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院的人,是你!
2024-06-04 17:14:12
作者: 山有扶蘇
浣衣局。
杜青窈和思月跟著青蓮姑姑走進刑房,抬頭便能看到孫敏被綁在刑架上,嘴裡還塞著當時的那塊布。思月下意識的攥緊了杜青窈的胳膊,面色有些微微的白。
孫敏一雙眼睛瞪得斗大,眸色猩紅如血,隱隱還夾雜著淚光。她狠狠的盯著杜青窈,那種眼神仿佛要吃人。
杜青窈心裡有些發毛,但面上依舊不改顏色。
青蓮手裡拿著瓷瓶,冷著臉走到孫敏面前,「知道這是什麼吧?好你個小賤蹄子,竟然把心思動到我浣衣局!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這一小點東西,險些給浣衣局惹來滔天大禍!」
思月駭然,「孫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哼!」青蓮將瓷瓶丟給身邊的奴才,冷然拿起一旁的鞭子,「總有那麼幾個吃飽了撐的,見著誰都不順眼,沒有什麼理由可言。你們且記住了,誰敢在我浣衣局造次,我就會讓誰知道,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姑姑,您打算如何處置?」思月有些猶豫,「她到底是和咱們一塊進來的,約莫也是不懂事。何況這事兒已經揭過去,永和宮那頭也沒什麼動靜,姑姑能不能從輕處置?」
青蓮冷睨思月,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替她求情?忘了當時怎麼跪地求饒了?」
思月啞然失語,轉而瞧著杜青窈。
見狀,杜青窈只能幽幽輕嘆,俯身行禮,「姑姑……」
「怎麼,你也想為她求情?」青蓮冷哼,「一個個都是不中用,在這宮裡哪個不是明哲保身,落井下石的?就你兩這德行,出了門一準丟亂葬崗,還想以後能活著出宮?」
「姑姑這話說得太難聽,咱們不犯事不惹事,怎麼就不能活著出去了?」思月嘟噥。
青蓮以手戳著思月的腦門,「瞅瞅你自個的腦門上,清清楚楚的寫著蠢貨兩字!這宮裡人見著,不踩你才有鬼!」
「姑姑,奴才不是為她求情,奴才是為姑姑您著想!」杜青窈慢吞吞的開口,「姑姑難道忘了,孫敏之所以被綁在這兒,是因為什麼?」
青蓮先是一愣,轉而面色稍緊。
杜青窈淺笑,「永和宮的差事出了岔子,是咱們和繡房一道瞞下來的。哪日永和宮問起來,又或者哪個亂嚼舌根的奴才張揚出去,浣衣局第一個會被問罪!」
見青蓮沒吭聲,仿佛陷入了沉思,杜青窈繼續遊說,「姑姑,這惹禍的羊羔子可不能隨意宰了,總得過一陣,等此事徹底平息才能……」
青蓮點頭,如大夢方醒,「你說得不錯,眼下得留著她。萬一永和宮問起,還能有個背債的。」
「姑姑英明!」杜青窈俯首。
青蓮甩了手中的鞭子,瞧著刑架上奄奄一息,被鞭笞得血淋淋的孫敏,「暫時饒了她這條賤命,自個去巷子裡待著,靜思己過吧!」
語罷,青蓮頭也不回的離開。
浣衣局後面有條巷子,所謂巷子其實是最骯髒的地方,宮裡的污穢都往這兒送。浣衣局洗完衣服的水,會排送到巷子裡,用來清洗恭桶之用,所以兩個地方隔得並不遠。
巷子裡的奴才是宮裡最卑賤的,凡是做錯事的都有可能被罰入此處。有些人進來了,這輩子都別想出去。宮裡的奴才實在是太多,多得主子們不屑記住一個人。
屋子裡瀰漫著經久不散的臭味,這裡的人一個個神情呆滯,像極了提線木偶。
杜青窈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孫敏,轉頭沖思月道,「這兒透風,被褥又太薄,無益於養傷。」
思月點點頭,「我那裡還有一床被子,順道把上次你沒用完的藥也給拿來,這樣好得快些。」語罷,思月快速離開。
房門被風吹得吱呀吱呀作響,冷宮是妃嬪的死地,巷子是奴才的絕境。
孫敏始終沒有說話,就像是死了心的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蒼白的臉上,沒有半分情緒波動,仿佛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既然死不了,便好好活著!」杜青窈站在床邊,「什麼都可以重來,唯性命只有一次。沒了,便是真的沒了!」
「你懂什麼?」孫敏背過身去。
杜青窈望著她脊背上斑駁的血痕,皮開肉綻的鞭痕是這樣的清晰。從始至終孫敏都沒喊過一句疼,那般的隱忍之態讓杜青窈想起了自己。
曾經的她,不也是這樣咬著牙活下來的嗎?
「你跟那些雜演班子認識吧?」杜青窈音色沉沉,「我知道你會模仿別人的聲音,比如說,花小蝶!」
孫敏沒有轉身,但身子明顯震了一下。
見她沒有吭聲,杜青窈繼續道,「我無意間在後院聽到兩個人在說話,那聲音儼然是花小蝶的聲音。所以我留了個心眼,在地上撒了水。原本也是撞撞運氣,誰知道你們又出現了。略顯濕軟的地面上留有你的腳印,我用手丈量過,與你鞋子的尺寸相符。」
孫敏徐徐坐起身,眸中寒意逼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還記得當日莫公公來搜浣衣局嗎?」杜青窈在一旁的桌案邊坐下,「我說過我對氣味格外的敏感,所以從一開始我就已經聞到了你身上的氣味。即便你模仿了花小蝶的聲音,可你身上的味道卻是騙不了我。」
「每個人身上的氣味都不一樣,或髮油的味道,或脂膏的味道,又或者沐浴花香。每個人都是特殊的存在,你也不例外。」
「我身上,有什麼氣味?」孫敏直勾勾的盯著她。
杜青窈深吸一口氣,幽幽道,「血腥味!」
眸駭然陡沉,孫敏猛地捏緊袖中雙拳,瞬時殺氣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