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又是一間鋪子

  夜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桃花覺得這頓飯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吃的最久的一次，也是吃的最飽的一次，張氏忙著收拾碗筷，艾慕義吃飽喝足就睡了，被艾慕晴抱回屋裡了。

  

  艾老爺子意猶未盡，拉著艾德正和艾德順兩個人還坐在正廳裡面聊天，一邊拉著一個人，「哎，等德正這次的成績下來了，中了舉人，我這輩子也算是圓滿了，圓滿了啊！」

  「爹，你放心吧，這次中舉之後，看我分官分到哪裡去，咱們一家就一起去，一起享福！」艾德正說的誠懇，艾老爺子臉上的笑意更加的濃了，

  「好，好，好！」艾老爺子連說三個好，艾趙氏也破天荒的拿出她私人珍藏的瓜子，花生，再泡杯茶，想著自己以後做了官家老夫人，身邊再來兩個丫鬟伺候著，眼睛都笑眯了。

  桃花剛剛已經吃飽了，也不會自找沒趣的去拿艾趙氏的東西吃，這結果還沒下來，就開始提前慶祝了，畢竟二老覺得那40兩銀子的籌碼是非常非常的穩，桃花倒是覺得這事兒懸乎的很。

  「對了爹，今天上午的時候考完試，大伯突然來找我，讓我帶著慕仁娘兩兒去他哪兒吃飯！」艾德正說這話的時候底氣顯然不足。

  艾老爺子瞬間板起臉，艾德正也是趁著他今天心情還不錯才敢說的，艾老爺子有個兄長叫艾啟明，但是兩兄弟早已分家，關係也日益變差，艾老爺子一直看不起艾啟明，可偏偏艾啟明現在在鎮上4、5間鋪子，日子過的是有聲有色。

  「他找你幹什麼！」艾老爺子沒好氣的說道。

  艾德正生怕艾老爺子不高興，趕緊起身哄著說道：「爹，大伯說是他家又開了一間新的鋪子，加上我今天考完，想要給我沖沖喜氣，也是一片好心吶！」

  「我呸，他好心，他就是眼紅咱家要出舉人了，想要來攀關係，沒門！」艾老爺子用力的在地上吐了一口痰，「賺了一點小錢，就想著收買人心了，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老東西！」

  「爺，大爺爺他不是這個意思了，今兒個中午的時候，請咱們吃的全都是醉香居的菜，十兩銀子一道菜叻，只是祝願爹這次考試能成，還說……」

  艾慕仁這話還沒說完，就被艾德正給呵止住了，「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說話容的著你插話嗎？回屋念書去！」

  說著用腳輕輕地朝艾慕仁身上踢了一下，趕他走。

  「等等……」艾老爺子也是個人精兒，「說完再走。」

  艾慕仁看了看艾老爺子，又看了看艾德正，這下子他還真拿不定主意了，難不成真的是被大爺爺給算計了？

  「額……那個……大爺爺說……」艾慕仁眼珠子不停的轉悠，可就是想不出什麼點子來，艾老爺子從來沒有對他發過脾氣，再說了，明明就是正常的吃飯，也沒啥。

  下定決定之後，艾慕仁接著說道：「大爺爺說要是爹這次能考上，就送咱在一間宅子，還是鎮上的青磚大瓦房叻。」

  艾慕仁以為艾老爺子聽著會一樣很心動，沒想到他迎來的是人生第一次挨打，艾老爺子表面鎮定的聽他繪聲繪色的講著，右手緊緊地的拽著煙杆，狠狠的往他手臂上打了過去。

  「艾德正！你也這樣想？」艾老爺子氣的胸腔一上一下的深呼吸著。

  艾德順生怕老爺子一下子沒穩住出什麼事兒，上前扶著他，「爹，你消消氣。」

  「你一邊待著去……」

  「……」艾德順知道自己一向在家裡沒有發言權，可是又擔心，一下子手腳無措，這剛剛一家人還是其樂融融的樣子，怎麼這就……

  「你啞巴了！說話！」艾老爺子氣得不行，坐在椅子上死死的盯著艾德正。

  「哎呀，老頭子，這今兒個什麼日子，你發什麼脾氣叻！」艾趙氏打著圓場，一隻手不停的把可憐兮兮的艾慕仁往外面推，「慕仁啊，你爹說得對，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你趕緊回屋去念書去！」

  艾慕仁委屈的撇著嘴，從小被艾老爺子捧在手心，這回居然落得跟艾桃花一樣的下場，他不服氣，低著頭邁出正廳的時候，瞅見桃花一臉得意的樣子，他便湊了過去。

  「你居然在這裡偷聽，你信不信我進去給爺告狀，讓他打死你！」

  桃花看著他身上散發的戾氣，故作害怕的樣子，嘴上卻說著：「我只是去喝水的，剛剛路過而已，你要告狀就去啊，現在爺在氣頭上，你再進去就是接著找到！」

  艾慕仁半信半疑的看著桃花，「你少來！」

  「不信啊，你就去啊，反正就是你惹爺生氣的！」桃花沖她吐了吐舌頭。

  「死桃花，你給的等著！」艾慕仁回頭看了看正廳，想想還是算了，灰溜溜的回自個兒屋裡去了。

  他走的時候，一晃一晃的從袖子裡掉出一個粉色的帕子，桃花趕緊撿起來，聞了聞是女子的脂粉香，上面還繡著兩個字，蓮兒！

  桃花趕緊藏起來，艾慕仁囂張沒事，現在有他把柄在手，以後好說。

  「爹，你先彆氣啊，慕仁他知道啥，你聽我先解釋解釋！」艾德正從菸袋裡抓了一點菸草，放進菸斗裡面，點好煙遞給艾老爺子。

  艾趙氏推了推他的手臂，讓他這大日子別板著個臉，怪掃興的。

  「大伯是說給咱在鎮上弄個大宅子，讓咱一大家子住，這樣兩家也好相互照應，我當然是沒有答應的！」

  艾老爺子眯著眼睛抽著煙，「當真？」

  「那是自然，我跟大伯說了，咱家是爹娘當家，這事兒跟我說沒用的，他要是以後想要攀附咱家，那也得過了您這關不是？」艾德正巴巴的笑著。

  艾老爺子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那老東西從小不是一個好東西，咱艾家明明這麼大的一個院子，就是因為他去賭，把家都給輸了，就剩下這麼點，不然現在咱們一家子要窩在這個小地方嗎？」

  「是是是……」艾德正連忙應答，「大伯以前也不穩重，他現在可能想要補償了！」

  「哼，補償，我看他就是想要貪圖咱家以後的富貴！」

  桃花聽著這話很想笑，不得不說艾老爺子一直都非常自信，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艾德正一定會光耀艾家的門楣。

  就像她來這裡的第一天就發現，灶房後面那道新造的牆，果不其然原來那裡也是艾家的地盤，可惜都被艾啟章賭博給賭輸了。

  艾家以前的條件肯定是不錯的，方圓幾個村只要艾啟章一個人娶了兩房老婆，劉氏是童養媳，莊戶人家能夠有童養媳，家裡的條件一定不帶差的，之後又娶了艾趙氏，就艾趙氏那個性子，要是當年艾家沒錢，她咋回甘心嫁過來做二房。

  說起上一輩的事兒來，桃花想起之前問過張氏，為啥艾趙氏要在自己的姓前面加上她們艾家的姓。

  其實這只不過是艾趙氏自己要這麼喊的，為的就是刺激劉氏，變著法兒的罵劉氏是個童養媳，出生差。

  合著這艾趙氏是把艾老爺子當皇上了，這麼點大的家還爭寵叻！

  「德正，以後你肯定是經常會在鎮上，也說不定咱以後就住在鎮上了，千萬記住里那個老東西遠點，咱看不上他那一點小錢！」艾老爺子拿著菸斗，敲打著他，回過身也沒忘了艾德順，「德順你也是，甭搭理他，記住了嗎？」

  艾德順依舊點了點頭。

  其實在艾德順的記憶力，艾啟明這個人並沒有艾啟章嘴裡那麼的不堪，雖然艾啟明年輕的時候確實是個玩世不恭的大少爺的樣子，一天到晚也沒個正行，都混在賭場，輸光了家產，艾啟章也是那個時候跟他分了家。

  可是分家沒多久，艾啟明突然鹹魚翻身在賭場裡賺了一筆銀子，雖然不多，卻開始收斂了，在鎮上做起了生意，日子也是越來越好。

  也許是良心作祟，總覺得自己對不起艾啟章，這麼多年了，艾啟章不願意原諒他，接納他，他也就只能在背後默默地出力了，艾德順知道家裡那幾畝地其實就是艾啟明出的錢幫忙租下來的，不然哪裡可能就那麼點租金，只是瞞著艾老爺子而已。

  「爹，今個兒天色也不早了，這事兒還早著呢，成績要年底才能出來呢，大伯那兒咱暫時也不用搭理！」艾德正之所以討得艾老爺子歡心，就是他知道怎麼說話讓艾老爺子心裡舒服。

  相反艾德順太過於順從，太過於木訥了，往往別人看不到他的好。

  艾老爺子點了點頭，確實有些倦了，他拎著煙杆往裡屋走去，突然回過身對艾德正問道：「那老東西鋪子確定是今天開張？」

  「是啊，爹咋了？」他有些懵。

  「沒咋，就問下，這是他第幾家了？」

  艾德正勾了勾手指頭，「好像是第七家了吧！」

  「哼，商本賤，再開多少家都改變不了低賤的身份，德正吶，這回考上了，咱們的地位可就是不一樣的了！」艾老爺子不屑的說道。

  艾德正沒想到艾老爺子突然來這麼一出，其實他自己心裡還是羨慕艾啟明一家的，讀書也不是什麼輕鬆的活兒，要是能輕輕鬆鬆的每天吃吃喝喝，誰還去讀那無聊的書啊。

  「都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