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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只恨自己嘴笨

2024-06-05 10:08:53 作者: 碼字工人

  馬十斗有些臉紅,他一年多來見識長了不少,心知父親的做派很不體面,形同宰市上賣豬羊。

  可在外面,他又不好相勸,只能給陸阿大使眼色。

  陸阿大硬問道:「十斗,你們去登州得錢可順利?」

  「順利。」馬十斗接話:「那掌柜包吃住,好得很。還得了100文錢。」

  「二十天便得一石粟?」陸安氏掐算日子吃驚道。

  種粟一百二十天,一畝地也未必能得一石,何況還要完糧納稅。這去一趟登州竟是比種地還厲害。

  

  陸阿大卻不肯信,疑心二人作了什麼勾當,但不好就問。只是悶聲道:「那這掌柜不多見。鎮上田員外只肯給10文。」

  「這般少,誰去與他做工?」

  「多得是。」陸阿大不甘又不平:「只因他家肯管兩餐,那些鄆州逃災的,便拖家帶口的投效。聽說還有人不要工錢。」

  「失心瘋。」陸阿二搖頭道。

  「田員外真是黑心腸。官家還讓開封府放糧放布呢,也是災民。」馬十斗說道。

  「你咋知道?」

  「報紙啊。」陸阿二立刻接話:「那掌柜天天去酒樓聽報,俺也跟著。不能白拿人錢米。」

  「俺看你是去聽說書。」陸阿大訓道。

  「也聽報。」

  幾人一打岔,馬丙六也沒能如願。兩位閨女終究沒結上這門親事。他回家後,倒囑咐馬十斗用心,可馬十斗哪裡敢。

  在汴梁時,陸阿二就沒帶他去過陸阿四住的地方,他連陸宅門朝哪開都不知道,些許消息也是聽陸阿二吹噓。他只恨自己嘴笨,不合惹出這樁事來。

  登州,清風樓。

  胡維憲安靜的看著窗外。

  達盧古斡論的死訊一傳到遼陽,胡家就宣布他「病癒」了。

  不過東京留守府長史的世職已交出去,斷然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他所幸藉口查稽帳目,出了遼陽閒逛。在旅順軍時,接到賀成棟的密信,請他到登州一敘。

  可等他到了登州,賀成棟卻去了汴梁,只留了一個啞巴陪他。

  前幾日得了確信,賀成棟要回來與他相會,他便定下這處好所在——可不能白饒了賀老六。

  「二哥。」賀成棟穩重不少,見面後沒有稱呼姓名。

  「老六。」胡維憲的不滿瞬間消去。

  兩人互斟滿杯,各自飲盡,倒勝卻換帖兄弟。

  「俺如今算是體面員外,定能幫上你。」胡維憲主動提起。

  賀成棟又給他斟滿,笑道:「瞞不過哥哥。不過這事不急。」

  「哦?你欲辦何營生?」

  「便是這個。」賀成棟指著一碟醃韭菜。

  「海鹽可不好做。」胡維憲眨眼勸道。

  賀成棟見此便知胡維憲已明關竅,只笑道:「已在京師尋了得力人。」

  「那盡可辦得。」

  「可俺不甘心。」

  「本錢太高?」

  「那倒談不上。陸員外價錢公道,卻不如田員外本領強。」

  「貪多無用。」胡維憲認真勸道:「州府換了新面目,莫大意。」

  「誰?難道不是長子補任?」

  「紀景輝。」胡維憲皺眉道。

  這人頗難纏,胡維憲也沒把握能糊弄過去。可賀成棟卻不以為意,他笑著擺手道:「不礙得。若是他倒還容易。」

  「怎麼講?」

  「俺於汴梁聽說他也是愛吃的,且只吃上等,端的是高門風度。只是要挑出好貨色與他。」

  胡維憲未料有這事,一時也呆住。

  賀成棟卻又說道:「此外,還可以賣給女直人。俺就不信他不動心。」

  「這倒是。」胡維憲點頭:「那你便辦這營生好了。俺先回去與你打點。」

  「也好。」賀成棟見胡維憲肯襄助,也不再糾結。

  先與陸員外做一樁,只當試試潮水。若果尋到其他上好門路,再更易不遲。

  冬至一過,今年的節慶氣氛便轉淡。

  往年百姓們多半要過臘八節的,雖說這原是佛教的節日,但後來中原皇帝也認可,用來與臘祭相合,算是華夷合禮的典範。

  可今年百姓們余錢少,既要顧住冬至節,又要顧住元日,這便有些捉襟見肘。

  但凡看看街上的曹州災民,汴梁城的百姓們,也不敢誇說自家的錢米已經備足。

  過日子,總要寬進嚴出,勤儉持家。

  這倒是一般北方百姓的習俗,於江南就又不相同。

  便是家裡只剩一兩米,吃飯的碗也得是漆器才吃得香。

  少講閒言。

  臘八節吃粥的百姓倒還有,只是不肯每人一碗,而是合吃一碗。這有個名目,喚作一團和氣粥。

  有的粥鋪便專作這一團和氣粥來賣,為尋常百姓省些薪炭,賺個辛苦錢。倘連這錢也要省,亦可等大寺廟派七寶五味粥。

  「這譚記的粥,用料最是紮實。」盧廣安分說道:「若在孟州便吃不到,只是些稀水唬人。」

  他被父親安排去孟州、河東路遊歷,連冬至節也是在西京過的,昨日一回京,便嚷著今日要去狀元樓吃蟹釀橙、入爐羊羊頭,飲狀元醉,三泉釀。

  盧言軌自無不可,因與陳安平有約,便一併邀了來狀元樓。

  這卻讓盧廣安有些尷尬。

  這狀元樓在麥秸巷與保康門街之間,乃是朱雀門外風月寶地,左近妓館不少。

  可如今盧言軌帶著陳安平來,他倒不好命閒漢尋人來陪。便連幾個打酒坐,想要札客的女子,也被盧言軌轟了出去——實在瞧不上。

  「且耐住性子。飯後你自去快活。」盧言軌見他彆扭,索性點破。

  盧廣安連忙撇清。

  「有事與你商議。」盧言軌說道:「此事也關涉到陳安平,今日講明便好。」

  「學術上俺實無所長。」盧廣安推辭道,他可不想與陳安平共勉學術。

  「菸草之事。」

  「那叔叔拿主意就是。」盧廣安得了父親嚴令,半點不敢逾越。

  「哪能如此。」盧言軌搖頭:「俺於此不得要領,擔心為仆廝所輕。」

  盧廣安嚴肅起來,他知道叔叔是認真了。

  「前幾日,高麗進奏使來找我。道是高麗也禁菸。」盧言軌邊說邊回憶。

  「高麗禁菸?」

  盧言軌似笑非笑道:「不錯。但禁得是諸侯菸草,而不禁朝廷菸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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