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回 鳳凰一出諸邪避

  蘇陌籬聽到這個聲音，心底都是顫抖的，是他，是沈玉。

  她激動地轉過身，她控制不住自己，只想抱住沈玉，確定真的是活生生的沈玉。

  沈玉微微一怔，看著這撲面而來的女子，「你……」

  蘇陌籬忍不住落淚，「小玉，能再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那一聲「小玉」讓沈玉的心為之觸動，為什麼他會覺得這稱呼這麼親切熟悉呢？

  「你是……恆王妃……？」回來時，便聽到蘇陌籬自稱恆王妃，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恆王妃竟然見到他就撲到了他的懷裡，這實在是……實在是於禮不和啊。

  

  平復了心情了之後，蘇陌籬才抹了抹眼淚，笑著抬頭看向沈玉，還是與當年認識的一樣，好看的讓人著迷，如今重來，她一定不能再讓沈玉有危險了。

  鎮定下來的她看到沈玉一臉訝異，才反應過來，他們不僅有身份之差，還有男女之別，她抿了抿唇，往後退了幾步。

  沈玉定了定心神，拱手問道：「不知恆王妃來找下官所為何事？」

  蘇陌籬深吸一口氣，然後問道：「我想見見你義父。」

  沈玉眸光微閃，不知蘇陌籬這是如何知道他義父，還想要見他義父，可是有什麼關聯？

  蘇陌籬看到他臉上浮現的疑惑，想到，如果這是剛開始，那麼沈玉有義父沈青一事，還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這個時候，沈玉也還沒有開始站到孟君辭一邊，替孟君辭辦事。

  她這樣貿貿然跑來問沈青的事兒，難怪讓沈玉心生疑惑了。

  「哦，我、我就是來問一下，之前偶遇沈大人的義父，是他告訴我這些的，上次多虧了沈大人義父的幫忙，現如今我是來向沈大人義父道謝的。」

  沈玉的眸光告訴蘇陌籬，他還有不信，倒也是，沈玉是何人，哪裡會那麼容易聽信她的一面之詞，不過她能想到的解釋的通的理由就只有這個了。

  隨後，便見沈玉輕笑一聲，好不溫柔，「那，王妃請隨下官來。」

  說著，沈玉招呼蘇陌籬上了馬車，兩人坐在馬車裡，蘇陌籬還是有些忍不住，便是多看了沈玉兩眼，如果這真的是夢，她當真不願意醒了，在這裡，所有人都還在，那些失去在意之人的傷痛能得以癒合，還有什麼，比這個夢還要完美的結局呢？

  而如果這一切又重新開始，那麼她要做的，就是守住大家，不想再看到有人離開了。

  那種失去的痛實在是讓人生不如死。

  沈玉有些不自在地瞥向別處，他總覺得這個恆王妃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哪裡奇怪，倒是她為什麼總是時不時看他一眼呢？

  雖然他長得倒也是好看的，但那恆王妃的眼神，可不似街上那些女子一般，只花痴著他的俊容，而這恆王妃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故友一般。

  他與恆王妃可是從來沒有過交集，如今恆王妃突然來找，還說要見他義父，實在是費思量。

  到了沈青府邸，沈玉和蘇陌籬下了馬車，有小廝上前拱手道：「少爺，您今兒個怎麼來了？」

  「義父在嗎？」

  「老爺在的，小的這就進去稟報。」

  沈玉點點頭，隨後就帶著蘇陌籬進了去。

  沈青見到沈玉來，便招呼道：「玉兒來了，還帶了貴客。」

  「孩兒見過義父。」

  「青梨見過沈先生。」蘇陌籬故意說出原來的名字，想看看沈青有什麼反應，可結果，沈青一點特別的反應也沒有。

  倒是沈玉有些不解道：「恕下官冒昧，下官猶記得恆王妃乃是蘇家嫡女，芳名陌籬，這青梨又是？」

  「沈大人有所不知，這青梨乃是我的小名，我是覺得沈先生親切，故而與長輩接觸，就想著用小名介紹自己。」

  這個理由，也勉強能說的過去吧。

  可蘇陌籬仔細看了看沈青，一點反應也沒有，似乎根本不知道這「青梨」二字代表著什麼，她忍不住又問：「沈先生可是知道『鳳凰念』？」

  沈青看向蘇陌籬，蘇陌籬有些激動，以為沈青終於聽出門道了，卻不想沈青卻是問道：「『鳳凰念』是什麼？」

  「難道沈先生沒有聽過『鳳凰一出，諸邪規避』嗎？」蘇陌籬漸漸有些失望，如果是時光倒流，那沈青也回到從前還不知道她存在的時候，那她這個時候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怎麼沈青還是一臉不知所以然的樣子？

  難道他真的聽不懂她在講什麼嗎？

  難道沈青不是沈青了嗎？

  不，應該是說，沈青是沈青了，而不是她的父親了，是麼？

  這，這……那她是不是要去星耀看一看，看看這皇甫書靈的母妃，還是不是她母親？

  如果，如果真的不是，那她這到底是時光倒流還是夢？

  如果都不是，那是什麼？

  「恆王妃究竟想說什麼？」沈青問道。

  蘇陌籬只覺得腦子好亂，真的好亂，這些到底該怎麼解釋，才能解釋的通？而「魅」到底還存不存在這裡了？

  如果這是夢，夢裡的沈青和夢外的不一樣，那夢外是什麼情況？

  就像是有無數個小人在她的腦海中打架，擾的她腦海一片混亂。

  沈玉與沈青對望一眼，都能看得出蘇陌籬的神色不對，沈玉猶豫了一下，然後上前剛要問候一聲，就見蘇陌籬轉身跑走了。

  蘇陌籬一個人走在大街上，順著這條街一直走到頭，就到了城門口，她看了一眼巍峨的城門，又瞥了一眼城門外，不禁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她徑直走去了段臨風住的地方，記得當初見到段臨風的第一眼，便是見他在挖泥，挖的滿身泥濘，卻天真執著的模樣。

  甘霖已降，城外百姓得以解救，大家正忙著享受這久旱逢甘霖的喜悅，而段臨風正在端著水去給坐在院外石頭上的爺爺喝。

  「爺爺，快些喝些水吧。」

  「臨風，你先喝吧。」

  「不了，爺爺，現在有水了，爺爺不用擔心，您先喝。」

  蘇陌籬站在那，微微笑著，這樣也好，沒有之前那樣折騰了那麼久才降下一場雨，百姓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之前，段臨風跟在她身邊，盡忠職守，在盡孝之後，回到她身邊一直都不曾成家，她是自責的，覺得段臨風的爺爺大概是遺憾而去的吧，沒能看到段臨風成家，便是死後那麼久，段臨風都沒能如他願。

  所以，不管現在是時光倒流還是夢，既然如今段臨風和他爺爺一起好好的，那她就不要再打擾他了，也許，他跟在他爺爺身邊，安安穩穩的生活著，姻緣也能早些到呢。

  不過，她若不將段臨風帶回去，那他和阿秀還能有重來那一段情嗎？可是在這糾結這個也無用，她總不能突兀地走過去對段臨風說「哦，跟我走吧，我帶你去找另一半」，這豈不是要被人當成瘋子了麼，所以，順其自然吧。

  蘇陌籬轉身便要離去，卻是看到身後站著一個小姑娘，她記得，那個小姑娘叫寶兒，寶兒朝她揚起了天真浪漫的笑臉，「漂亮姐姐是喜歡臨風哥哥麼，我看你在這偷偷看了臨風哥哥好久呢。」

  蘇陌籬有些無語地笑了笑，「寶兒說的哪裡話，我不過是看著那一幕覺得溫馨罷了。」

  寶兒有些驚訝，「漂亮姐姐怎麼知道我叫寶兒呀？」

  蘇陌籬又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寶兒的頭，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越過她走了。

  寶兒轉過身，感到奇怪地看著蘇陌籬，身後響起段臨風的聲音，「寶兒，怎麼了，看什麼呢，剛看你在和一個陌生女子說話，有事嗎？」

  寶兒回過身，搖了搖頭，「我只是剛才看那個漂亮姐姐偷偷看了你很久，就過來問她是不是喜歡你，可她卻是說看著你與爺爺說話覺得很溫馨，我不認識她，可是她居然知道我叫寶兒，真是好奇怪呢。」

  聽完寶兒的話，段臨風抬起頭望向遠處，蘇陌籬的背影還依稀可見，他喃喃自語道：「為什麼那個背影……明明是陌生的，卻又很覺得熟悉呢……」

  「臨風哥哥，你說什麼？」寶兒歪著腦瓜子好奇地問道。

  段臨風笑了一聲，「沒什麼，你快些回家吧，你阿娘又該到處找你了。」

  蘇陌籬這一路走過去，沒有感覺到一絲妖氣，似乎，這個被妖氣所沾染的世界，已經乾淨了，也許，「魅」真的消失了，魂飛魄散了。

  其他的一切魑魅魍魎也都跟著不見了。

  這個世間恢復了它該有的寧靜，剩下的罪惡，大概就只有人自己了吧。

  「魅」沒了，「鳳凰念」沒了，瀲雨劍也沒了，唯有她的靈力還在，不過，應該也是無用武之地了。

  雖然沈青不是沈青了，也不知道紅玲還是不是紅玲，但是現在的她只知道，既然時光倒流，還將很多事情做了改變，那她更不應該讓那些悲慘的歷史重演。

  走著走著，她忽然釋然了，就如同方才她所想的那樣，如今這樣，未嘗不是一個最好的結局……

  蘇陌籬忽然笑了起來，說道：「白商，我肚子餓了，想去吃點東西，你帶銀兩了嗎？」

  暗處的白商驟然一愣，他隱蔽應該是很好了，蘇陌籬是怎麼會知道他在暗處的？而且，怎麼……怎麼覺得，蘇陌籬說話的那語氣，好像是跟他很熟似得……

  不過，總歸是主子，主子餓了，要吃東西問他要銀兩，他自然是得給的。

  白商一個閃身，出現在蘇陌籬身邊，雙手將銀兩奉上，蘇陌籬拿過銀兩，看了白商一眼，莞爾一笑，「走吧，一塊兒吃。」

  白商愣了愣，而這時蘇陌籬已經走出去好幾步了，她回過頭見白商還傻站在那裡，「喂，白商，你還傻站在那做什麼？」

  「……」白商不由地吞了口唾沫，然後跟了上去。

  蘇陌籬選了一家酒樓，點了一些主打的菜品，她坐下之後，白商就站在一邊，「坐啊。」

  白商又是一愣，帶著不解地目光看著她。

  「聽不懂？」蘇陌籬想，這白商之前是這個樣子的麼？怎麼讓他坐下，他還傻站在那裡。

  「……」

  「我是說，讓你坐下與我一塊兒吃。」

  「屬下不敢。」白商終於開口了，但卻是這樣的四個字。

  蘇陌籬無奈地聳聳肩，然後站起來給白商把凳子拉開，讓他好坐下來，而白商看到蘇陌籬都親自給他拉板凳了，便是不坐下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