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想成為第二個她
2024-06-04 17:26:19
作者: 山有扶蘇
蕭明鏡再次冒著風雪進了宮,直奔玉明殿。
李海和三秋都愣了半晌,外頭風雪那麼大,夜王殿下這風塵僕僕的到底所為何事?瞧著殿下的臉色似乎不太好,難不成是出了什麼大事?
「殿下?」三秋忙不迭攔著,「殿下,您這是作甚,娘娘剛剛午睡,已經睡下了,您看您……」
許是外頭凍得慌,又或者蕭明鏡不想再擺著那張人人稱讚的溫柔笑臉,此刻的蕭明鏡面色鐵青,眼眶有些微微的泛紅,「閃開!」
他腳步匆匆,直奔傅婕妤的寢殿。
外頭吵得厲害,傅婕妤原就睡眠淺,此刻已經坐了起來,瞧著疾步進門的蕭明鏡,不由的挑了眉眼,「難得見著你如此模樣,火燒眉毛了?還是天塌了?」
若非如此,一慣溫潤的夜王殿下怎麼像換了個人似的?
「出去!」蕭明鏡冷睨三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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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秋從未見過蕭明鏡如此冷戾之色,當即被嚇得心肝顫了顫,回頭就望著自家主子傅婕妤。
「下去吧!」傅婕妤起身下了床,緩步朝著梳妝檯走去。
「是!」三秋呼吸微促,領著所有的奴才快速退出寢殿,然後和李海一道在外頭守著。饒是出了門,這心窩窩還跳得厲害,「我還從未見過夜王殿下這般模樣,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李海點點頭,「我也是頭一回見,莫要說了!」
兩人心照不宣,定是出事了。
連夜王都耐不住的事兒,怕不是什么小事?!
會出什麼事呢?
傅婕妤坐在梳妝鏡前,瞧了鏡子裡的自己的面龐,「我都老了,都有白頭髮了。」
有一根白髮摻合在青絲之中顯得格外刺眼,鏡子裡的人早就不似昔年的光景,在後宮之中傅婕妤的姿色並不算上乘,但是從不爭寵這一點來說,她算是後宮裡出的唯一一朵奇葩。
「人總是會老的,死亡不過是每個人的既定結局。」蕭明鏡深吸一口氣,「不在意,便也不會介意。」
「是啊,有什麼可介意的,都是既定的結局罷了!」傅婕妤幽然輕嘆,「你今兒在元清宮那頭辦了事兒,如今滿宮都在說。」
「那又如何?」蕭明鏡眉眼沉沉,「你當知曉有些事兒,人云亦云,實則沒有任何的價值,究其真實目的,唯有自己心裡知道。」
傅婕妤點點頭,俄而仔細的盯著蕭明鏡映在鏡子裡的容臉,「眉頭緊鎖,眸色焦灼。打從你一進來我便知道,你小子心裡藏著事!」
「母妃!」他難得畢恭畢敬的模樣。
「如果是為了那丫頭而來,你倒是可以省了這份親昵。」傅婕妤勾唇淡淡的笑著,眸光平靜而無波,「我早前就說過,若只是單純的愛與恨倒也罷了,若是牽扯到了其他事兒,不要來找我,我幫不上忙也不會幫忙!」
「她可能會死!」蕭明鏡開口。
鏡子裡的傅婕妤稍稍仲怔,眉心微微蹙起,不語。
「她身上有東西。」蕭明鏡沒有戳破,「如果熬不過去,那這世上怕是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人。」
傅婕妤仍是不語。
蕭明鏡斂了眉眼,「糾纏不清不是晚生後輩的錯,哪個不想平安度日?奈何上一代人留下的東西太過沉重,包袱背在了身上便再也卸不下來。」
「這是命。」傅婕妤別開頭,面色沉沉。
「若這是她的命,那我的命呢?」蕭明鏡負手而立,眉眼微垂著將掌心的摺扇捏得生緊,仿佛是要將心頭的東西生生撕裂開來,「生為人子,由不得我;生在皇室,何曾問我?如今我擇我妻,與天斗還要與人斗?人心這東西最經不起的便是衡量與斟酌,且自斟酌,來日遺恨。」
傅婕妤猛地站起身來,手中還握著玉篦子,身子有些輕微的顫,「當年他們如何對待主子的,你不曾經歷過,我卻是親眼所見。現如今,不過是報應罷了!」
「報應?報應是誅九族,還不夠嗎?」蕭明鏡冷哼,「難不成真的要趕盡殺絕?若是如此,那我也不該活著,理該隨著當年的覆滅一道灰飛煙滅。」
「住口!」傅婕妤冷然怒喝,「你說什麼胡話?她是她,你是你,豈可混為一談!」
「我願將她作我命,為何不能混為一談?」蕭明鏡抬步就往外走,「既然無用,我便自去想辦法。」
「回來!」傅婕妤急了,「你想幹什麼?」
「忘憂的最後一味配方。」蕭明鏡回眸看她。
話已出口,再無收回的餘地。
傅婕妤如同三魂去了七魄,冷不丁跌坐原位,一張臉慘白如紙,連唇瓣都止不住輕顫,「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忘憂?什麼最後一味?」
「我知道,你手裡沒有配方,但你一定知道配方在哪,又或者線索何在。」蕭明鏡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盯得她無所遁形。
手中的玉篦子滑落在地,傅婕妤扶額,「你出去吧,我不想見你!」
「那本王去無雙宮。」蕭明鏡轉身。
「站住!」傅婕妤駭然起身,大抵是有些身子不適,險些一頭栽倒在地,所幸快速扶住了案頭,這才一個踉蹌重新站穩,「不許去!你是想讓她魂魄不寧,到死都不得安寧嗎?」
蕭明鏡深吸一口氣,「那本王且問你,她最後的心愿是什麼?」
傅婕妤張了張嘴,眼眶瞬時紅得透頂,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下。
心愿?
作為妻子,心愿為夫;作為母親,此念為子。
「為何不回答?」蕭明鏡回頭看她,「答不出?還是忘了?」
「豈敢忘!」傅婕妤面色蒼白,「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是!」蕭明鏡點頭,「饒是沒有配方,只要能有一絲一毫的線索,哪怕是破解,本王也必須去做。人只有努力嘗試過,才能無憾於心。她帶著遺憾走,卻再也沒有機會釋然,本王不想成為第二個她!」
望著蕭明鏡疾步而去,一頭扎進風雪中,傅婕妤的面色更是白上了幾分。
「主子,外頭涼,您怎麼沒披件衣裳就出來了?」三秋慌了,忙不迭去取衣裳。
雪風冷得人直打哆嗦,傅婕妤衣衫單薄的站在寢殿門口,她扶著門框,神情略顯呆滯的望著漫天風雪,「釋然的機會……」
再也沒有釋然的機會,那是怎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