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慾念難消

2024-06-05 14:27:38 作者: 蒼山遠

  月光如流水般流淌在地上,將那人的面容映照出來。

  這是顧寧從未見過的一張臉,他的身形在夜色中如鬼魅一般,像是飄進了臥房。

  很快,房門被關上,屋內又再度陷入了黑暗。

  顧寧緊緊地捏著謝宴衣襟,兩人緊密相貼,距離從未有過這樣近,近到她能聽見謝宴的心跳聲。

  她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這人敢在層層守衛下來到別院,又直奔謝宴的院落,其中必定有貓膩。

  這男人腳下沒有一點聲音,他一步步走到床前,盯著沉睡的謝宴。

  突然間,漆黑的房間內划過一道銀光。

  謝宴猛地睜眼,手執長劍擋下了這一擊。

  劍氣如虹,凌厲的劍光逼得此人連連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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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那些追蹤他來的將士也趕到了院外。

  院外如白晝般,讓屋內的人無所遁形。

  「不愧是讓裴大將軍看重的人,功夫果然了得!」

  男人見處於弱勢,冷笑幾聲,幾個躍身避開謝宴的攻勢,跳窗逃走了。

  謝宴手握長劍,寒光凌冽,一如他此刻的眼神。

  屋內的動靜,門外之人聽得十分清楚。

  一些人已經追著那道黑影離開,只有岳明岳榮兩兄弟守在門外。

  「主子,您沒事吧?」

  「無事。」

  謝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偏偏兩兄弟在聽得這番話後,察覺到了其中的異樣。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將門推開。

  院外的火把映照著這間不大的廂房,裡面的一切都被盡收眼底,包括床榻上的那一團。

  房內竟然還有其他人!莫非是那刺客還沒走?

  岳榮神情大變,厲聲道:「主子小心!」

  「別衝動……」

  岳明話還沒說完,便見岳榮直奔床上那人而去。

  就在岳榮的劍即將抵達那人時,他的手腕處卻被人狠狠一敲。

  謝宴神情不悅,擋在了那人面前。

  岳榮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指著床榻道:「主子,您這是……」

  「主子,我立刻帶他離開。」岳明趕緊捂住了他的嘴。

  他被岳明拖著往外走,每當想要開口時,總會被岳明惡狠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一直到離開了院子,岳明才鬆開了手。

  「大哥,你為何不讓我說話?那人可一直躲在屋子裡,若他對主子不利……」

  「你都能發現的事,主子能發現不了?」岳明沒好氣地給他腦袋上來了兩顆暴栗。

  電光火石之間,岳榮倒吸一口涼氣:「那……那床上的人該不會是縣主吧?」

  聞言,岳明神情一滯:「你說什麼?」

  「大哥,你傻了不成?」岳榮一改剛才的糊塗,分析道,「除了縣主,主子還對誰有過這般耐心?再說了,就連咱們陪在主子身邊多年,可都不能近身主子片刻,唯獨縣主……」

  這話岳明可不愛聽,他臉色一陣變化,但越是細想,就越是覺得岳榮這話有道理。

  陪在謝宴身邊多年,他還從未見過謝宴對誰能有顧寧這樣上心。

  「主子既然沒提,咱們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岳明告誡道,「你切記不能在旁人面前提及此事!」

  「縣主雖說是刁蠻霸道,但主子若是能娶了她,今後必定能將裴家牢牢地綁在身邊。」岳榮小聲嘀咕道。

  這是他早就有過的念頭,只是顧寧的性子多變,讓他始終不敢提起。

  聞言,岳明狠狠地瞪了眼他:「你將主子當成了什麼人?以色侍人嗎?」

  「我可不敢。」岳榮撓著腦袋,不敢反駁,「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主子都沒發話,你若擅自行動,引起誤會……」

  「大哥你就放心吧!」岳榮一臉嚴肅,「我這猜的也不一定準,萬一那不是縣主呢?」

  「你明白就好。」

  屋內,幾盞燭火被點亮。

  顧寧雙手乖巧地放在膝上,十分安靜。

  「縣主準備何時離開?」

  謝宴抱著劍站在門口,從臉上的神情到說話的語氣,無一不冰冷。

  但顧寧卻偏偏能忽略他的冷漠,依舊乖巧地坐在床榻上,小聲道:「剛才有刺客出現,難保他就在暗處潛伏著,我若在此時離開,萬一被他……」

  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精緻漂亮的臉龐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一抹害怕的神情。

  謝宴心底冷笑,顧寧此人,最擅偽裝。

  她既然敢獨自一人摸到自己的院落,又怎會是膽小之人?

  現在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過是裝給自己看的。

  但那些尖銳的言語,在這雙如水般清澈的眼眸的注視下,還是無法說出口。

  謝宴看向他處,冷聲道:「屬下可以護送縣主離開。」

  「不行。」顧寧飛快地搖了搖頭,「現在守衛加強了戒備,你我深夜一同出現,定會讓人誤會。」

  謝宴薄唇輕抿,涼颼颼的目光直直看向顧寧。

  「縣主既然怕人誤會,為何又要獨自來屬下的住處?」

  顧寧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中已有淚光浮現。

  她躺在床榻上,濃密的烏髮如綢緞般,肆意散落在各處,一如它的主人一樣慵懶。

  「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說罷,她便閉上雙眸,只留了窈窕的背影給謝宴。

  謝宴眼眸低垂,昏黃的燈光將他眼底的晦暗之色完美遮掩,唯有他清楚地感受到,此刻自己的心跳有多麼劇烈。

  這一瞬間,所有關於顧寧今夜前來目的的猜測,悉數被心底陡然升起的慾念壓下。

  縱然不去看她,他也依舊能描繪出女人窈窕的身形。

  寂靜昏暗的臥房內,謝宴端坐在椅子上,緊緊握住扶手,骨節分明的手背上,青筋猙獰浮現。

  他緊閉雙眼,在心中默念。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

  夏日的早晨總是來得快些,顧寧在系統的催促下掙扎著睜開了雙眼。

  頭頂簡陋的紗帳,讓顧寧意識到了自己身處在謝宴的臥房中。

  她迅速閉上雙眼,睜開一條縫看向那道背影。

  謝宴還在,只是他似乎睡著了。

  顧寧躡手躡腳地走到了謝宴身邊,看著這張白皙俊美的臉,她將昨日趕來的刺客翻來覆去地又罵了一遍。

  若沒有那個刺客,她說不定就成功了!

  想到這,顧寧恨恨的磨了磨牙根。

  算了,能蹭一點是一點。

  她俯下身,如蜻蜓點水般在謝宴的薄唇上印下一吻,這才小心翼翼地離開。

  腳步聲漸漸遠去,謝宴睜開雙眸,眼中一片清明。

  他撫上唇角,方才溫熱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這。

  ……

  江寧城內的難民肉眼可見地變少了。

  這是一個好現象,但隨之而來的一個消息,卻如一座大山般,壓在了眾人的心頭。

  「洪水來了!已經到陽州了!」

  「往年也有洪水,但有堤壩在,想來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聞言,一個青衣男子一甩摺扇,搖頭道:「非也非也!」

  他的話,讓不少正在悠閒喝茶的人紛紛投來了目光。

  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青衣男子揮著摺扇,幽幽道:「你們可知洪水為何會傾瀉而下?」

  「這誰不知道啊?連續一月的大雨,將上游的明州與潤州……」

  「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青衣男子冷笑道,「大家世世代代都在江南,難道之前未有過連續下了一月大雨的時候嗎?為何偏偏在這次有了洪水?」

  「這正是……」

  旁人的心都懸了起來,緊張地注視著他。

  只見他露出了一個惆悵的神情,一字一句道:「此番水患,皆是因為明州、潤州兩地的堤壩被人偷工減料,本該是鐵錠接連的堤壩,成了木頭所做,這堤壩又如何能抵擋一月的大雨?」

  「想必大家還記得五年前,那聲勢浩大的工程吧?」

  此話一出,眾人眼神一變。

  一些平日裡對這些事多有關注的人,更是在這時變了臉色。

  「這……好像有道理!」

  「當年修築堤壩的主事,不正是姜知州嗎?」

  眾人議論紛紛時,原本說話的青衣男子已經揮著摺扇,笑眯眯地從人群中離開了。

  這些言論,從這一個茶樓迅速擴散。

  在楚雲逸得到消息後,已經無法控制事態的發展。

  他被千華攔在路上,面露怒容:「怎麼?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本王了?」

  「殿下!」千華低聲道,「這幾日只怕……」

  「只怕什麼?」楚雲逸不悅道,「本王好不容易搜羅來的這些東西,若不親自送去給寧兒,又……」

  「可如今門外都被百姓圍得水泄不通,殿下您一出門,只怕就會有刁民來找您理論。」千華艱難開口,「整個江寧城都傳遍了,此次水患,乃是姜知州當初修築堤壩時偷工減料所致,他是您的舅舅,因此一些不明事理的刁民就因此恨上了您。」

  聽得這番話,楚雲逸怒極反笑。

  他額間青筋浮現,足見此刻他的心情。

  千華心驚膽戰,卻不敢讓路。

  「殿下,您還是現在府中避避風頭吧。」他小聲道,「您現在出去,只會讓事情進一步失控。」

  楚雲逸的胸口不斷起伏,他深吸幾口氣,才將殺意壓下。

  「立刻派人去將宣傳這些謠言的人找出來!本王定要他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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