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郎無情妾無意

  喬惜言擦了擦唇邊沾染的水跡，揚起一抹燦爛的笑靨。

  「是啊！」

  蕭御逼近一步，捉住她的小手，放在掌心細細摩挲一下。

  喬惜言順勢撲到他懷裡，懶洋洋地磨蹭來磨蹭去。

  

  蕭御親了親她唇邊沒有擦拭乾淨的醒酒湯：「嗯，有點清苦。」

  喬惜言噗嗤一笑，伸手勾住他的衣帶，將他往臥房的大床上帶。

  次日。

  喬惜言揉了揉微微酸疼的腰肢。

  看來這男人一旦開了葷，就把持不住啊。

  她也太縱著蕭哥哥了。

  起床洗漱，荷角送來江月軒預定的早膳。

  荷角在一旁用熱水和香露淨臉，好奇地問道：「小姐？昨天晚上那個，真的沒事嗎？」

  喬惜言想起蕭御匆匆趕回來的畫面，他跑得那麼急，是為了什麼？

  喬惜言想了想：「你放心，蕭御不會在意的。」

  荷角稍稍放下心來，試探道：「小姐，明天就要大軍出發了，你真的要跟蕭御隨軍嗎？」

  喬惜言點點頭，慎重地回道：「早就決定好了！你可別告訴老夫人，她們還以為我在京都太醫院裡供職呢。」

  她早就跟身邊的人統一口徑。

  在太醫院學醫，說出去比較體面，比較安全靠譜。

  隨軍做軍醫，一聽就很懸，萬一遇到什麼麻煩事，跑都跑不掉。

  柔然族在宋國西北地帶，一向喜歡打家劫舍侵擾宋國北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算是天聖大陸比較頭疼的一個野蠻軍團。

  喬惜言能預感到，萬一被老夫人和大房那幾個姐妹知道自己的選擇，她們肯定不會乖乖乘坐商船沿著大運河離開京都。

  荷角跟她一條心，聽了喬惜言的保證，便信誓旦旦要跟她一起隨軍。

  喬惜言沒轍，只能依著這個脾氣固執的小妮子。

  宮裡突然派來小太監，宣召她入宮。

  自打她送出心頭血和長生花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面聖。

  皇帝神色淡淡，威嚴肅穆，瞧不出半點情緒。

  越貴妃在一旁替皇帝研墨，一副嬌俏可人紅袖添香的模樣。

  如今越扶洙跟霞蔚公主的婚事已經定下來，擇了黃道吉日舉辦婚禮，越貴妃是第一個放下心來的。

  她膝下的小皇子一直養在榮華殿裡，她悉心教導，小皇子文武雙全，如果不出意外，競爭帝位的機會還是相當大的。

  喬惜言規規矩矩地立在下首位置，等候皇帝的發落。

  好半晌，皇帝才問道：「四小姐，朕想讓你回太醫院供職，你放心，以前的薪俸待遇都不變，你意下如何？」

  喬惜言心念急轉，故意無辜地笑道：「陛下，我最近受了傷，恐怕暫時無法入宮做女醫了。」

  皇帝聞言，抬起頭來威嚴十足地掃了她一眼。

  她出發之前特地修飾一番，臉色蒼白，精氣神有些蔫蔫的。

  見皇帝起疑，喬惜言提醒道：「前些日子，老天師找到我，問我要了一抔心頭血……事後我經常發高燒，難受得緊。」

  皇帝一聽就明白過來，笑道：「既如此，你先回家休養幾天？」

  「多謝陛下體恤！」

  喬惜言出了御書房，沿著宮巷走了幾步，就被越貴妃的御輦追上。

  越貴妃示意她來到榮華殿裡，要跟她好好聊一聊。

  喬惜言其實有些不耐煩，但宮裡人多口雜，她也不好拒絕得太徹底，來到榮華殿裡，她便佯裝暈倒，體力不支地倒了下去。

  越貴妃一看，這還得了？

  三句話沒說，這就開始裝暈了？

  越貴妃吩咐一旁的老嬤嬤給喬惜言扎針，企圖用扎小人的辦法強迫喬惜言甦醒過來。

  喬惜言正在暗暗叫苦，冷不防越扶洙趕了過來。

  也真是緣深情淺了。

  越扶洙示意一旁伺候的荷角和幾個丫鬟將昏迷不醒的喬惜言送出去。

  留下他，承受越貴妃的怒火。

  越貴妃說來說去就是那一套大道理，什麼越家的勢力和前途，什麼她尊貴的皇太后位置，什麼他身為繼承人的錦繡藍圖……

  越扶洙耐著性子聽完，問道：「阿姐，你覺得小皇子有幾分把握？」

  越貴妃眼底藏著一絲野心勃勃，笑道：「至少比當初的三皇子有成算，三皇子已經出發，去了東倉的封地。」

  這輩子都很難回京了。

  皇帝對三皇子十分器重，給他賜封的東倉也是難得的富庶水鄉。

  越扶洙搖搖頭，桃花眸子裡逸出一絲淡淡的悲憫。

  「阿姐，你就乖乖做你的貴妃，以後新帝繼位，你安安分分做皇太妃不香嗎？」

  越貴妃望著他頗有深意的眼神，像是察覺到什麼，猛然間站起來：「是不是天師府的人對你說了什麼？」

  越扶洙幽幽一嘆：「沒錯，老天師的占星圖上，帝位花落誰家，都是十分微弱的星芒。」

  越貴妃聽不太懂，神色狠戾地盯著他：「什麼意思？」

  越扶洙斂去眼中的情緒，不冷不淡地笑道：「就是說，下一任繼位者的帝王氣運有些薄弱，撐不起他的時代了。」

  越貴妃對天師府的占卜還是有些在意的。

  聞言，她慢慢坐回美人榻上，沉思半晌，她突然用尖利的嗓音問道：「那你為何還放那個賤人離開？你難道不知道她……」

  越扶洙點到即止，笑道：「阿姐！我不想讓你傷害她，就算將來我跟她無法走到一起，但對我來說，她仍然是那束照耀我的白月光。」

  等喬惜言出了宮，蕭御已經備下馬車，準備帶她一起出征。

  蕭御已經暗中打點周全。

  皇帝聽了喬惜言的辯解，自然是不太相信的。

  於是皇帝招了老天師入宮，試探地問了問心頭血取用之後的症狀。

  老天師直言不諱：「身體虛弱，是肯定的，至少需要兩年的恢復期，否則對四小姐的身體極有妨礙。」

  皇帝將信將疑，跟老天師分別之後，便暫時撤了太醫院的一品女官，準備等四小姐痊癒如初，再召她入宮做太醫院的女醫。

  大軍出征那天，陽光晴朗，風調雨順，宋國京都依然是一派太平呈祥的景象。

  越貴妃和煙貴妃一左一右陪著皇帝。

  兩人都是絕色之姿，只是越貴妃年紀大了些，比不得喬煙若年輕嬌美，所以只能卯足勁兒打扮自己。

  站在煙貴妃身邊，倒是更為大氣雍容，無形中給眾人添了壓力。

  煙貴妃這是第一次陪伴皇帝出席重大場合。

  她原本有些喜不自禁，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在京都那些權貴跟前展示一下自己非凡的魅力。

  但等她看到霞蔚公主和公主身邊新得寵的面首，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霞蔚公主扯著辛連城的手臂，跟父皇叩拜行禮，問安。

  辛連城終於跟闊別三月的喬煙若見上面了。

  只是，這一回，郎無情妾無意。

  兩人都守在新歡身邊，目光在空氣中交鋒，少了當初的纏綿與繾綣，多了幾分凌厲的敵意。

  皇帝站在皇城巨大的城牆宮殿上，舉目遠眺。

  出征的鎮北軍，還只是一部分，去了西北邊塞，那裡戌邊的將士足足有四十萬之眾，是專門訓練出來對抗邊疆柔然族的。

  城牆上風大，颳得人面頰生寒。

  越貴妃體貼地取來一隻暖手爐，遞給皇帝嬌滴滴地笑道：「陛下！待兩年之後大軍凱旋而歸，臣妾要陪著陛下一起欣賞如畫江山。」

  皇帝很喜歡她這張嘴，與她的美貌一般讓人心悸，難捨。

  皇帝擁她入懷，俯瞰不遠處的鎮北軍先鋒隊，隱約可以看到蕭御親率的一支皇城十八騎，威風凜凜，殺氣凜冽，令人望而生畏。

  越貴妃循著皇帝的目光，看到帶頭出征的那個驕傲沉鬱的男人，突然不合時宜地問道：「陛下為何如此信任蕭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