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她更恨自己

  她就像一隻被人耍得團團轉的蠢貨，從她來京城那刻起，為了沈母的病委身把自己簽給了林夜奇，在他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羞辱下她苟且偷生。

  現在他把她玩膩了，覺得她給他戴綠帽子臉上無光了，便拿著沈母的救命藥威脅她。終於，在這一來二去的威脅之中，沈母成了犧牲品去世了。

  自始至終，她與沈母就像兩條可憐蟲，在林夜奇編制的遊戲局裡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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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資本家永遠站在頂端俯視下層人，永遠都是那副恣意昂揚的樣子，永遠在玩弄別人。

  「沈小姐？」

  「沈小姐？」

  沈黎神情恍惚，隱約聽見有人喊她。

  「沈小姐，您母親的儀容不是很好，我建議可以請殯儀館那邊的人來幫您母親收拾一番。雖然現在快要入冬天氣不熱，但我還是建議早日火化吧。」

  醫生說得比較委婉。

  最簡單的話就是沈母死相很不好看，也許會嚇到別人，所以建議火化不設置弔唁的靈堂。

  沈黎也沒想過要設置靈堂，畢竟這偌大的世界，就她與沈母兩個人相依為命，他們沒有親人，她也沒什麼朋友，不會有人來弔唁她的母親。

  沈黎點了點頭，眼神木訥：「火化吧。」

  她很堅強，這是所有見過沈黎的人統一對她的評價。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掉眼淚，一向都是昂著頭往前走。

  此刻在急救室外，她也很堅強。她一個人聽著幾位醫生的建議，做出答覆。隨後又一個人轉過身，慢慢地沿著走廊往前走。

  她不去看沈母。

  她沒有臉面見母親。

  她後悔了。

  曾經在花都，如果在沈母第一次勸她離開林夜奇的時候她就放棄，也許現在她會是另一番新天地，也許沈母也不會死。

  如果說病因是殺死沈母的直接兇手，那麼林夜奇是間接一號兇手，她就是林夜奇的幫凶。

  天底下女兒做成她這樣，那位母親該是有多倒霉呢。

  -

  林氏祠堂。

  陸未晚跪在祖宗牌位前，虔誠地上了幾炷香。

  門外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是林景跑了進來。男人跑到林夜奇身旁，細聲與他說道：「老闆，沈小姐的母親手術失敗去世了。」

  聽到這句話林夜奇就快速離開了祠堂，林景也跟隨著他一起去了。

  兩人陸續離開後，祠堂完全安靜下來，偶爾能聽見堂屋水滴在石頭上的聲音。

  陸未晚抬起頭，看向神龕上的林家長輩們的牌位。她揚了唇角，「我為夜奇好，但他總是不能理解我。作為林家的繼承人，怎麼能這麼兒女情長？」

  婦人慢慢起身。

  她聽清了林景說的話，但她一點也不驚訝，反而很從容，仿佛這件事情在她的意料之中。

  -

  京城殯儀館。

  沈母的屍體從京城醫院運往殯儀館火化，從進入火化室到工作人員捧著骨灰盒出來交給沈黎，只進行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

  工作效率很快。

  沈黎坐在黑色的椅子上，接過骨灰盒，她朝工作人員點了點頭，說了一句「謝謝。」

  「您節哀。」

  沈黎抱著骨灰盒往大門的方向走，內室的光線是昏暗的，秋末傍晚有了晚霞，今天的天際格外耀眼。

  走到大門口，沈黎不適應這陣耀眼的晚霞，她本能偏了偏頭，遮擋一部分視線。

  等習慣了這道光，她才緩緩抬起腦袋朝天上看過去。很漂亮，橙黃色的光芒。

  她記起，以前小時候還在村子裡，父母在田間耕種，她拿著二年級期末考試的獎狀奔跑著去給他們看。

  落日的餘暉就灑在他們一家三口身上。

  往昔的一家三口，終於就剩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遠遠的，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殯儀館外的馬路上。從後車座的方向下來一個男人，他徑直地往她這邊走。

  她恨林夜奇嗎？肯定是怨恨的。

  但是她更恨自己，沒有她就不會有林夜奇。她不愛上他，他就進不了她和沈母的生活。

  陸未晚有一句話說得沒有錯，她和林夜奇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根本就不應該在一起。當年年輕氣盛，不顧沈母的勸解，反抗陸未晚的試壓，只為了和他在一起。

  有一種傷叫做活該，別人不曾插手，一切的傷痛根源都是自己的選擇，一切皆是自作自受。

  「黎黎。」男人走到她跟前，就將她擁進懷裡。

  她身子嬌小，他抱著她的時候總能將她完全摟住，完完全全嵌合在自己懷裡。

  「伯母的身後事我會替她好好辦，你要回老家安葬她我陪你一起去。京城醫院那群醫生我讓人去查，看看他們是怎麼用藥的！」

  「你別傷心。」

  沈黎站在他懷裡，微微側了眸子看向他的側臉。她沒有說話，只是那樣靜止地站著。

  他真的挺好笑的。

  上午還在帝都出差，讓她在房間外足足等了四個小時，又讓她去包廂里擋酒。下午她母親去世了，他跑過來抱著她安慰她別傷心。

  做人做到林夜奇這般虛偽的程度，也算是一種境地。

  林夜奇抱著人上了車。

  林景驅動了車子，往夏園的方向開。

  沈黎坐在靠左的窗戶旁，林夜奇粘著她坐，將她摟在懷裡。她也不哭也不鬧也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坐著，抱著她母親的骨灰盒。

  林夜奇也不好開口說話，更不好說三年前他與她之間那些陰差陽錯的事情。

  就這麼安靜了一路，半個小時後到了夏園。

  張媽也聽到了消息，婦人站在院門口等。見沈黎抱著那黑色的骨灰盒下來，她立馬迎了過去，淚眼婆娑地望著她。

  直到看到張媽，沈黎才稍稍抬了一下眼睛。

  她從林夜奇懷裡走出來，走到張媽身旁，「張媽……」

  只是喊了她一聲，兩行眼淚就從眼眶裡墜了下來。

  「小姐您別哭……」張媽握著女孩的手，其實她也就二十三歲，承受的遠比同齡人要重得多。

  她這一哭，張媽的眼淚也要掉下來了。

  婦人牽著她的手進了別墅，沈黎將沈母的骨灰盒給了張媽，讓張媽選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暫時安置一下。

  她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林夜奇則隨著她一起坐下，就坐在她身旁，挨得很近。

  「黎黎，是我不好，沒照顧好伯母。以後我會好好對你，伯母手術的具體情況我也會查出來給你一個交代。」

  「不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