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王爺之怒

  京都望樓。

  這是青霄最高的地方。

  秦慕言站在房頂，負手俯瞰整個皇城。

  城內沒宵禁，燈火璀璨，遊人如織，一片繁榮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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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卻站在連星光都照不到的地方。

  整個人仿佛被烏雲籠罩，渾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沒多久，風澈逆風而來，跪在秦慕言面前道：「玉犬山的暗衛全部中蠱而死，沒留下什麼線索。實在查不到細作是怎麼混進來的。」

  話音未落，便被一腳踹飛。

  漆黑的夜色里，傳來一陣「嘩嘩啦啦」瓦片碎裂的聲音。

  風澈也不知傷的如何，半晌，才爬過來，重新跪到秦慕言前面，垂頭道：「都是屬下失察，還請王爺責罰。」

  秦慕言聲音冰冷，只說了兩個字：「去死。」

  風澈豁然抬頭，看向秦慕言。

  他跟了主子十多年，沒犯過什麼大錯。

  縱然有小錯，秦慕言也不會追究。

  他與主子是打小的情分，別人見了秦慕言總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只有他敢開玩笑，因為他了解主子的性情。

  知道主子並非嗜殺之人，也有容人的胸襟。

  可他從來沒想過，秦慕言會讓他死。

  夜很黑，很濃。

  風澈看不清秦慕言的面容，只隱約看到他的輪廓。

  冷硬而絕情。

  這次，怕是真動了怒了。

  風澈的心一點點往下沉，最終抿緊唇，抱拳道：「屬下領命。」

  說罷，一把抽出腕上纏的軟劍，朝心口刺去。

  他是報了必死的決心。

  所以，出手利落乾脆，沒半分遲疑。

  秦慕言冷眼看著，沒有施救的意思。

  只是，當劍沒入胸口那一剎，一枚暗器射來，正打在他的手背。

  風澈吃痛，手裡的軟劍「啪嗒」一聲，落在房頂的瓦片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時，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傳了過來：「老哥，這麼好的苗子，你真捨得殺了？」

  風澈扭頭，就見傅霖如疾風略過，穩穩停在他與秦慕言之間。

  先是撿起劍拍到風澈胸口，嫌棄道：「你傻啊，氣頭上的人說話，你也當真？這麼多年白跟老哥待在一塊了？」

  風澈捂著劍，怯怯的朝秦慕言看去。

  主子他……真是只是說氣話？

  傅霖又過去，用肩膀撞了撞秦慕言：「哥，你倒說句話，你看你把孩子嚇的。」

  傅霖與風澈年紀相仿，這話明擺著是占人便宜。

  若往常，風澈肯定不服。

  現在竟一點也不計較，就那麼直直的看著秦慕言。

  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秦慕言繃著臉，一直沒開口。

  傅霖摩挲著下巴，感覺這情形有點似曾相識。

  在家裡，爹娘吵架好像也這樣。

  一個高嶺之花，死不松嘴。

  一個卑微討好，就差抹脖子了。

  他甩飛腦子裡的雜念，嘆了口氣，接著撮合，不，接著調和：「哎呀，試探過就算了，離火宗的人無孔不入，狡猾異常，也怪不得風澈。你都把人逼的自裁了，還有什麼不信的？」

  風澈眼神頓時亮了。

  所以，剛才主子不是真的讓他死，而是為了試探他？

  那一刻，風澈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眼神堅毅，抱拳道：「風澈永遠不會背叛主子。」

  秦慕言終於鬆了口：「回暗衛營重新考核，什麼時候打敗了費老，什麼時候再回來。」

  費老是暗衛營的訓練官。

  據說是劍宗級別的人物。

  要想打敗他，簡直痴人說夢。

  風澈卻心中堅韌，鄭重磕頭道：「主子放心，風澈定竭盡所能，打敗費老，早日回主子身邊。」

  秦慕言沒應。

  傅霖踢了風澈一腳：「那還磨蹭什麼，趕緊去。早去早回。」

  「是。」

  風澈高興的應了一聲，又朝秦慕言道：「主子保重。」

  這才飛身而去。

  待人走遠了，傅霖才湊過去，低聲道：「老哥是懷疑暗衛營里不乾淨？」

  不愧是親表弟。

  傅霖看著沒正行，卻總能猜到秦慕言的心思。

  「不確定。」

  秦慕言看向夜空，聲音低沉道，「能滲透一個，就能有第二個。不查到根源，終究是禍患。」

  傅霖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暗衛主要負責主人安危。

  一旦有變，便是致命的打擊。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夜空中，只剩下涼風習習。

  那個女人，不如情況如何了？

  以前，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動，遇到了麻煩，他都不怎麼在意。

  甚至故意不插手，考驗她的能力。

  確認她的身份，考量要不要用她，才是他的初衷。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除了這些功利的想法和客觀的審視，他開始在意她的喜怒，在意她的想法，在意她的安危？

  想起她跌入虎群，看向他的眼神，秦慕言頓時心中一痛。

  她該有多絕望，才不喊不叫，任人宰割？

  她是怪他沒及時救下她嗎？

  說不出的自責和愧疚，折磨著秦慕言。

  龍鱗衛兩日來沒有任何消息，他也兩日未睡。

  隔一段時間，便有人來報城中諸事。

  夜錦蘭屍體找到，摔的稀巴爛，辨不清面目。夜昊天被軟禁在朝文館，每天罵罵咧咧，不是打人就是砸東西。秦玉麟仍舊做他的傀儡皇帝，只是京都開始有傳言說他不舉。上至皇后，下至嬪妃，已經多日不曾承歡。秦夕瑤回去之後，仍舊住未央宮，只是派頭比以前還要大，在皇宮裡幾乎橫著走。

  只是這兩日一直嚷嚷著要見秦慕言，秦慕言都沒搭理。

  沒多久，又有侍衛來報：「尚陽長公主要上吊，說見不到王爺，就死給您看。」

  說完，便戰戰兢兢跪在那兒，渾身冒冷汗。

  若不是王爺交代要看好這位姑奶奶，他也不想一天三次到秦慕言面前觸霉頭。

  果然，話音剛落，秦慕言便一腳將人踹飛：「讓她死。以後她的事兒，不必來報！」

  那侍衛滾落在地，還勉強應道：「是。」

  傅霖看著火大的秦慕言，搖頭道：「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老哥嗎？瑤兒養了這麼些年，馬上就能用了。這時候跟她生分，恐怕於大業不利。」

  秦慕言根本沒聽他說什麼，手伸到傅霖面前，冷冷道：「掌門指環給我。」

  「期限不是三日嗎？我已經有些眉目了，若是沒猜錯，這指環內嵌著鳴凰聖物所在的地圖。」

  傅霖沒事兒就喜歡鑽研機括類的東西。

  解開掌門指環，剛開始是迫於無奈，現在卻是真心投入了進去。

  眼看就要解開，這時候中斷，就前功盡棄了。

  秦慕言卻一言不發，冷厲的目光，仿佛在下最後通牒。

  「老哥，你不會真要拿掌門指環去換那個蠢丫頭吧？」

  傅霖看秦慕言真有此打算，肉疼的護著掌門指環，喋喋不休道，「為了大業，犧牲個把人是難免的。咱們追查鳴凰聖物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線索，豈能拱手讓人？更何況，那丫頭姿色平平，我實在看不出什麼過人之處……」

  話音未落，便被秦慕言點住了穴道。

  他看著秦慕言伸手從他懷中摸出戒指，轉身消失在夜色里，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三個時辰後。

  穴道解開。

  傅霖能發聲，跳腳大罵：「秦慕言，你死定了。我現在就休書給我爹，我管不住你，自然有人能管你！」

  說完，從袖中掏出一隻木質的機括鳶，將聲音封在鳶鳥腹內，揚手一送。

  機括鳶便扇著翅膀，消失在了遠處。

  這是雁山堂獨門密制的千里傳音鳥。

  外部輪廓並不逼真，一看就是木頭拼制而成，可實用性卻極強。

  不僅能收音，還能千里飛行，直達目的地。

  哪怕中途遇到風雨雷電亦不會被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