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絕不放棄

  鳴凰帝國時期，養蠱之術一直在南疆一帶流傳。

  其他地域並不多見。

  一來蠱蟲養成工序複雜，且消耗極大，有些人窮盡一生，才能養出一隻蠱，有些人在中途或有被蠱蟲反噬的風險。

  所以，就算在南疆，這養蠱之術也非人人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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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某個教派，或者養蠱世家，才有密不外傳的養蠱之術。

  然而，經歷過鳴凰覆滅，很多教派、世家都被清洗，這養蠱術也就漸漸絕跡於世。

  沒想到，時至今日，竟還有人會蠱術。

  而且是以血肉之軀作為器皿，將蠱蟲值於體內，這人便成了行走的炸彈，隨時都能引爆全城。

  危害之大，可想而知。

  秦慕言對離火宗頗有研究，這便是他們蠱術之最——血蠱。

  蠱蟲只能操縱禍害一人，這血蠱卻能波及無數，看來離火宗宗主為了要他的命，可下了大血本。

  「好了，你回去吧。」

  秦慕言起身，往主院走。

  他要在自己無法自控之前，提前部署，設法抓到離火宗宗主。

  這蠱蟲在養成之前，皆有各種毒物餵養，所以，每一種蠱解法都不一樣，只有下蠱之人才有解藥。

  能抓到離火宗宗主，便有一線生機。

  若抓不到，縱然是他，恐怕也……

  秦慕言沒往下想。

  他自嘲的嘆了口氣，隱隱覺得，哪怕是最壞的結果，於他而言，也未嘗不是好事。

  然而，剛走了兩步，便聽到一聲氣呼呼的：「秦慕言，你給我站住！」

  雲輕雪捂著胸口，疾步走到秦慕言面前，攔住他的去路，道：「你要去哪兒？是準備找根歪脖子樹吊死，還是自暴自棄等著毒發？」

  秦慕言剛要黑臉，又聽她道：「不管蠱毒也好，尋常的毒也罷，只要是毒，便有解法。秦慕言，我雲輕雪還沒有放棄，便絕不准你先放棄。」

  秦慕言看著眼前疾言厲色的小姑娘。

  她眼眸堅韌，氣勢十足，明明小小的一隻，這一刻卻耀眼的讓人無法忽視。

  這世上，敢跟他這樣說話的人，怕只有雲輕雪了。

  秦慕言凝視著她，心頭的陰霾似乎也散去了些。

  鬼使神差的點頭道：「好。」

  …………………………………………

  主屋。

  一燈如豆。

  雲輕雪手裡拿著柳葉刀，利落的割開秦慕言的腕子，開始放血。

  秦慕言靜靜地看著，眼底幽暗無波，也沒什麼表情。

  好像一點也不知道疼似的。

  「這蠱毒一時半會兒解不了，但可以稀釋毒素，延緩毒發。」

  雲輕雪頭也沒抬，放血的速度很快。

  秦慕言「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多問。

  看著她專注的神情，他的心出奇的平靜。

  這似乎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把自己的命交給一個女人。

  連他覺得自己有點荒唐。

  可心底仿佛有個聲音在說，他信她。

  「咚咚咚……」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秦慕言還沒發話，馬藺就推門進來了。

  看到床邊那盆發黑的血，再看看秦慕言蒼白的臉色，急的額頭冒汗，忙阻止道：「王妃，你，你快住手！王爺身體金貴，豈能隨便下刀，還是等有了解毒之法……」

  「等你有辦法，王爺的屍體都長毛了。」

  雲輕雪治病的時候，最煩有人打擾，說話一點不客氣。

  馬藺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雲輕雪。

  她長相清純甜美，馬藺先入為主的覺得雲輕雪定是大家閨秀一樣的人物。加上昨夜挺身相救，馬藺對雲輕雪極有好感。

  若之前，他只把她當成王爺傳宗接代的工具。

  那現在馬藺是實打實的把她當王妃敬重。

  沒想到，她發起火，半分忌諱都沒有。

  這不是咒王爺嘛。

  馬藺忍不住學究上身，開始諄諄教誨：「王妃，《女戒》有雲……」

  「閉嘴。」雲輕雪放完了血，利落的給秦慕言上藥包紮，眼風掃過去，冷冽尊貴，氣勢駭人。

  「想幫忙就留下，不想幫忙就滾蛋。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再給你主子多扎兩刀。」

  馬藺立刻捂住嘴，表示自己一句話也不說了。

  秦慕言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漆黑的眸子落到雲輕雪臉上，竟帶了幾分溫柔繾綣。

  包紮過傷口之後，雲輕雪拿出一粒黑色藥丸，看向秦慕言：「可能要委屈王爺睡上三天。」

  秦慕言接過來，就往嘴裡放。

  馬藺忙攔住，道：「主子，屬下先檢查一下。」

  話音未落，秦慕言便把藥吃了。

  馬藺微微一驚，有心嘮叨兩句，可想到他身上這毒……又嘆了口氣，藥有沒有問題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秦慕言看向雲輕雪道：「三日，你有幾分把握？」

  雲輕雪不想托大，實話實說：「五分。」

  「好。」

  秦慕言合衣躺到了床上，閉上了眼睛，沒再多問。

  雲輕雪看著他略顯蒼白的俊顏，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秦慕言，你就這麼信任我嗎？

  剛才她已經提議讓秦慕言派人去找下蠱之人。

  做兩手準備。

  他卻淡淡道：「不必。」

  就因為這兩個字，雲輕雪心底湧起了一絲感動。

  他把自己的命交給她，她一定會竭盡全力救他。

  雲輕雪眼底有堅毅之色，待秦慕言陷入沉睡，她才挽起袖子，對馬藺道：「馬叔，幫個忙。」

  馬藺看到這半雪白的胳膊，趕緊別開眼道：「王妃，這……注意影響……」

  雲輕雪無奈的嘆了口氣：「我要給王爺輸血。只有把血液中的毒素濃度降低，他才不至於發狂。」

  馬藺這才明白雲輕雪的用意。

  只覺得自慚形穢，忙道：「王妃身份尊貴，怎可損傷。我皮糙肉厚，血量多，用我的吧。」

  「剛才我已經測過了，我與王爺血型一致。時間緊迫，別再掙了。救治王爺要緊。」

  馬藺雖然擔憂雲輕雪，可更擔憂秦慕言。

  話說到這份上，他也不再多說，只給雲輕雪深深做了一揖，才過去幫忙。

  雲輕雪這套輸血工具是竹製的簡易吊瓶，消過毒之後，便可使用。

  馬藺雖然驚奇，可在這關鍵時刻，也忍著好奇沒多問，看著雲輕雪體內的血不斷輸入秦慕言身體，越發佩服雲輕雪。

  這世上，女人多如菟絲花，要依附男人過活。

  若男人倒下，女人的天就塌了，不知道要哭成什麼樣呢。

  可王妃不僅醫術卓絕，還能臨危不懼，獨當一面，這樣出色的女子，世上怕是已不多見了。

  主子身邊若真要站一個女人。

  那就該是王妃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