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打架

  宋愉穩住了心思，貼在宋家父母處又陪了好一會。

  

  出門那一刻，她收了笑容。

  宋氏沒問題，談懷文也沒問題，那有問題的只能是那些競標不過的對手公司。

  一開始她也這樣以為的，但轉念一想。

  依著談宋兩家的實力，和質檢的頻率，殘次品出事的概率太低了，這件事頂多挨一挨，賠了錢也就罷了。

  可先前不過短短一天，臨川得各大頭條就傳遍訊息，不止在暗指談宋兩家有問題，甚至暗指國家偏私，這便不是企業爭端了。

  拿著父親那處的招標詳細資料，宋愉皺了皺眉，原本她只以為這是企業爭端，但細看來，不像是。

  以宋氏鋼材的質量，即使是競爭多年的老對頭也得承認，何況這是個看起來就沒什麼油水的差事。

  宋氏競標成功，同行只會開心，這眼看著賠錢的買賣有人接。

  宋愉轉向新上市的競標公司，應該只有新企業才會這麼急躁的利用這件事壓榨宋氏市場。

  而且動用輿論力量也要大量資金。

  不是對自己家無腦的自信，而是身為金融系學生的宋愉，從中聞出了濃濃的惡意。

  這件事出現的時間太特別了。

  ……

  外界各種抨擊辱罵甚囂塵上，但談宋兩家不能主動往下壓，否則只會讓人覺得欲蓋彌彰。

  談氏更是剛，乾脆向省級申請成立了調查組。

  上級特意繞過談懷文這個市長對事件進行調查，這樣等真相大白時也更有說服力。

  為了表彰談氏對領導的信任，和顯示寬容性，甚至將談懷戎送回了談家。

  這基本是向外界公示了談家宋家的清白，但相較於清白，顯然輿論更勝一籌，畢竟誰不愛看曲折編造的小故事。

  談宋兩家不慌不忙的樣子自然不是有些人樂意看到的。

  ……

  多日的陰霾一掃而光。

  將飛箭拋起，接住，擲出。

  「嗖！」地一聲，穩穩地正中靶心。

  黎照收回探出辦公桌的身子開口，拿起一本資料，攤開，放在面上，「談家什麼反應？」

  助理扶了扶眼鏡，硬著頭皮說：「還、還好。」

  「還好是怎麼個好法？」黎照頗有興致地敲了敲桌子，示意繼續。

  「就是，好像影響不大，談宋兩家現在都還沒有著急聯繫正面輿論的公關公司，好像胸有成竹一樣地等著上面調查。」助理緊了緊手中的文件，「咱們還要繼續嗎？」

  狠狠地閉了閉眼，黎照拿走擋臉的文件，「繼續，怎麼不繼續？」

  「可是上面已經派人了，我們……」

  「我們怎麼了？上面就沒有判錯的時候嗎？」黎照勾了勾唇，面上不屑，「你要是怕了，就去辭職，拂曉不會攔你。」

  「你父親的醫療費，拂曉會繼續承擔，不用擔心。」黎照看著她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端起茶杯，望向窗外的車水馬龍，喃喃自語道：「跟著我，可不是什麼好結果。」

  文件掉落一地，助理慌亂地拾起來，道了聲退。

  門外又連續傳來碰撞和道歉。

  黎照絲毫不在意，他心裡明白，這件事就是他策劃的。

  他在宋氏內部安插了人，用自家囤積的受損鋼材替換質檢材料，導致質檢不合格。

  因此就算調查組來，也只會查到宋氏的確存在材料不合格的情況。

  不過無論上面怎麼查，都能查出拂曉的影子，但也是只輿論上的推動，沒有實際證據，不管拂曉做了什麼惡意競爭、煽動輿論的行為，都不算犯法。

  但只要那個人暴露了、他就逃不掉，眼下只有斷尾求生。

  已是傍晚，街道上通行的光影打在黎照臉上明明滅滅，透著危險。

  眯了眯眼睛，他放下茶杯，撥通了一個帳號。

  如果宋父在的話，他一定認得出這個帳號的主人，是他分銷渠道之一的管事。

  ……

  與此同時談家。

  杜毓梅總算抓到機會。

  「呦，我當時誰啊？原來是宋大小姐。」看著坐下，她出口不善。

  談縱已經出國，談懷戎去和老爺子商量對策，談懷文則是去修養了，如今對著這個害她老公仕途出問題的宋家人，杜毓梅總算是不用克制脾氣。

  「當時我就說你們宋家怎麼答應的這麼快呢？果然就沒安好心？」杜毓梅十分富太太地揣起紅酒數落。

  「也不知道私底下靠這談家的名頭斂財多少。」眼皮一抬，污人名聲，空口白牙，刻薄十足。

  宋愉攥了攥拳，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多生事端，忍忍就過去了。

  想著，她鬆開了手，大女仔不與小人計較，不然以她跆拳道的功底，杜毓梅不躺他個十天的也得躺個半個月。

  宋愉想安生，旁人可不想。

  穿著蓬蓬裙的陶桃收到黎照的指示，一臉小白花的暗地拱火，「怎麼會呢？二嫂嫂不是這樣的人，這次出了事，雙方都有責任。」

  杜毓梅一聽，眼睛就瞪大了，「我們懷文能有什麼責任？少讓那宋家人脫我們下水！」

  「一家人都沒個正形！」

  宋愉忍了忍，淦！忍不了！

  她出拳，杜毓梅被打了一拳，看看宋愉練家子的樣子，摔碎酒杯，揮舞著，「你來啊？來啊？」

  「大不了魚死網破！」

  陶桃躲在混亂在後面繼續，「哎呀，你們別打了，別打了。」

  宋愉原本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多生事端。

  但是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不過她也沒打算下死手，也就躲閃著，時不時揮兩拳，給杜毓梅長長記性。

  家人是底線，她可以罵宋愉，卻不能罵宋家人……也不能罵談懷戎。

  一個思想跑偏，杜毓梅的酒杯就劃出了傷痕。

  周圍的人看著這架勢也不敢攔，只有陶桃躲得遠遠的，撿起了方才磕破酒杯的碎片，握在手心，才擠了進去。

  「你們別打了呀。」陶桃弱小的聲音，在這場混中無人問津。

  看準了宋愉收拳的時機，陶桃迎了上去，被一個肘擊擊落在地。

  「你們、」

  「鬧夠了沒有！」

  夾著怒氣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陶桃坐在地上，腹部被掉落在地的玻璃碴刺入，血流如注。

  談懷戎疾步走過來，抱起陶桃，「去，把車開來去醫院。」

  說著，走了出去，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其他人。

  宋愉伸出手。

  她想解釋，卻發現無從解釋。

  的確是她衝動之下動了手，又不小心上傷了陶桃，雖然她不是故意的，而且本來也沒想動手的。

  在談懷戎走過來的時間，她腦內竄出無數種解釋。但他沒有，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自己。

  比起一個看似漏洞百出的家人，她宋愉也比不上。

  可是她還是奢求談懷戎能信她，比起這個殘酷的事實，宋愉更願意躲在「他只是沒有看見我」的這種虛假的港灣；還有「陶桃傷的太重了，所以沒空來聽我解釋」的自我安慰。

  被談懷文扶著出門，卻目睹了一場鬧劇的談老爺子，極為氣憤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都在幹什麼！」

  「一個婦道人家！雖然算不上大家閨秀！好歹是名流出身，老大媳婦看看你這個潑婦樣！」

  杜毓梅頭髮散亂，面上被宋愉打的青紫自成一塊，精緻的妝容完全花了，破了的嘴角還隱泛著白光。

  「還有你！」談老子拿拐杖指了指宋愉，「打起來就不管不顧了？」

  「那是懷恩！你妹妹！」

  談老爺子痛心疾首，「什麼事不能好好談？一家人動手？」

  「還傷了懷恩？這件事，懷恩出了問題，你負責！」

  話雖這麼說，可他絲毫沒提宋氏和談氏的事，也就是說談老爺子事信任宋氏的，當然，更多的可能是信談懷文。

  宋愉被訓了一頓，被談懷戎忽視的悲傷心思卻好了一些。

  談老爺子算是做了總結，談懷文看著眼前，形容悽慘的杜毓梅，金絲眼鏡下好看的眉皺起。

  被訓斥一頓，又意識到自己在談懷文面前失態，杜毓梅心態崩了。

  「她不就是比我們家有錢點嗎？」杜毓梅手上的酒杯一丟，，坐地撒潑無賴，「你們都向她！」

  「向她！」

  「光訓我！」她捂著臉。

  談老爺子被這副樣子氣得拂袖而去。

  宋愉低頭看了眼，顱內響起一種聲音：我怎麼會跟這樣的人起衝突？她很後悔，十分後悔。

  比剛才沒有拉住談懷戎道歉還後悔。

  談懷文蹲下身子，盯著縮成一團，和他單方面認為『相濡以沫』幾十年的妻子，聲音平淡，「起來。」

  杜毓梅不起，這男人一生氣就這個冷淡調調，溫潤也不裝了。

  旁人聽不出來這細微的差別，但是她可聽的出來。

  不能起，一起就完犢子了，說不定還要跟她離婚，現在談縱可在國外了，談懷文要跟她離婚連個勸的人都沒了。

  早就知道談懷文不滿意她的娘家，杜毓梅打定主意脫著。

  「隨你。」談懷文無語，又走向管家，「接杯熱水，再收拾個客房出來。」

  「給我的嗎？」杜毓梅可憐巴巴地從膝蓋抬起頭，這張臉也就談懷文看得出可愛了。

  「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