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上藥

2024-06-05 14:27:23 作者: 蒼山遠

  大長公主見謝宴眼底的戾色,笑容淡了些許。

  她聲音沉緩,卻極為堅定:「我知你身負血海深仇,但此事籌劃了這麼多年,你不該冒進。」

  「你當知曉,皇帝已經派人來江南了。」她輕聲道,「江南事態變化,皇帝怕是有所察覺了,況且當年一事我們做得並不算乾淨,只怕……」

  「姑祖母放心便是。」謝宴眼底似有幽光一閃而過。

  他再次抬起頭時,漆黑的鳳眸又恢復了平靜:「縱然他的爪牙來了江南,也只能是無疾而終。」

  「而且……」說到此處,謝宴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我還給他準備了一份大禮。」

  大長公主神情大變,但還未等她開口,謝宴便起身離去。

  他高大的身影隱沒在了無邊的夜色中,大長公主的心中,陡然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今夜月色極淡,只剩下如墨一般濃稠的夜色。

  轉角處,已然有人等候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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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明拱手道:「主子,屬下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都依您的計劃有序進行。」

  「待陽州有消息傳來,即刻告知於我。」

  謝宴冷淡的聲音響起,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岳明看著他離開的方向,驚訝地張大了嘴。

  「那……那不是縣主的院子嗎?這麼晚了,主子還要去看縣主?」

  岳榮在一旁嘀咕,腰側卻被岳明的手肘狠狠地戳了一下。

  他吃痛,捂住了腰側:「大哥!你這是作甚?」

  「不會說話就別說!」岳明沒好氣地瞥了眼他,「主子這分明是知恩圖報!」

  見岳榮仍睜大了一雙眼,岳明不耐煩地補充道:「之前劉太醫就說了,縣主肩胛的傷口極深,為了不留疤痕,務必要讓內力深厚之人,日日替她將藥膏深入肌理,環顧帶來的所有人中,只有主子一人內力最為深厚。」

  岳榮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兩人的對話,隱沒在了夜色中。

  謝宴通紅的耳垂藏在幾縷亂發下,他站定在門口,望著前方燈火通明的臥房。

  「謝侍衛!」

  春玉見了他,笑容頓時堆滿了整張圓臉。

  「縣主與劉太醫已經在屋內候著了!」她高聲道,「您進去就行!」

  謝宴暗暗捏緊了雙手,面上卻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模樣,頂著一張冷漠的俊臉,走進了臥房。

  劉太醫垂首在一旁,眼珠子始終盯著鞋面,不敢抬頭看謝宴一眼。

  「謝侍衛只需按照微臣白日所說的方法,替縣主溶解藥性即可。」

  他說著,便小步退出了臥房。

  春玉站在門外,貼心地將房門關上。

  整個房間內,只剩下了顧寧與謝宴兩人。

  今日的氣氛,讓顧寧倍感不安。

  她暗暗提起了一顆心,不斷戳著系統:「我怎麼感覺謝宴像是變了一個人?」

  系統嘿嘿一笑,十分得意:「宿主,您對他可是有著救命之恩,他對您態度的轉變也在情理之中!」

  「這幾日,他每天都要替您上藥,這樣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可不多!您一定要好好把握!」

  顧寧眼神一凜,當即將心中的那一絲不安摒棄到了腦後。

  什麼異常都是虛的,將氣運值蹭到手才是實打實的好處!

  想到這,她當即翻了個身,想要以柔弱的姿態面對謝宴。

  但她忘了自己右肩帶傷,這一換姿勢,即便錦被柔軟,但在碰到傷口的那一瞬間,還是讓她不可避免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別動。」

  突然,男人冷冽的氣息將她籠罩。

  這雙修長有力的大手替她將藥膏輕柔的塗抹在了傷口處,冰涼的藥膏因為他內力的催化,也有了溫度。

  顧寧愣愣的看著謝宴,一時屛住了呼吸。

  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顧寧大氣不敢出,唯恐做出些惹怒謝宴的事。

  見她雙目迷茫,謝宴眉間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早在剛才替顧寧上藥時,他就後悔了。

  按照顧寧以往的性格,她定會藉此機會生事。

  可他沒想到,那放浪無形的顧寧竟是如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般,就愣在這任由自己動作。

  謝宴眼神幽暗了一瞬,為何自己在一個人的身上,能看到這麼多面?

  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實的她?

  顧寧輕咳一聲,打斷了謝宴內心想法。

  她捂著傷口,淚眼汪汪地看著謝宴:「謝侍衛,我這傷口仿佛有些癢。」

  「你再替我上一些藥膏吧。」

  都說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風情。

  更何況顧寧本就容貌極盛,此時她香肩半露,在昏黃的燭火下抬眸看向自己時,眼中的淚光仿佛都柔和起來。

  幾乎讓人無法拒絕!

  見狀,謝宴眼皮一跳,將這個念頭迅速摒棄在了腦後。

  方才那一幕,一定是他的錯覺。

  顧寧還是一如既往的厚臉皮!

  看著已經有所結痂的傷口,謝宴淡聲道:「這都是劉太醫的吩咐,屬下已經照做,若縣主還覺得不適,不如請劉太醫進來瞧瞧?他就在門口等著。」

  顧寧一心為了氣運值,早就將臉皮這玩意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委屈巴巴地搖了搖頭,只定定的看著謝宴:「我為了你受傷,難道連這一個小要求,你都不肯答應嗎?」

  說著,她便湊到了謝宴身邊。

  見她外裳搖搖欲墜,謝宴連忙別過頭去。

  但顯然,顧寧並不知見好就收為何物,她距離謝宴愈發近了。

  謝宴按捺住心底的不悅,一雙大手牢牢地禁錮住了顧寧。

  他正想譏誚顧寧行徑,卻在瞧見那雪白光滑的肩胛處猙獰的傷口後,悉數咽回了腹中。

  無論如何,那日都是顧寧以身擋箭,這件事做不得假。

  他沉著一張俊臉,將這個不安分的女人禁錮在懷中,空出的一隻手沾著藥膏,再次替她塗抹在了傷口處。

  隨著氣運值一點點地上升,顧寧笑彎了雙眸,如一隻饜足的小獸般。

  這般舉動,讓謝宴的心跳慢了半拍。

  ……

  大運河上,幾艘大船夾雜在一眾運貨的貨船中,十分不起眼。

  這是從陽州運往江寧的貨物,為了避免被水寇侵襲,他們大都結伴而行。

  其中一艘大船內,一個模樣俊朗的男子正坐在窗邊,仔細地看著送到自己手邊來的信。

  「殿下,再過一日,就能抵達江寧了。」

  暗衛跪在楚雲逸腳邊,低聲匯報。

  楚雲逸將這封信隨手扔在一旁,暗衛眼尖,瞧見了上方那娟秀的字跡。

  不過,與前幾日的不同,今日這封信上的字跡,卻是他十分熟悉的。

  「卿卿來信了。」楚雲逸冷聲道,「她不願離開江寧。」

  暗衛心中一咯噔,小聲道:「那殿下是想……」

  「她這樣不聽話,都是我之前太過縱容。」楚雲逸面上帶著一層陰霾,「你帶上幾人,務必在我抵達江寧前,將她帶走,無論用何種手段。」

  聽出了楚雲逸話語中的不耐煩,暗衛心中咋舌。

  正當他要領命離開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道黑影。

  多年的經驗讓他瞬間警覺起來:「有刺客!」

  他的話音剛是落下,幾道黑影便在此時闖入了房間。

  守在門外的其他暗衛聞聲而動,迅速趕來保護楚雲逸。

  但這些刺客來勢洶洶,且做足了準備,他們身手極好,加之房間狹小,暗衛唯恐動手時傷了楚雲逸,縮手縮腳,漸漸落於下風。

  楚雲逸眼底醞釀起濃濃的厲色,他奪下暗衛的刀,便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刺客砍去。

  那刺客不敵楚雲逸,險些便要命喪楚雲逸刀下。

  好在是他的同伴及時趕到,就下了他。

  但在爭鬥中,為首那刺客的黑袍被劃得七零八落,在他後頸處,一個刺青赫然映入了楚雲逸的眼中。

  「撤!」

  為首的刺客高喊一聲,捂著後頸快速離開。

  他們躍入江中,如魚兒般消失不見,再無任何痕跡。

  暗衛回到房間,「撲通」幾聲響,紛紛跪倒在了楚雲逸跟前。

  「屬下辦事不利,未能追到那些刺客!」

  「你們不過是普通的暗衛,如何能追上龍衛?」

  聞言,眾人面露震驚之色:「四皇子的龍衛?」

  楚雲逸俊朗的臉上,陰雲密布。

  他握著剛從那刺客身上割下的黑袍一角,咬牙切齒道:「除了父皇賜給老四的龍衛,還有誰會在後頸有黑龍刺青?」

  「若此事是四皇子所為……」一個藏在最暗處的人,粗糲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那他的目的是什麼?殿下可不要被表面所蒙蔽。」

  聞言,楚雲逸從震怒中冷靜了許多。

  但他卻堅定地搖了搖頭,十分確切道:「莫老,那刺青我瞧得清楚,的確是龍衛專有的刺青,況且能有這般身手的,除去父皇手下的影衛,就只剩老四的龍衛了!」

  「此番我來江南,本就讓他們心生忌憚。」楚雲逸幽幽道,「況且大長公主在江寧所做的事,在傳入京城後,他們必定會以為是我與大長公主聯手。」

  「如此種種,當然會有些人狗急跳牆,想要將我置於死地!」

  暗處的莫老輕嘆了口氣,卻也沒有反駁楚雲逸的話,只提醒道:「話雖如此,但殿下還是得慎重對待,莫要讓人坐山觀虎鬥,白撿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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