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師傅已經死了

  周老太爺深深看了我一眼，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直接把我提了起來，走到了堂屋正中。

  

  衣領把我脖子勒的很痛，落地之後，我臉色漲紅。

  「你看到了什麼？」我還沒問，周老太爺便嚴肅的看著我。

  不知為何，老爺子的眼神很嚇人，甚至超過了剛才那隻鬼，我發誓，我絕對沒有看到周老太爺如此認真的時候。

  我顫顫巍巍的說道：「我……看到鬼了。」

  老爺子聞言，長長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來一根金屬煙杆，又拿出了一個灰色的葉子菸袋子。

  他捲菸的時候，很安靜，甚至沒說一句話，只能聽到葉子煙在袋子裡簌簌的聲音。

  氣氛仿佛此刻變得無比詭異，我禁不住問道：「師父，今晚看到的是真的嗎？」

  老爺子依舊沒有說話。

  好半晌之後，周老爺子才緩緩說道：「是真的。」

  他又說道：「你想繼承我的衣缽嗎？」

  「我……不是很想。」一想到剛才看到的畫面，我的心都在顫抖，哪裡還想和周老爺子呆在一起啊，恨不得馬上出去打工。

  「哦，那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老爺子說著，遞給我一百塊錢，這是今天的工錢。

  隨後就開始收拾東西，甚至是手上煙杆掉在地上都沒注意。

  老爺子的聲音很冰冷，似乎是對我很失望？而且那煙杆可是老太爺最看重的「寶貝」，我也挨過這玩意的砸腦瓜。

  周老爺子看著我離開的背影，眼神之中似乎閃過了一抹堅毅。

  「小子，天生陰陽眼，可由不得你不做啊！」

  ……

  一直到晚上的時候，我都沒想明白這是為什麼。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外面的雨依舊下的很大，我躺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哐當——

  忽然一聲驚雷炸響，驚得我瞬間彈了起來。

  果然是春雷滾滾啊，我心想到，不過就在剎那之間，我隱約能看到一個若隱若現的輪廓……

  我禁不住想到在劉家的那一幕，一時忍不住心中發怵。

  吱呀——

  窗戶似乎被打開了，我下意識的吞咽一口口水，利索的把自己藏在了被窩中。

  只是不管我怎麼蓋，都感覺被子似乎短了一截，我的腳始終在外面暴露著。

  「周宇～」

  「周宇啊～」

  一陣空靈的聲音在我腦海中炸開，我忽然尖叫一聲，可別說尖叫是女孩子的特權，大晚上的突然有人敲打你窗，又叫你名字，你慌不慌？

  老爹似乎聽到我的尖叫，吧嗒吧嗒踩著拖鞋走進了我房間，他打開了開關，見我正蜷縮在被子裡直哆嗦，皺了皺眉。

  「做夢了？」老爹的聲音總是那麼有安全感，竟能讓我有勇氣掀開被子的一角。

  「呼～」

  我長出一口氣。

  「爸，你剛剛有沒有聽到誰叫我？」

  老爹閉口不言的把我鋪蓋拿了起來。

  「走吧，去給老祖宗上柱香，恐怕是你今天遇到不乾淨的東西了。」

  我猛地直點頭。

  在老爹的陪同下，我恭恭敬敬的給堂屋供奉的各路神仙上了香，還別說，這心中一下就舒坦了很多。

  再次回到房間，我可不敢再關燈了，萬一在黑燈瞎火的時候再聽到那聲音，不得嚇得魂飛魄散啊。

  「周宇～」

  「周宇啊～」

  我整個人頓時就不好了，看著二十五瓦的白熾燈，一臉生無可戀。

  「我是劉素珍啊，周宇。」那空靈的聲音再一次而來，下一刻，周宇房間的燈似乎被風吹滅了一般。

  我的眼前突然變得黑漆漆，但在黑暗中，我隱約能見一團微弱的光點。

  仔細看去，這，竟真的是劉老太太！

  「劉……劉老太太？」我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劉老太太本名劉素珍，是六十六歲去世的，說來也是可憐人，家裡有三個兒子，在城裡一個過的比一個好，風光的很，只是村里一直有傳言，家裡三個兒子都不是好東西。

  不盡贍養義務也就罷了，還要將劉老太太掃地出門，最後被人發現死在了村頭的水溝里。

  「是我，你居然真的可以看到我。」劉老太太渾濁的眼神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光亮，旋即又說道：「那你會法術嗎？」

  我無語好一會兒，但片刻之後又怔住了。

  今天所見所聞，都在抨擊著自己的內心，他已經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

  「我覺得，你可以去找我師父。」我猶豫著說道。

  劉素珍嘆了口氣說道：「你師父已經死了。」

  我瞬間呆住了。

  周老爺子死了？開什麼玩笑，幾個小時前還和自己一起在劉家呢。

  應該是見我沒有說話，劉素珍繼續說道：「去地府的途中，我們遭到了偷襲，兩位陰司身受重傷，想讓你幫幫忙……」

  我這會哪裡再繼續關注這些事，我的腦海里只有一句話……

  「你師父已經死了。」

  「我師父怎麼可能死了！」

  說著，我直接裹上一件厚實的棉襖，推開房間門。

  「你去哪？」

  前腳剛出，我爹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我表情僵硬，淚水不禁奪眶而出，嘴裡更是含糊不清的說道：「爸，我要去我師父那裡！」

  我爸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我一咬牙，直接朝著外面奔去。

  因為出門著急，我甚至沒來得及穿鞋，好在農村娃，赤腳已習慣，也不至於走不動道。

  腳底板和爛泥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音，在大雨的夜晚，我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腳下一個踉蹌，竟直接摔了個結結實實。

  好在路上沒啥玻璃碎石，我爬了起來，繼續朝著周老太爺家的方向去了。

  我爹站在家門口，看著我蹣跚的背影，幽幽嘆氣。

  「老周，出來吧。」

  他轉頭說道。

  不多時，周老爺子的身影出現在了我家，只是雙腳離地，一身都冒著死氣。

  「何必呢？」我爹無奈說道。

  周老太爺卻是咧嘴一笑，沒說什麼，衝著我房間勾了勾手，小半會功夫後，劉素珍的魂魄也出現在了家裡。

  「周陰明，地府有動盪，我還得去幫幫忙呢，這小子以後你可得看著點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讓他逃避，只可惜，這一切都是已經註定的，那是他無法逃避的責任！」

  而我已經到了周老太爺的家裡，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的老爺子，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師父……您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