼安慰謝宴,便聽謝宴道:「今晚不回宮了,去謝府住著。」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無言望天。

  明面上是要住謝府,實際上是想要見顧寧,他們都懂。

  此時曾府的後花園內。

  謝宴與顧寧離開後,是滿園寂靜,沒人敢說話。

  最先開口的人是齊小姐。

  她將曾飛虹上下打量一眼,原本她與曾飛虹交好,還將曾飛虹視作自己的閨中密友,可現如今看到曾飛虹,她只覺得曾飛虹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兩個字——虛偽。

  「曾小姐,你對我的所作所為,我回去後會一五一十的告訴家中長輩!」齊小姐冷哼一聲,「你害我一事,我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曾飛虹本就蒼白的一張臉,因為齊小姐的話愈發顯得灰敗起來。

  她連忙抓住了齊小姐的手,試圖訴說自己的苦衷。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曾小姐,你是想說,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話也是假的?」

  齊小姐不耐煩地甩開了她的手,眼中寫滿了厭惡。

  方才曾飛虹與明靜怡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已經將她們暗中做的那些腌臢事說得差不多了,她可不是傻子,還會相信曾飛虹的話!

  齊小姐的眼神愈發冷了:「你與其同我解釋,倒不如想想該怎麼給長寧郡主賠罪!」

  「我們齊家家世不如你,恐怕也不能給你們曾家造成多大的困擾,可長寧郡主不同!」齊小姐冷笑道,「大長公主可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外孫女被人欺負。」

  說罷,齊小姐便帶著自己的幾個好姐妹,轉身就要離開曾家。

  而就在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去而復返。

  見到謝宴,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現在謝宴身邊,沒有顧寧的身影。

  明靜怡與曾飛虹兩人相交多年,縱然感情虛偽,但兩人心中的盤算卻是如出一轍。

  她們互相對視一眼,從對方眼底看到了算計。

  「殿下!」曾飛虹率先開口,聲音婉轉極了,「您聽我解釋!」

  曾飛虹說著,就提起裙擺,急匆匆地奔向了謝宴。

  明靜怡不甘示弱,也跑到了謝宴面前。

  對於兩人而言,現在謝宴就是她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若是因為她們的行為影響到了整個家族,那她們只有一條路可走——這輩子都只能與青燈古佛相伴。

  而見到謝宴去而復返,兩人的心中不約而同的冒出了同一個念頭——那就是謝宴必定是對她們有情,只不過是礙於裴家的恩情,不得已在顧寧面前裝作無情的模樣。

  這世上有哪個男人不貪色?

  抱著這樣的想法,曾飛虹跟明靜怡兩人急切的走到了謝宴的面前。

  「殿下!臣女當真沒有做過那些事!」曾飛虹淚如雨下,從上往下看,是愈發顯得楚楚可憐了。

  她說話時,不停地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一雙眼睛便盯著謝宴瞧:「臣女也只是一個弱女子,又怎敢害其他人?」

  「今日臣女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說出了這些話!可這都是被人操縱的!」

  「被人操縱?」謝宴開口,聲音低沉。

  曾飛虹連忙點頭,不忘拉著一旁的明靜怡,顯得自己的話更加可信:「臣女從來都不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

  「臣女跟羅小姐關係雖說不算親密,卻也不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明小姐可以作證!」

  到了這個時候,兩人倒像是成了一雙好姐妹。

  明靜怡顧不上周圍人譏諷的眼神,她也不住的點著頭,聲音很是堅定:「臣女當時聞到了奇怪的香氣,只怕就是那香氣操縱了我們!」

  說罷,明靜怡的眼神不停朝著涼亭中的香爐飄。

  在場的人也紛紛看向了這香爐。

  其中還有人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怎麼記得……之前我們來的時候沒見過這個香爐?」

  「似乎是長寧郡主帶來的。」

  聽到周圍的人提及了顧寧,明靜怡心中一喜,裝作柔弱無依的模樣,小聲道:「聽聞長寧郡主之前同南疆的一個蠱師交好……」

  她話剛出口,便感受到了對面謝宴驟然變得冰冷的眼神。

  瞬間,她背脊發寒,連忙道:「臣女並非是懷疑郡主,而是覺得郡主身邊既然有這樣厲害的蠱師,不妨將她請出來。」

  「如此一來,便能知曉我與曾姐姐為何會被操控了。」

  明靜怡十分篤定,自己之所以會說出那番話,就是顧寧利用身邊的蠱師在作祟。

  而只要將那個蠱師的存在揭露出來,顧寧勢必會被謝宴厭棄。

  有哪個位高權重的男人願意身邊待著這樣一個手段詭異的女人?

  明靜怡心中盤算得很好,然而謝宴在聽得這番話後,卻沒有開口。

  頓時,明靜怡心中泛起了嘀咕。

  曾飛虹眼見氣氛沉凝下來,急忙道:「郡主心底善良,難道還會不幫我們?」

  「只是要請郡主身邊那位高人過來查探一番,郡主總不至於這樣小氣吧?」

  曾飛虹自以為心中的小心思被隱藏得極好,殊不知謝宴早就看穿了她的算計。

  齊小姐在謝宴到來後,就不曾離開,眼下見到情勢突然轉變,她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同為女人,她更加了解曾飛虹與明靜怡,這兩人絕非她們表現出來的這樣單純!

  更何況方才曾飛虹在被明靜怡揭穿寶華寺推她下山一事時,臉上的驚恐絕非作假!

  她那次被人推下山,一定是曾飛虹所為!

  只是為了黃家的婚事,曾飛虹便能如此狠心,那她為了入宮為妃,所做的手段只會更加狠毒!

  她只是遲疑了片刻,就道:「若真是被下了蠱,為何那蠱蟲偏偏盯著你們不放?我們都沒事?」

  「更何況你們當時還懂得廝打對方,不讓對方說出有損自己名聲的話,哪裡像是被蠱蟲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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