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兩個痴情種
2024-06-05 07:08:26
作者: 罐魚
暮陽扔下長劍,不帶一絲猶豫,直直撲進了來人的溫暖的懷裡。
銀墨愣住,直到摟住懷裡的人,一路上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
暮陽雙臂死死摟進銀墨,眼淚貼著他的心口。
那裡,曾為她死了兩次。
上輩子,這輩子,已經整整兩次了!
她還來不及好好抱一抱來人,銀墨便徹底暈死了過去。
「銀墨!」
「主子!」
兩道女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暮陽滿臉淚痕,擁著銀墨跪在地上。
花娘方才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她心頭微微酸澀,邁出的腳步頓住。
她冷靜吩咐神機營的暗衛。
「去,尋最近的馬車過來。」
暮陽摟著懷裡的銀墨泣不成聲,銀墨素白的單衣心口漸漸染上血跡,連同暮陽的眼淚一起,刺痛了她的雙目。
「怎,怎麼會這樣?」
「他不是醒過來了麼?」
暮陽頭一次不冷靜,就這麼手足無措地跪在地上,小手貼著銀墨的俊秀的面龐。
他的唇色蒼白得可怕。
「暮姑娘,主子醒來後見不到你,強撐著也要來同心寺找你。」
「他蛇毒並未全解,加上一路奔波,蛇毒入了心脈,所以才會昏迷。」
花娘蹲下,探了探銀墨的脈搏。
暮陽心都在抽疼,呼吸都是一抽一抽的,泛著疼。
馬車很快來了,神機營的護衛將銀墨抬上馬車。
花娘掏出一個白玉瓷瓶遞給暮陽。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馬車裡,靜靜躺在那兒的銀墨。
「暮姑娘,這是回魂丹,可以暫時護住主子的心脈,你待會上車後餵他吃一顆。」
交代完,她轉身駕上馬匹,將銀子交給了暮陽。
暮陽擦了擦眼淚上了馬車。
馬車在山路疾馳而去。
她坐在軟榻上,怕銀墨擱著,輕輕將銀墨的腦袋抬了起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銀墨。」
暮陽語氣難過極了。
他總愛說她傻,可如今,傻的明明是他自己。
他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守護了她兩輩子,卻什麼也不說。
如果她沒有重生,如果她回不來,那他會怎樣?
暮陽不敢想。
淚水划過臉龐,落在銀墨的眼皮上。
暮陽痴戀地看著懷裡的人。
她顫抖著抬起手,勾勒了一下銀墨的輪廓。
「對了,還魂丹!」
暮陽擰開瓶蓋,倒出來一粒花花綠綠的藥丸。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將丹藥塞進自己的嘴裡,以一種渡氣的方式,唇瓣相貼,渡入銀墨的口中。
口中的丹藥早已沒了。
暮陽冰涼的唇瓣緊緊貼著銀墨的,她眼睫顫動,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銀墨,如果你醒過來,我就做你的妻子。」
暮陽難過地盯著銀墨的臉,所以她沒注意到,身下的人,在聽到這句話時,右手食指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馬車一路駛入小魚山。老堂主和付正清正滿臉怒容對峙。
「個臭小子,是金剛做的麼?我毒還未除盡,他就敢瞎跑?」
付正清怒不可遏。
醫生最忌諱病人諱疾忌醫,不打一聲招呼便偷偷跑掉。
他將怒火撒在聞老堂主身上。
「你個老不死的,我讓你看著點我去煎藥,這就是你給我看的人?」
聞老堂主很憋屈,他被銀墨那小子擺了一道,對方趁他不注意點了穴道,他個老頭子也沒辦法不是。
他一聲不吭,任由這個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多年的老情敵一個勁兒數落自己。
付正清氣得拍了拍桌子。
「毒素還存留在他體內,如果大幅度運動,可能會導致毒素攻心。」
「真到了那一步,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他。」
好好的一個傻小子,怎麼就不惜命呢?
「外公。」
暮陽小跑著跟上神機營的護衛。
來到付正清面前,她徑直撲通跪在地上。
「外公,求您救救銀墨。」
聞老堂主嚇得站起來,他走到擔架旁,抬手試了試銀墨的脈搏,隨即眉頭緊皺。
付正清意識到了不對勁兒,也沉著臉走了過去。
他抬手掀了掀銀墨的眼皮。
沉著臉站在一旁,不說話。
「暮丫頭,」聞老堂主有些不忍心,他企圖拉起跪在地上的暮陽。
他面色有些複雜道:「小銀墨這毒,已經入了心脈。」
入了心脈,意味著什麼,暮陽清楚。
她跌坐在地上,看著擔架上的人,喃喃道:
「沒,沒辦法了麼?」
真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麼?
可是,她才剛剛知道真相,她都還沒有親口告訴他,她喜歡她。
可是,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他因為她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暮陽失了神。
「怎麼,怎麼會?」
「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堂主,外公,你們告訴我,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他那麼風光霽月的一個人,清冷得像謫仙一樣,怎麼會死?
神仙怎麼可能會死?
暮陽緊緊摟著擔架上的人,她雙目無神地癲狂。
整個人像個提線木偶,全然失去了任何聽說讀寫的能力。
空氣很沉重。
神機營的暗衛低著頭,臉色鐵青。
花娘同樣一臉不可置信。
還是聞老堂主於心不忍,這才蹲下,強行將暮陽扯了起來。
看多了這種生離死別的場景,付正清心底多了幾分坦然。
他看了一眼暮陽,任由付一扶著一瘸一拐離開。
聞老堂主臨走前,拍了拍暮陽的肩膀。
「節哀!」
他跟著付正清一塊兒走了出去。
暮陽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渾身冷得像一具屍體,臉上除了死灰般的表情,看不出來她是個活人。
花娘遣散神機營的護衛。
臨走前,她帶著恨意看了暮陽一眼,心痛道:
「我真希望,死的人是你。」
暮陽有些置若罔聞。
花娘說,她希望死的人是她。
她也希望死的人是她,而不是銀墨。
她絕望地用手一遍遍輸送內力護住銀墨的心脈,聽見花娘艱澀的聲音傳來:
「可是如果死的人是你,他大概會瘋掉!」
她恨暮陽,以前在花滿樓,她就恨為什麼主子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會因為一個女人同當朝太子定了親而買醉。
他即使喝醉了,也只會一遍一遍吹簫。
後來,花娘才知道,那首曲子,名為「思暮」。
思暮,思暮,思念誰呢?
她有些苦澀地看著他那麼高高在上的一個人,竟然也會躲在暗處,像一個偷窺者一樣守護她的情緒。
可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永遠只能看得見太子,滿心滿眼都在追著太子跑。
她替銀墨不值。
可除了旁觀著心疼,她一無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