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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滿身風雨,他從海上來

2024-06-05 10:57:39 作者: 長弓難鳴

  那顆人頭骨碌碌地滾動著,直至滾到申小甲和小芝二人之間方才停下。

  人頭上的那一抹綠絲特別刺眼,刺得申小甲的淚水忍不住地往外冒,刺得小芝胸腔之中的怒火騰騰上升,燒得雙眼通紅!

  「你死定了!」申小甲和小芝滿面寒霜地齊聲說了一句。

  蟒袍老者微微一笑,輕輕地甩了甩劍上的血珠,輕輕地說道,「請一定要殺了我!」

  就在申小甲抽出火刀,剛剛踏出一步,準備對著蟒袍老者的腦袋怒劈而下時,八王爺忽然靈瑤宮的屋頂上落了下來,穩穩地立在申小甲身前,盯著蟒袍老者道,「就到這裡停下吧,今日你殺的人已經足夠多了!」

  蟒袍老者搖了搖頭,「還需要再加一顆腦袋,才算有了最合適的交代。」

  「那看來是沒有辦法了!」八王爺嘆了一聲,砸吧一下嘴巴道,「這筆買賣做得太虧,一壺酒換了一條命。」

  「你攔不住我,」蟒袍老者皺起眉頭道,「何必做這些無謂的事情,殺了你之後,我一樣可以殺了他!」

  八王爺以勁氣凝出雙臂,攤開掌心,虛托著那柄小巧的竹劍,微笑著對申小甲說道,「一直忘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劍……它叫曲中直,有句話叫寧在直中取,莫要曲中求,但我在劍閣遊覽時,卻悟出了不一樣的道理。正所謂過剛易折,太過正直也不行,容易傷人傷己,外面圓潤不傷人,內里剛正耿直,這才是符合天圓地方的道理……」

  

  申小甲依舊眼神冰寒地盯著蟒袍老者,冷冷道,「但事實上,蒼天並不是圓的,大地反倒是圓的。」

  一旁的小芝蛾眉微蹙道,「你們說的這些重要嗎?現在我不想知道天地是不是圓的,只想做一件事……打死這個老混蛋,或者被他打死!」

  蟒袍老者表情略帶遺憾地說道,「公主殿下,很抱歉……你想做的這件事註定不能成功,因為你殺不死我,而我也不會殺你……」抬起手臂,用青劍指了指姬無群,「但是您可以被這個小子殺死,然後我再殺了這個小子……同理可得,八王爺您也可以被申小甲殺死,最後我再殺了他,這樣便不算是破了先帝立下的規矩。」

  姬無群翻了個白眼道,「你是瘋了吧,我怎麼可能對小芝動手……」

  還未等到姬無群說完那句話,蟒袍老者便隨手揮出一劍,盪出一道明亮的劍光,直接將姬無群斬飛了出去,淡淡道,「你們要是不方便動手,我可以幫你們完成……只要結果是一樣的就好!」

  申小甲瞟了一眼倒在不遠處的姬無群,眼中一點寒芒乍現,運起內經,身形一閃,瞬息間來到蟒袍老者身後,舉刀橫斬,竟是同時斬出九道迥異的月光!

  蟒袍老者冷笑一聲,拄著青劍,身子一斜,避開斬向脖子的那一道月光,抬起雙腳,避開切向小腿的那一刀,輕旋半圈,閃過其餘七道縱橫交叉的刀氣,在落地的剎那,左手化掌,迅猛地拍在了申小甲的胸腹上!

  申小甲立時噴出一口鮮血,像個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靈瑤宮的院牆上,裂開無數牆磚。

  「螳臂當車,自討苦吃……」蟒袍老者輕哼一聲,提劍踏步走向倒在地上的申小甲,每向前踏出一步,都盪出一層勁氣,沉沉地壓在申小甲身上,寒聲道,「你才練了幾年,就敢對我出手!」

  申小甲只覺得後背上越來越沉,仿佛背著幾座大山一般,但他仍舊一點點撐著火刀,一點點從地上爬起來,動作雖然很慢,身子也在不停地顫抖著,但終究還是站了起來,聲音喑啞道,「王八活得再久,到底也是一道菜!」

  蟒袍老者盯著在強壓之下依然挺立著的申小甲,面色一寒,周身盪出的勁氣愈發兇猛起來,厲聲吐出兩個字,「跪下!」

  申小甲死死地撐著火刀,咬牙道,「不跪……這世上沒人值得小爺我跪!」

  「也罷,死人也不需要再跪……」蟒袍老者陰沉著臉,劍指一揚,御起青劍,直直刺向申小甲的面門。

  就在疾飛的青劍距離申小甲只剩下一步之遙時,一張蛛網陡然在劍尖上撐開!

  小芝身子一飄,落在申小甲與那把青劍之間,左手一旋,又扔出幾團絲線,密密地織成一張大網,罩在蟒袍老者的頭頂上,冷麵霜眉道,「但是你死了也必須下跪,虔誠地跪在我爺爺墓前,千年,百年……直至永遠!」

  「小小年紀,你知道什麼叫永遠!」蟒袍老者絲毫不在意頭頂的那張蛛網,劍指一揮,御動青劍刺破劍尖前的那張蛛網,而後極速一轉,在頭頂那張蛛網即將落下之際,御著青劍將其斬成漫天殘屑。

  小芝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眼底閃過一抹狠絕,雙袖一甩,將身上所有絲線團都扔了出去,兩隻小手瘋狂地舞動著,結出千百張蛛網,急速下落,緊緊纏裹著蟒袍老者的身體,勒出一道道紅痕。

  蟒袍嘴角勾起一個嘲弄的笑容,雙手並起劍指,悠悠地在身前比劃幾下,而後雙手劍指左右一分,面無表情道,「凌字七絕!」

  話音一落,青劍遽然化出七道劍影,飛旋於蟒袍老者周身,犀利地斬碎一張張蛛網,而後猛地躥向小芝和申小甲,似要將其一劍穿心!

  驚心動魄的剎那,一道翠綠掠過,輕輕地掃開了那七道劍影!

  八王爺兩隻空空的衣袖震盪不休,嘖嘖嘆道,「以大欺小,臉都不要了!」

  蟒袍老者收劍而回,語氣森冷道,「那要不……我欺負欺負你?」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殘疾人,就一定很好欺負?」八王爺以勁氣凝化出兩根手指,輕輕捏著竹劍曲中直,斜眼看向蟒袍老者道。

  蟒袍老者長嘆道,「看來這些年你在清風館和那些迂腐的書生待得太久,把你自己的腦袋也腐化了……先前在金鑾殿那邊,我顧全著朱氏皇家的顏面,沒有讓你難堪,是不是讓你自信心極度膨脹,都不知道害怕了?」

  「你的劍未必天下第一,但你的嘴確實難逢敵手,咱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你先前留了一手,我未必就真的盡了全力!」八王爺嗤笑一聲,袖袍一甩,將曲中直拋向高空,平靜地說道,「一節復一節,千枝攢萬葉……」

  說話間,竹劍立時爆裂,竟是碎作了滿天的竹葉!

  輕輕的,柔柔的,飛落而下!

  然而那些竹葉看似輕柔,葉片卻極為平直,邊緣鋒利如刃,在飄落過程中,十分輕鬆地割斷了參天青樹的枝條。

  蟒袍老者面色一肅,斂去眼中的輕視,雙眼微眯地看著那些竹葉,讚嘆道,「好劍法!未木,你死在這裡真的太可惜了!」

  八王爺哼了一聲,並沒有繼續和蟒袍老者閒扯,一面向前踏出半步,震出無盡洶湧的內力,以滿天竹葉困住蟒袍老者,一面低聲對身後的申小甲和小芝說道,「趕緊走……你們留在這裡,我們都得死,你們要是走了,我們都可以活!」

  申小甲皺了皺眉,「你就算打不過他,也不至於會丟掉性命吧……」

  「你不會以為只有他來了吧?」八王爺大有深意地瞟了一眼靈瑤宮的大門,喉結蠕動幾下道,「你學了內經,對於氣息的捕捉應該很是敏銳,難道就沒有察覺到什麼嗎?」

  申小甲聞言一驚,登時運起內經,閉目感知了片刻,果然「看見」了靈瑤宮大門後的那道身影,那道氣息極致內斂的身影!

  「我不走!我要殺了他!」小芝緊緊地攥著拳頭,恨恨地盯著蟒袍老者說道。

  「女人果然太過感性了,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八王爺對申小甲遞了一個眼色,忽地想起什麼,以勁氣挪出懷中一卷羊皮,緩緩移到申小甲面前,「對了,你娘曾讓我保管一個箱子,被我藏在了劍閣某處,你循著這圖紙上的路線便可找到,裡面具體裝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但她稍微提過一兩句,好像是關於什麼回去的路之類……」

  申小甲微微有些訝然,接過羊皮卷,念叨著八王爺最後一句的那幾個字,「回去的路……」

  「哦,還有啊……」八王爺忽然正色道,「臨末了,我再提點你兩句……第一,不要太相信那個姓顧的,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你爹娘慘死京都之前,那個姓顧的好巧不巧地離開了小聖賢莊……第二點,不管你中秋之前還能不能找到你的朋友,中秋那天都必須離開京都,去大鳴湖羅家村……拿著我的曲中直,找一個叫羅不易的,他或能保你一命!」

  申小甲認真地記下八王爺的每一個字,抬頭看著那些被蟒袍老者攪碎的竹葉,面有難色道,「你的曲中直都快變成渣渣灰了,怕是做不了信物,還是換一個吧!」

  「不要被眼前的表象迷惑,曲中直粉身碎骨依然在,它會去找你的……」八王爺交代完所有事情,整個人豁然開朗,像是積壓在心頭多年的大石頭挪開了一般,微微笑著,「走吧走吧,人總要學會自己長大!」

  申小甲深吸一口氣,對著八王爺躬身行了一個禮,在起身的瞬間,忽地右手化刀,乾脆利落地劈在小芝的後腦勺,而後抱著昏睡的小芝,朝著姬無群吹了個口哨,快步沖向樹洞。

  姬無群立時翻身而起,面色慘白地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劍傷,忿忿地說道,「兩隻玲瓏雞!」

  就在申小甲想要討價還價一番的時候,靈瑤宮的大門遽然破碎!

  慶帝朱歷緩步而來,看似很慢,卻眨眼間便來到申小甲背後,慢慢地抬起右掌,正正地印在申小甲的後背上,毫無感情地說道,「你想將朕的孩子帶到哪裡去?」

  申小甲頓時狂噴一口鮮血,在被巨大勁道帶飛出去的那一刻,奮力地把懷中的小芝扔向剛剛走到樹洞前的姬無群,面目猙獰地低吼一聲,「走!」

  姬無群穩穩地接住小芝,看了看地上老蜘蛛的人頭,又看了看摔在靈瑤宮木窗上的申小甲,咬了咬牙,不再猶豫,轉身便跳進了樹洞裡。

  慶帝掃了一眼樹洞,嘴角浮起一絲輕蔑的笑意,並沒有追下去,而是揮了揮衣袖,掃去圍困著蟒袍老者的竹葉,伸了伸手,輕易地奪過蟒袍老者的青劍,瞬身一閃,突兀地出現在八王爺身後,輕輕嘆息一聲,「未木,你不該站在申小甲那邊……既然你站錯了位置,那就接受懲罰吧!」

  手起,劍落!

  八王爺瞳孔一縮,正要召回曲中直,卻發現自己仿佛身處泥沼一般,動彈不得,只能任由著那把青劍落在自己的雙腿之上……

  鮮血高高揚起!

  八王爺的身子頓時矮了一截!

  不遠處,重新站起來的申小甲眼見此景,目眥欲裂道,「王八蛋!他是你的兄弟啊!」

  慶帝扭頭看向申小甲,嘴角含著殘忍的笑,「不用急,你也是朕的兄弟……血濃於水的拜把子兄弟啊!」

  申小甲用袖子抹了一下嘴邊的血漬,右手握著火刀輕舞兩下,斬下一截衣袍,隨手一拋,「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的三弟了!」

  慶帝一臉冷漠地笑了笑,什麼話都沒有說。

  申小甲偷偷地瞄了一下曲中直掉落的位置,平舉火刀,看了看提著劍慶帝,又看了看兩手空空的蟒袍老者,傲然道,「你們倆是一個一個上,還是一起死?」

  蟒袍老者輕笑一聲,「一起上?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本來不該讓陛下親自動手的,但為了慶國,你必須死在陛下手裡,老朽會在旁邊看著,做個見證!」

  慶帝撫了撫花白的鬍鬚,不咸不淡道,「你在白馬關也曾幫助過朕,所以朕會讓你三刀,你也只有這三刀的機會……三刀之後,所有恩義都兩清了,你會死在朕的手中!」

  申小甲邪笑道,「那我若是不用刀,改用拳頭的話,豈不是你只能站在那裡被我打死?」

  慶帝微微一愣,「你想的真好,以後不要這般想了!」

  申小甲呵呵一笑,笑著笑著忽地右腳向前一踏,騰躍而起,高舉火刀,兇悍無比地劈向慶帝的腦袋,「第一刀……一笑月寒煙暝,人間萬事都休!寒月第一式,煙暝!」

  一輪明月驀然亮起!

  一彎江水忽而在靈瑤宮院內凝現!

  清風拂過江水表面,漾出點點菸雲,漸漸模糊了明月的形狀。

  與之前九命貓神的寒月刀法不同,申小甲在這九式之中又融合了霜江劍意,以及內經的陰寒奇詭。

  在月光朦朧中,申小甲的身影驟然消失,無聲亦無息。

  蟒袍老者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詭異的刀法,以往確實也曾聽說過寒月九式的威名,只不過卻從未與之交手過,在他看來,所謂的九命貓神也不過是稍微厲害一點的殺手而已。如今親眼見到了寒月九式,他才意識到這世上確有些天縱之才,能夠開創出橫絕於世的刀法,即便強如自己,若當真對上了,也不得不認真面對。

  慶帝的臉上卻是一點波瀾都沒有興起,一切都是意料中事,一切都在掌控之內。

  雖然此刻申小甲似乎如煙雲一般消散在天地之間,但他知道申小甲就在那裡。

  於是,慶帝將青劍隨手插在八王爺的身上,然後伸出了雙掌,夾住了突然出現在自己頭頂上方一寸處的那把火刀,飛起右腳,精準地踢在了申小甲的胸腹上。

  申小甲立刻抽出火刀,順勢倒飛出去,撞在半空某一處緩慢凝出的無形太極圖案上,再度消失。

  片刻之後,申小甲的聲音突地在慶帝左側響起,「第二刀……萬徑人蹤滅!」

  無數刀光陡然乍現,縱橫交錯地凝在慶帝四周,密不透風。

  「你這是刀法,還是劍法?」慶帝搖頭笑著說了一句,右手緊握成拳,曲了曲右膝,矮下身子,右拳上聚起厚厚的罡氣,猛然砸在地上。

  轟隆一聲,整個靈瑤宮的地面沉了下去,那些凝在慶帝四周的刀光不甘地震顫幾下,終究破碎。

  幾乎在同一時刻,申小甲的身影在慶帝頭頂正上方凝現,雙手緊握火刀,筆直墜落,厲喝道,「第三刀……大慈大悲如來神刀!」

  慶帝仰頭望向申小甲,表情古怪道,「這又是什麼刀法,朕怎麼從未聽說過?」

  申小甲帶著呼嘯的風雷直撲而下,「這是我現編的,霸道不霸道!」

  「編的好,有點江湖雜耍的味道……」慶帝摳了摳鼻子,拔起青劍,橫舉於頭頂,硬接這一刀,本以為憑藉自己強橫的內力可以輕而易舉擋下,卻不曾想在刀劍相接的那一瞬,感知到申小甲竟是灌注了全部的內力,眼皮一跳,速即疾退兩步,以肩扛刀,聚氣抵擋。

  當!刀劍相撞,擦出點點火星,巨大的勁氣捲起無數煙塵!

  卻也就在煙塵升起這一刻,倒伏在血泊里的八王爺輕微地動了動手指,吐出一個字,「刺!」

  掉落在某片青葉上的竹劍應聲而起,迅疾地穿透煙塵,刺進慶帝的右肩,濺出一片血花,帶著慶帝的身體一起釘在靈瑤宮門樑上。

  這一劍來得太過突然,不僅全神貫注與申小甲交戰的慶帝沒有反應過來,就連在冷眼旁觀的蟒袍老者亦是沒有料到。

  這一劍去得太過狠厲,不僅刺穿了慶帝的護體罡氣,還將慶帝的肩胛骨釘裂,甚至透過了慶帝身體的那一截戳碎門梁,插進了門梁石板中。

  看著那一柄短劍,看著被掛在門樑上的慶帝,蟒袍老者雙頰漲得通紅,兩隻眼睛也是紅得駭人,怒不可遏地暴喝道,「無恥!」

  青劍像是也感受到了侮辱,自主地飛回蟒袍老者手中,劍身光芒陡然一盛!

  八王爺使出這一劍之後,渾身的精氣神似是全部被抽離了一般,軟塌塌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對申小甲說道,「還等什麼呢!」

  申小甲立時回神,偷偷擦了擦手心裡的冷汗,再次緊握火刀,咽了咽口水道,「那你說說看,先砍哪一個!」

  「我是讓你快跑!」八王爺黑著臉道,「誰給你的自信還想砍別人?不過,你在逃跑之前,勞煩幫我一把!」

  「放心吧,我不會扔下你的……」

  「不!我的意思是……幫我殺了我!」

  申小甲怔了一下,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眉尖不禁皺出一個好看褶子。

  「我現在連腿都沒有了,跑不掉……帶著我,你也跑不掉……所以請殺了我!」八王爺滿臉驕傲地懇求道,「我是劍俠,怎能做別人關在籠子裡的狗!」

  申小甲立即想起了勇信殿下那間密室里的場景,握刀的右手微微顫抖起來。

  「還等什麼呢!」八王爺努力地昂起腦袋,又一次朝申小甲喊道。

  申小甲的手還在顫抖,蟒袍老者的青劍已經飛了起來。

  「申家的小孬種,你不會沒殺過人吧……」

  「也不對,你在月城裡,在白馬關,不是殺得挺狠的嗎?難道是欺軟怕硬,被你八爺我的雄風嚇住了?」

  「別怕啊,朝著捅一刀就完事了,很快的……」

  「你行不行啊,這麼不會殺!是要捅死地上螞蟻嗎!來啊,給你八爺一個痛快,別讓我看不起你……」

  耳畔迴蕩著八王爺一句句譏諷,申小甲怒號一聲,閉上雙目,倒握著火刀刀把,奮力地向下一插!

  噗!一道紅色的熱泉潑在申小甲臉上,濕濕的,猩猩的,卻也是苦苦的!

  申小甲的淚水也如泉水一般涌了出來,拔出火刀,盯著那柄追風逐電的青劍,滿臉癲狂地調動全身的僅存的一點內力,即便是經脈開始隱隱裂開也不肯停下,即便是臉上出現一條條暗紅如裂紋般的經絡也不願收手,集聚了全部氣與力,準備著劈出最後一刀!

  卻也在此時,一聲嘆息響起!

  一道人影忽然出現在那棵青樹之上。

  天空忽然變得更加暗沉,寒風乍起,冷雨飄揚。

  但那道人影就站在那裡,風不躲,雨不避,就像他手裡的那把劍一樣,一直都在這天地之間。

  他攜著滿身風雨,偏著腦袋,微微笑道,「我從海上來,路途遙遠,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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