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多用絨布
2024-06-05 10:09:36
作者: 碼字工人
李克楯立即會意。姜鑒雖有手段,但他搶功太操切,必定得罪趙維。
只要趙維得知此事,那就輪不到其生事。而且知會趙維與呈報陳安平,結果上並無不同,只是未走公事罷了。
李克楯還在感嘆對方處置得當,卻又聽他說道:「公前番採買的絨布不錯,軍前很是讚許。即便陝城息兵,古爾、洛瑪不能不懲治。到時用兵泰西,那絨布須得提前備足。」
李克楯家鄉正在保泰都總管司東界,與南京紀野府相距不遠。當地數百年來紡織成風,而乾佑、翔慶以及紀野府等地絲帛、絨布多其所產。
今次連年用兵,軍士冬裝便多用絨布。他心知這是李克櫨示好,自然不會推辭。
他隨即恭送李克櫨,自去值房處置公務。
「絨布古已有之,只是中原不好此,而大食商人不樂轉賣。大食諸國多作絨毯,尤以安息絨毯聞名。
突厥入主黑衣大食及西遷後,而今達馬司谷及薩那諸城,皆有絨毯售賣。諸侯國亦有寶愛者。」盧言軌侃侃而談。
「絨布、絨毯皆厚重織物,諸侯四季如春之地,緣何好此?」歐陽慧問道。
「南海多雨,絨布之細密者,稱作雨氈。非但防雨,亦可防箭矢。崇寧年間,土酋鄉蠻有獻布盾者,即此物。」
盧言軌笑道:「然今多作窮寮防雨之用。而漢人好此,多以飾屋璧。即大食人稱掛毯者。貴胄之家,或有以鋪地絕濕氣者,然更換頻仍,靡費尤多。」
「哥哥真通才。」陳安平笑道。
去年其叔唐汝璧與陳安平議定,要興辦紡場,便是為紡織絨布。而齊家雖亦設場,卻不想經營絨布這等利薄之物。
齊家於海外消息靈便,早已看上大食絨毯之利。而且齊家紡織師傅手段高超,除提花之技外,尚可創新。楚、鄭兩家對此很熱衷,這亦是唐汝璧想去河東路營生的原因之一。
唐汝璧退出,河北紡場便由齊譽來主導。元日後不久,便由齊家工匠產出第一批新式絨毯。
正月里沈萬鍾與齊譽拜訪過幾位諸侯國進奏副使,將這新式絨毯當作禮物送出去。不少諸侯國商賈已得訊去拜會齊譽,這讓歐陽慧也熱心起來。
畢竟河北紡場裡有不少唐家的商股,若是這新式絨毯果然賣得好,她母子亦可分潤。
這日盧言軌與侄子回京,便先來同安里巷。歐陽慧當即著人尋回陳安平,好生招待。一來鼓勵他們精進學術,二來也為歐陽慧解惑,講說絨布之利。
「久聞盧守道見識廣博,信矣。」歐陽慧夸道。
「不敢當。俺自幼喜好雜學怪談,這些粗使學問,也多是道聽途說而來。」盧言軌謙虛道:「不過若無實據,俺亦不敢於此孟浪。」
陳安平自然信得過他,歐陽慧聞言也知他不肯虛言,放心不少。
「齊家新作絨毯,據聞倒比大食絨毯還貴些,不知南海百姓可受用得?」
盧言軌聞言笑道:「百姓只好用雨氈,哪裡用的起絨毯。曹國俗諺云:掛毯者千千,鋪毯者萬千。家產若少了,便是買來用,也使人生疑。」
「此亦類珠玉。」陳安平附和道。
歐陽慧、盧言軌聞言點頭。
在唐家用過午飯,盧言軌便和陳安平相伴去聽李阿九說書。
車馬一路南行,還未轉到汴河大街,便有人追上來,卻是武安侯府的僕役盧辰。
「公子,公子有請。」盧辰說道。
盧言軌見他滿頭大汗,連忙說道:「上車說。」
馬車裡有炭盆,因行車後即熄火,此時餘溫尚在。
「先暖暖,莫受涼。」陳安平連忙落到便座,將炭盆處讓出來。
「多謝公子。」盧辰湊前行禮:「多謝唐公子。」
盧言軌剛吩咐完車夫調轉回府,此時亦催道:「將手腳落到盆上,已不燙了。」
盧辰連忙推辭,只將雙手放在盆上。
「公子說有河東貴客到,特讓俺來請回公子。」
盧言軌與陳安平一同入府,內掌院已在中門久候,連忙上前迎接。
陳安平識趣,便在中廳落座,由著盧府上的仆廝上茶點,遇到相熟的僕役,還說些元夕的熱鬧見聞,彼此不見隔閡。
可那內掌院卻又突然來請他。
「可是哥哥有何吩咐?」
「公子與公子皆請小舍人去相見。」內掌院滿臉笑容,但心裡也不明就裡。
「河東貴客是誰?」陳安平邊走邊問。
「只曉得姓鹿。」
鹿廷誥是朱鵬差回家裡報平安的信使。元日一過,許多聽聞他回來的故交皆來投帖,還有臨近的鄆州、淄州的官吏也差人與他交道。
似乎朱鵬為朝廷販煙一事,已廣為人知。這倒讓他不好在齊州久留,正月初五便赴京,為東翁朱鵬拜訪京師故舊,頭一家便是去得廣饒伯府。
將這些一等差事辦完,他又想起朱鵬多尋菸草的囑託,便打算拜會武安侯公子盧廣安。他們在河東便曾談過,只是不曾定議。
可差人問過,才知其叔侄二人已回新陶,尚未返京。前後虛耗不少時日。
他本定於明日啟程前往河東,而家人午前卻來報說是盧廣安已經回府。時間倉促,他便直接奉帖登門。
盧廣安倒不反感,亦直言此事不由他做主,須得請示叔叔盧言軌。
二人在拙辭廳講了半個時辰的閒話,鹿廷誥心中已有不滿。方才一見盧言軌,他稍作寒暄,便即提起菸草買賣一事。
盧言軌倒未拒絕,只說禁菸令尚在,武安侯府的菸草不好徑直售予他。
鹿廷誥打理庶務十餘載,這等說辭往往便是有人拿住關節,欲剝一層利。
但這也無妨,只要盧家肯售煙,便於朱鵬有利,亦是他的功勞。
他正琢磨如何周旋,盧言軌卻吩咐人將其「三弟」請來。鹿廷誥聞言看看盧廣安,又看看盧言軌,鬧不清他們作何玄虛。
陳安平入京前高約四尺,及至此時,已五尺有餘。
鹿廷誥見他身量不高,唇須淺色,便知其尚屬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