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的心思
2024-06-05 01:56:25
作者: 落雲
墨水村滅村的消息在平靜了許久大夏朝京都捲起暴風驟雨,又涉及到當朝太子,和風頭正勁的祁王,滿城謠言紛紛,壓都壓不住。
提刑司從鄭武開始查,牽扯出賑災糧的去向,樁樁件件與太子有著千絲萬縷的憐惜。
然太子憑著自己嫡長子的身份,位居東宮數載,毫無建樹,滿朝文武早有怨言,再加上祁王在邊境三年凱旋而歸,早有人惦記著巴結這位實力強勁的主。
彈劾太子的文書一封接一封的送入宮中,有的甚至扒出陳年舊事一併彈劾,太子之位一時搖搖欲墜。
養心殿,正德帝眉頭一擰,將奏章扔了出去,「又是這些!太子無愛民之心,強求民女、強搶豪宅……早前這些老東西怎麼不報?」
內閣首輔章建中剛踏進養心殿,差點被飛來橫書給砸了,一閃身,一摞文書摔在門上。
正德帝是個喜行不言於色的人,章建中跟了正德帝二十年,倒很少見他龍顏大怒。
說來正德帝年輕時,也是文武兼備,一方豪傑。可到了他的子嗣,要麼如太子般行事魯莽,要麼如八王爺般胸懷經緯卻身體不好,算來算去也只有祁王可堪一用。
只可惜祁王不得正德帝歡心……
也難怪正德帝大怒,放眼看去,膝下兒女成群,卻無人能擔重任。
正德帝掀了掀眼眸,「章愛卿來了?」
「微臣叩見皇上。」章建中誠惶誠恐,但墨水村牽連上百條人命,又不得不說,「提刑司已基本查明真相,大理寺也做了斷案,請皇上過目。」
正德帝看著眼前厚厚的奏章,放下情緒,快速瀏覽了一遍,眉頭不由得擰得更緊,「賑災糧竟都被這不成器的給轉賣了?」
「回皇上,我們查驗了墨水村的屍體,確係被人禁閉在墨水村活活餓死的,而那賑災糧……」章建中抬眼看了看正德帝,「早些時候,紀侯確實布置了施粥事宜,但漸漸去得越來越少了。大理寺在黑市發現了一批糧食,與賑災糧品種一致,想必他們是走了這條渠道。」
「哦?這賑災糧從運輸到下放、下發,在被轉運、買入黑市,恐怕非一人所能吧?」正德帝看了看那份參與名單,眼中火氣更旺。
戶部、禮部、轉運司、還有黑市……什麼樣的勢力才能調動名冊上的人,正德帝心裡跟明鏡似的,「此事不管涉及何人,都要徹查!」
他還沒死了,這下面的人是要翻了天了?
「老四被下毒的事,查的如何?」正德帝又問。
「此事送酒菜的衙役已經全部認下,但沒有招認其他人。」
正德帝「嗯」了一聲,沒有太多的情緒,「老四去邊關一趟,倒是謹慎了許多。」都懂得用計自保了?
章建中不知正德帝話中何意,但知道涉及祁王的事,外人最好不要開口。
「聽說此次他能逃過暗算,他那王妃可記了一大功。」
「是,發現墨水村人死因的也是祁王妃。」提到霓雲,章建中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尋常女子少有人有此膽識,面對百具屍體也臨危不亂,章建中印象深刻了些。
但正德帝臉上並不好,打發了章建中,就不知神遊到了何處,半晌對著薛公公小聲囑咐了兩句,又道「去麗妃宮中。」
——————
祁王府。
洗脫嫌疑後,凌楚琰有事出城,霓雲就先回府了。
她囑咐了路遙將那奄奄一息的石頭帶回了府上,想著能不能想辦法幫他聚集魂魄。
可試驗了多次,九幽龍戒中的靈力消耗了不少,但孩子還是渾渾噩噩,被一縷魂魄吊著。
「靈戒,你有沒有辦法回魂?」霓雲撫了撫小腹。
「或許有吧。」靈戒在丹田裡晃晃悠悠,想了半晌,「不如你去翻翻《紀氏軼聞》?那裡面的東西博大精深,要什麼都有。」
霓雲翻了個白眼,她要是有《紀氏軼聞》傍身,還用問這二貨?
不過想想《紀氏軼聞》已傳了百年了,會不會在大夏朝也有一本?
「你也不必強求嘛,這娃娃被一縷魂吊著怪可憐的。」靈戒晃了晃腦袋,「倒不如你放了他,讓他七魂六魄聚合,早點投胎嘛。」
「是嗎?」霓雲看了石頭一眼。
這幼童小小的臉上已無血色,渾身瘦的只剩一副骨架,嘴裡還在不停地呢喃著「餓,我餓。」
霓雲心裡一陣酸楚,「他大爺的凌楚辰,簡直沒人性!」
「王、王妃?」季嬤嬤剛好走進院子,身後還領著個公公。
霓雲聲音太大,迎面走進來的兩個人面露窘色。
特別是那公公,臉上一片鐵青,霓雲認得這人是正德帝身邊的薛公公,「王妃,慎言!」
靠!來的也太巧了。
直呼太子名諱,問候太子祖宗,怕是霓雲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霓雲乾笑了兩聲,只能裝傻,「薛公公是來找祁王的嗎?他不在府上。」
「回王妃,雜家是來請王妃的。」薛公公面色僵硬,「還請王妃移步。」
「進宮?」霓雲有些詫異,她一直低調再低調,怎麼又被宮中的主給惦記上了?
「王妃莫要擔心,不過是去鍾粹宮中小聚而已。」薛公公側身讓了條道:「王妃請吧!」
鍾粹宮?小聚?
霓雲對宮中十分陌生,心中忐忑不已。
但薛公公親自來請,也不能推卻,換了身宮裝,便隨他入了宮。
鍾粹宮是離養心殿最近的後宮宮殿,宮殿十分華麗且恢弘,院子裡還有一片荷塘,一眼望不到邊。
霓雲轉過荷塘,還沒見著人,先聽到了爽朗的笑聲,是正德帝,另一個女聲有點耳熟——是麗妃?
原來這是麗妃的宮殿?那正德帝對她還真是用心了。
到了內殿,霓雲沉了口氣,跨進門。
屋子裡,正德帝與晉王正在對弈,麗妃則坐在正德帝身邊替他揉肩膀,氣氛很是和諧。
「臣妾參見皇上!」霓雲行了個禮。
「紀姑娘?」晉王有些詫異。
「哎哎哎,小子,該你了!」正德帝好似沒看到霓雲,敲了敲桌子,與晉王繼續對弈。
晉王眼中流露出些許異色,很快又消失了,仍舊滿面春風對著正德帝笑了笑。
過了半個時辰,霓雲仍半跪在地上,膝蓋打顫,額頭上也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這個行禮半跪的姿勢,堪比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