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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王的潔癖

2024-06-04 17:15:34 作者: 山有扶蘇

  凌厲的眸全然不似方才的溫潤如玉,但這樣的眼神,終是稍瞬即逝。

  蕭明鏡還是蕭明鏡!

  

  無論身處何境,無論身處何時,蕭明鏡永遠都是那副天塌不驚的模樣。足見謙謙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溫潤如玉。

  一襲青衫,一柄摺扇,揮不盡盛世風流。

  他似乎永遠都沒有喜怒哀樂,凡事皆置身事外,永遠都像個局外人,看什麼都是那樣的清澈明了。

  有時候如月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明明是這樣俊美無雙的男人,偏生得讓人有種永遠無法企及的疏離之色。這樣一個男人,真是撩人心魄,讓人可望而不可及,愈發的擱在心上不肯放下。

  「如月。」蕭明鏡幽幽的開口,瞧著外閣的鶯歌燕舞。隔著帘子亦能將這曼妙的身段看得仔細,麗人綽約,風姿窈窕,真真是極好!

  「殿下?」如月斂了神色,畢恭畢敬的行禮。

  「你……」

  還不待蕭明鏡開口,便聽得有推門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便是男子們的鬨笑聲。

  這間雅閣是蕭明鏡長久包下的,誰都知道夜王殿下進出了月居,所以絕不會輕易闖入。何況外頭有夜王府的守衛,按說不會放人進來才是!

  「哪個不長眼的,不知道……」

  還不待如月開口,便被蕭明鏡一把摁住。

  她蹙眉望他,委實不知他的意思。

  卻見蕭明鏡連頭都不曾抬一下,只淡淡然放下手中杯盞,音色溫和的開口,「別忙了,領著人退下便是!」

  如月仲怔,竟見著是魏王蕭明延和英王蕭明略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蕭明延慣來跟在蕭明鏡的身後,兩人時常進出風月之地,這是眾所皆知之事。

  不過這英王蕭明略偶爾會來了月居,雖生性風流,卻也是君子愛美不與人爭風吃醋。所以就算蕭明略來這了月居,也不會去找如月姑娘作陪,尤其是蕭明鏡就在如月房中。

  「出去吧!」蕭明鏡依舊正襟危坐,一絲不苟之色如同冰人兒一般,渾然不為外界的動靜所擾。

  如月行了禮,領著一干舞姬快速退出房間。

  須臾,龜公奉酒入房,轉而退出。

  屋子裡便只剩下兄弟三人,沒心沒肺的十三皇子蕭明延,溫潤如玉的十四皇子蕭明鏡,以及心有鬼胎的蕭明略。

  燭火嗶嗶啵啵的響著,虛掩著的窗戶因著風兒發出吱呀吱呀響聲。

  七彩帷幔隨風舞,虛幻得如同夢境一般。

  「老十四好生愜意!」蕭明略含笑坐定,「獨占花魁數年之久,也虧得如月姑娘能忍得了你。聽說老十四近來身子不大好,也不知是否著了太醫瞧瞧?畢竟這種事,還是仔細為上。」

  「老十四,你真的不行了?」蕭明延一屁股坐在蕭明鏡身邊,皺著眉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擔慮模樣,「唉,十四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得了這般隱疾?」

  「嗤……」蕭明鏡眉心緊蹙,涼涼的望著蕭明延,「你從哪兒聽的消息?我身子健壯,饒是有些小病小痛,也不至於像你們口中這般無用。」

  蕭明延神秘兮兮的笑著,「老十四不必害羞,風月之地……亦是難免的嘛!」

  蕭明鏡輕哼,便也不再解釋,轉而瞧著灌了兩杯酒的蕭明略,「父皇派任七皇兄經手戶部錢糧之事,眼下望北河出了紕漏,百姓流離失所,滿目餓殍遍地。七皇兄理該很忙才是,怎麼還有空閒來我這兒喝兩杯?」

  頓了頓,他意味深長的笑著,眸光溫潤至極,「七哥,酒之為物,過而傷身,慎之!」

  杯盞在手,蕭明略不禁揚唇笑道,「老十四什麼都好,就是眼睛太毒,心太亮。你知望北河一事牽連甚廣,竟無半句對錯之語。不戀朝堂唯慕風月,真讓人歆羨!」

  「老十四同我一般心思,這朝堂有什麼好,枯燥乏味得很!日日都是國事纏身,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哪比得上這美嬌娘,風花雪月來得暢快?」蕭明延乾脆躺在軟墊上,單腿微屈,吊兒郎當的模樣全然沒有皇子的正經之色。

  蕭明鏡不說話,只是顧自淺酌。

  燭光里,黑鴉羽般的睫毛根根分明,他半斂了眉眼低頭淺酌,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搭在摺扇之上,從始至終身形未挪動半分。

  素衣落座,舉手抬足間風雅自成,謙謙如玉。

  淡雅茶香,人如茶淡。

  「你們兩個……」蕭明略無奈的搖頭,「一個分明是貴妃之子,卻無你母妃半分威嚴之色。一個是父皇寵愛的皇子,竟心無旁騖的尋花問柳。我在你們這般年歲,業已娶妻生子,偏生得你們一個個眼高於頂,至今後院空空。」

  「聽說七哥的三子即將出世,可喜可賀!」蕭明延朗笑兩聲,「至於我跟老十四,若是沒看對眼的姑娘,這輩子寧可孤獨終老。其實閒雲野鶴也沒什麼不好,一輩子就那麼長,總得為自己活!天下事還是留給你們操心吧!」

  說著,蕭明延從袖中取出一塊彎月狀的玉珏,心滿意足的擱在自己眼皮子上,唇邊笑意清淺。

  「老十四,你可想過依著父皇對你的寵愛……」

  還不待蕭明略說完,蕭明鏡業已接過話茬,「七哥也說了,我是依著父皇的寵愛才能肆無忌憚的去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若是有朝一日,斷了這恩寵,確也不知該如何自處。」

  他淡淡的笑著,「我不似七哥,更不像三哥和太子兄長,除了風花雪月,琴棋書畫,對於朝堂之事我一竅不通。既是如此,何必勉為其難呢?人各有志,我志不在此,七哥以為如何?」

  蕭明略斂眸輕笑,徐徐站起身來,「罷了,我也不過是偶然遇見便多說幾句,作為兄長,難免憂慮而已!」他拍了拍蕭明鏡的肩頭,「我先回去,你們好好玩!」

  語罷,蕭明略頭也不回的離開雅閣。

  待房門重新合上,蕭明鏡唇邊的笑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最初的淡漠疏離。

  蕭明延蹭的從軟墊上坐起來,一臉的不解,「你說這七哥到底是什麼意思?來關心關心你我是否真的風花雪月?我可不信他會這麼好心!」

  「立於牆下,或明哲保身,或覆手翻雲。」蕭明鏡扭頭望著自己被蕭明略拍過的肩頭,默不作聲的取出袖中帕子,一臉嫌棄的撣著肩頭。

  見狀,蕭明延噗嗤笑出聲來,「你這潔癖……從小到大碰都不讓人碰,委實厲害!」

  蕭明鏡隨手將帕子丟出去,「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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