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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不著急

2024-06-04 17:15:36 作者: 山有扶蘇

  見此情景,蕭明延倒半點都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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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不知道夜王殿下是出了名的愛乾淨,出了名的有潔癖,即便是夜王府的奴才,若是不懂得規矩,皆會被趕出夜王府。是以迄今為止,夜王雖然「芳名遠播」,卻也只能當個孤家寡人。

  要適應他這般潔癖的女子委實不多,而他自己,更不願嘗試讓女子踏入自己的安全領域。

  「你這樣,以後誰敢要你?」蕭明延翻個白眼,「十四,咱們同庚又同病相憐,你說時日長久,旁人會不會以為咱們兩個有病?」

  「你有病我可沒有!」蕭明鏡輕飄飄的睨了一眼他手中的那塊玉珏,「放不下的東西,又不肯自己去找,活該孤家寡人!我與你不一樣,我若是找到了她,必不會像你這般窩囊。」

  「你還好意思說,就你這身份,父皇能准你娶一個香坊奴才?」蕭明延幸災樂禍的曲著腿,仔細的將玉珏收起,「說到底,你我都是一類人!」

  蕭明鏡的指尖,溫柔的撫過摺扇,仿佛有什麼東西凝在這摺扇上。

  摺扇雖然以上好的羊脂白玉鑲嵌,但扇面上卻沒有半點筆墨。空白一片的扇面,無字無畫,乾淨得一塵不染。平素他很少打開這擅自,今兒卻不由自主的攤開。

  溫潤的指尖,掠過扇面,黑鴉羽般的睫毛半垂著,教人瞧不清楚他眼底的情愫。

  「父皇如今忙著太子之事無暇你的事兒,但你與那小奴才糾纏不清,父皇早晚會……」說到這兒,蕭明延似不願戳人痛處,及時止了話語。

  幽然輕嘆,蕭明延試探的問了一句,「若覆轍重蹈,爾作如何?」

  「必不相讓。」蕭明鏡忽然收了摺扇,起身便往外走。

  風過彩綢翻飛,他一襲素裳於這朦朧間生出難掩的仙風。

  拂袖而出,溫謙如玉。

  蕭明延輕笑,「似乎有好戲看了!」

  奴才蘿蔔進門,「殿下,夜王殿下走了,不過瞧著面色有些不一樣。」

  蕭明延捻著玉珏,對著燭光細細的瞧著,明亮的光透過玉珏,將一朵花紋映射在地面上。

  他愈發覺得玉珏上的紋路是何其獨一無二,日夜的觸摸,讓玉質愈發溫潤,捏在手裡就跟捏著心上人的手一般,竟也有了些許溫度。

  「他心有不甘,不過……他的心思沒人猜得透。」蕭明延起身,轉而望著蘿蔔噗嗤輕笑,「世間難得有情郎,天若有情天亦老,你可見這老天爺什麼時候老去過?」

  蘿蔔搖頭,「不曾。」

  「如此好戲可不能我一個人欣賞,得與人共賞才好!」蕭明延輕笑,「走,本王要去找人再喝一壺。」

  蘿蔔撓著頭,殿下這是怎麼了?

  好戲?

  誰的好戲登台?

  夜王殿下的好戲嗎?

  「殿下?」雲硯行禮,「到了!」

  夜王府門前,蕭明鏡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的瞧著高高的門庭。夜王府三個字是皇帝親筆所賜,蒼遒有力,金漆描繪,何等榮光!

  誰都知道帝王恩寵,誰都明白這恩寵僅限於他是個皇子,若涉及朝政,皇帝會翻臉得比誰都快。

  「殿下?」雲硯輕喚,「您怎麼了?」

  蕭明鏡默不作聲的回了主院,院子裡滿滿都是杏樹,明年春來之際,杏花開滿枝頭,定是極為好看的。他也不進屋,只是站在樹下,半仰著頭瞧著早枯的枝頭。

  早前因為小陽春,這樹梢上還有一兩片葉子,如今冷風颯颯,早已不知飄到何處了。

  「殿下,外頭風涼,您進去吧!」雲硯行禮。

  蕭明鏡拂袖,抬步進了院子裡的問心亭。

  見狀,雲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回頭就給蕭明鏡遞了茶,悄悄退到一旁候著。主子有心事的時候,總喜歡一個人坐在問心亭里,不言不語只是喝茶。

  早些年倒還好,這種情況只是偶爾出現。

  不過現在委實怪異,主子進問心亭的次數越來越多,尤其是……尤其是那個叫李辛夜的出現之後。區區一介奴才,為何能讓自家主子變成這般模樣?

  驀地,有暗影落下。

  雲硯旋即行禮退下,格外默契。

  「殿下!」暗影跪地。

  「說!」蕭明鏡也不抬頭,只端了杯盞淡然輕呷。

  暗影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三皇子此刻正與兵部尚書鄭壑之子私下接觸。此番望北河之事,七皇子也跟著蠢蠢欲動,若是不想作壁上觀,必定會從中作梗。」

  「老三是避無可避,上頭有貴妃籌謀,他不爭也得爭,這是明面上擺著的事兒。」蕭明鏡放下手中杯盞,瞧了一眼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樹梢,「老七掌戶部錢糧,手裡原就不乾淨,若是此番真的易儲難免會動了他的權力。」

  如果榮王被立為太子,姚貴妃一族豈會容忍七皇子執掌油水最多的戶部,勢必要取而代之。這般便動了蕭明略的根基,蕭明略又豈能答應!

  蕭明略以為蕭明鏡這些日子一直進出皇宮,多多少少會知道一些宮中內幕。

  豈料,沒探出半點口風。

  暗影頷首,「殿下,接下來怎麼做?」

  「本王不著急。」蕭明鏡斂眸輕笑,燭光里眉眼溫柔。修長如玉的指尖輕輕拂過觸手生溫的白玉扇柄,「有人比本王更著急!」

  「是!」暗影行禮,「卑職繼續盯著!」

  音落,人去無蹤,唯剩下寒風瑟瑟,仿佛那人從未出現過,不留半點痕跡。

  蕭明鏡幽幽嘆口氣,「本王,不著急!」

  這話似是說給自己聽的,又好似說給某些人聽。風吹茶涼,他瞧著杯盞里沉浮的綠色芽尖,忽然想起了她。

  這丫頭貌似掐了不少芽尖,這冬茶也不知是何滋味,總歸要嘗一嘗才好。

  思及此處,唇角不經意的勾了勾,竟是這般的魅惑眾生。

  「殿下?」雲硯行禮,「夜涼了。」

  「不是夜涼,是風涼。」蕭明鏡唇角帶著笑,別有深意的望著雲硯,「懂本王的意思嗎?」

  雲硯先是一愣,轉而便明白了蕭明鏡的意思,當下躬身行禮,「奴才省得!奴才這就去宮裡請太醫!」語罷,雲硯快步離開。

  瞧了一眼滿院子的杏樹,蕭明鏡負手而行,緩步朝著臥房走去。

  青衣素裳,溫潤如玉。

  道是何處來的仙家,竟是飄落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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