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以身試探

  淮陽王府。

  劉小花燉了翡翠玉燕粥，正準備送去到屋中。

  剛轉入抄手遊廊，神色一凝，抬腳向後踢去，卻踢了個空。

  一回頭，托盤裡的粥沒了。

  高大冷峻的秦慕言站在面前，手裡正捏著白瓷碗。

  劉小花一怔，趕緊跪下道：「見過主子。」

  

  秦慕言冷冷道：「回去吧。」

  說罷，轉身往前走。

  劉小花抬頭，見他過走長長的抄手遊廊，推門進屋，撓了撓頭，退了下去。

  屋中。

  雲輕雪剛寫到了最後一句，身邊便傳來了秦慕言的聲音：「想清楚了嗎？」

  她趕緊把紙揉成一團，捏在手心。

  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慌亂。

  當她把事件一一列出之後，發現秦慕言與這些神秘人牽連頗深。

  他似乎在追蹤什麼東西。

  或者想從這些人嘴裡逼問出什麼。

  想起第一次在馬車中遇見，秦慕言受傷極重，卻不肯宣太醫。

  查詢和審問都在暗中進行，仿佛在竭力隱瞞這些人的身份。

  這究竟是為什麼？

  整件事怕沒那麼簡單。

  雲輕雪轉過身，笑了一下：「沒想到雲曦月為了害我，連自己的乳母都殺。當時真是嚇壞了。」

  秦慕言漆黑的眸子鎖著她，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將碗放在桌上，走過去，打橫抱起雲輕雪道：「餓了嗎？」

  語氣很溫柔，可那氣場卻讓雲清洗有點怕。

  她掙扎道：「王爺，我，我自己可以走。」

  秦慕言執意將人抱過去，放在床上。

  雲輕雪第一時間滾到裡面，與他拉開距離。

  眼底閃過慌亂，臉上卻強作鎮定道：「那個，王爺，你剛才拿的是粥嗎？我，我有點餓。」

  秦慕言笑了一下，笑容卻不達眼底。

  他起身去拿粥。

  龍涎香淡去，雲輕雪暫時鬆了口氣。

  她有點摸不透秦慕言的心思。

  總覺得，他怪怪的。

  粥碗落在手裡，秦慕言便坐在了一旁。

  被大老虎盯著，雲輕雪有點食不下咽。悄悄斜眼去看，發現秦慕言眸子漆黑平靜，沒什麼波瀾。

  只隱隱有股審視的意味。

  空氣很安靜，片刻後，秦慕言突然道：「若是人人生而平等，貴族不該存在，奴隸也不該存在。那這世道如何運轉，人們如何自處？」

  雲輕雪一口粥含在嘴裡，差點噎住。

  她沒想到秦慕言會問這個。

  她其實很想說，建立共和國啊。

  國家首領選舉上台。

  公民皆有自己的權益，沒有尊卑階級。

  大家都享有平等受教育的權利，只要努力，就能出頭。

  可顯然，在這裡說不合適。

  雲輕雪咽下飯，聳了聳肩，笑道：「王爺抬舉了，輕雪一介女流，想不到那麼多。輕雪只是心有熱血，想庇護一個好人，懲罰一個壞人而已。」

  秦慕言笑容有點冷：「好一個心有熱血。雲輕雪，你可知你挑戰的誰的權威？」

  這話聽起來可怕，雲輕雪卻沒從他眼中看出怒意。

  只是，那眼神很陌生。

  讓雲輕雪很不安。

  她故意問道：「王爺征戰多年，見慣了生死。想必境界更高，輕雪斗膽問一句，王爺視手下兵將為賤奴還是兄弟？」

  雲輕雪很聰明，以相同角度替換秦慕言。

  告訴他，她不是想挑戰誰的權威，只是在保護自己並肩作戰的兄弟。

  秦慕言嘴角噙著似是而非的笑。

  好一個雲輕雪。

  夠聰慧，夠厲害。

  四兩撥千斤。

  秦慕言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從寬袖中，將一個鐵盒放在雲輕雪面前。

  抬眼看她：「聽說你一直很喜歡本王。」

  「嗤——」雲輕雪一口粥噴出來，差點嗆到。

  她看到鐵盒子那一刻，腦海中就閃過無數片段。皆是原主對秦慕言畫像犯花痴的場面。

  偶買噶！

  誰把這玩意兒拿出來的。

  這是公開處刑嗎？

  雲輕雪尷尬的頭上冒汗，呵呵道：「小時候不懂事，王爺不必放在心上。」

  秦慕言將畫像一一展開，道：「王妃畫工不錯，的確有幾分相像。」

  雲輕雪想把腦子蒙起來。

  太丟人了。

  秦慕言又將男士配飾拿出來把玩，隨意道：「王妃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收集這些贗品呢？」

  誰知道原主腦袋怎麼長的？

  雲輕雪不好反駁，只道：「商家那張嘴，騙死人不償命。女人又愛衝動消費，偶爾買些名不副實的東西也能理解嘛。」

  「是個理由。」

  秦慕言看向雲輕雪，一本正經道，「怪不得第一次見面，王妃總要想辦法脫本王的衣服。」

  「我哪兒有！」

  她對天發誓，她當時對他根本沒興趣。

  這一激動，手裡的碗差點扣床上。

  秦慕言眼疾手快，探身，接住了碗。

  一抬頭，下巴蹭上了雲輕雪的鼻子。

  這輕微的觸感，讓兩人都是一愣。

  秦慕言隨手將碗擱在桌上，順勢抬起了雲輕雪的下巴，幽幽道：「還說沒有。這是故意勾引嗎？」

  雲輕雪一張臉成了醬紅色。

  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怎麼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

  明明已經決定放手。

  明明發誓再也不會被蠱惑。

  可一見到他，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化成了泡影。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拒絕他，竟這麼難。

  秦慕言聲音磁性沙啞，帶著讓人心悸的溫柔：「雲輕雪，你成功了。」

  說著，閉上眼，慢慢低頭湊了過去。

  雲輕雪眼睛越掙越大，她看著這張近乎完美的臉，一邊忐忑期待，一邊又忍不住叫囂崩潰。

  這算什麼？

  算重新開始嗎？

  那麼以後，他是不是可以不解釋，不出現，傷害了別人，再若無其事的回來？

  稀里糊塗不明不白的感情，她雲輕雪不要。

  就在兩唇相貼那一刻，雲輕雪腦中有電光火石閃過，猛地推開秦慕言，大聲道：「不可以。」

  秦慕言沒想到她那麼大力。

  差點從床邊跌下去。

  一回頭，就見雲輕雪攥著被子，紅著眼，咬牙道：「秦慕言，你在試探我？」

  秦慕言眼底閃過一絲懊惱。

  是啊，試探而已。

  為什麼最後一刻，他沉溺在她淡淡的體香中，想不管不顧的吻下去？

  秦慕言背過身，不想看她這個模樣。

  「這個問題，本王曾經問過。今日再問你最後一遍。」

  他握緊了拳頭，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是誰？」

  雲輕雪的眼淚悄然滑落。

  所以，從進門這一刻，他就別有目的。

  他去了相府，發現了她與過往的種種不同，所以再次懷疑她的身份。

  為了讓她露出馬腳。

  所以，不惜以身試法？

  雲輕雪眼底是受傷和憤怒。

  她的心從來沒這麼痛過。

  秦慕言，你到底把我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