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回 香消玉殞淚斷魂

  沈青帶著蘇陌籬等人隨著皇甫書靈逃去了星耀，好歹那裡是星耀，孟德軒的手還伸不到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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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路上，他們就碰到了追殺的人。

  「這些人，怎麼陰魂不散！」紅玲說道。

  沈青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蘇陌籬，「我想，不論我們去到哪兒，他都能找到。」

  「怎麼說？」

  沈青蹙起眉頭說道：「『魅』應該是控制了孟德軒，從一開始它就沒打算跟阿梨談條件，而是一早就打算好了，要控制孟德軒，將阿梨魂魄禁錮住是『魅』幹的好事，而只怕它還對阿梨施了術，所以不管我們走到哪兒，它都能讓人找來。」

  「那我們是不是該先解除這個術法，不然，總這樣，就算是有我們和白商、千訣、封遠，也是吃不消的。」

  「我也正是打算等解決完了這一波人，我們就趕緊找個地方，解除這個術法，不然躲哪兒都沒用的。」

  「嗯，好，我們先搞定這些人。」

  沈青點點頭，「書靈，你先帶著阿梨和玉兒先走，我們隨後就來。」

  皇甫書靈點點頭，「好。」

  說著，他就抱起蘇陌籬，帶著沈玉一塊兒先走了。

  可哪裡知道這次來的人這麼多，竟然還有人追了過來，皇甫書靈只好將蘇陌籬交到了沈玉手中，「你帶我妹妹先走，我去對付他們。」

  沈玉卻說道：「應該是帶著小籬先走，我雖不會武功，卻是能幫你拖住他們一會兒。」

  「讓你走你就走，還都說你聰明絕頂，怎的這會兒犯傻了，哪兒有人巴巴兒地去找死呢？快走快走，我一會兒就去找你。」

  皇甫書靈將沈玉往前邊一推，然後轉身就去對付那些跟過來的人。

  沈玉也不好再耽誤，畢竟蘇陌籬不能出事，他只好抱著蘇陌籬繼續往前跑。

  可是，他慌不擇路，前面已經無路可走了，他總不能抱著蘇陌籬跳下去吧，他死倒沒什麼，可蘇陌籬不能死啊。

  他轉身，看到了兩個黑衣人已經追了上來，他沒有武功，要對付這兩個黑衣人簡直沒有一丁點勝算。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懸崖，隨即又看了看懷中抱著的蘇陌籬，「小籬，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那兩個黑衣人持刀衝過來之際，沈玉便是一個轉身縱身一跳，帶著蘇陌籬躍下了懸崖，而這個時候皇甫書靈趕了過來，大喊道：「沈玉，蘇陌籬——」

  他衝過去，三兩下解決了那兩個黑衣人，然後他跑到了懸崖邊，對著懸崖大喊，「沈玉，蘇陌籬！」

  「……咳，還不，還不快拉我們上去……」這時，懸崖邊下傳來了沈玉的聲音。

  皇甫書靈伸長脖子一看，竟是看到了沈玉一手緊緊摟著蘇陌籬的腰，一手緊緊地抓著墜在懸崖邊上的藤蔓，眼看著快要堅持不住了。

  皇甫書靈一個激靈，趕緊伸手抓住了那根藤蔓，然後用力將他們往上拉，可是皇甫書靈一個人拉兩個人上來，還是很費勁的，不過他咬著牙總算是將沈玉和蘇陌籬給一併拉上來了。

  可是剛上來，還不等皇甫書靈喘口氣，就見不知從哪兒竄出來一個黑衣人，持刀刺了過來，而且，是直直對著蘇陌籬刺去的。

  皇甫書靈氣都來不及喘就從地上爬起來對付那黑衣人，可是，他倒是對付了一個，不知從哪兒又冒出來一個，目標仍舊是蘇陌籬。

  沈玉想也沒想，一個翻身撲在了蘇陌籬身上，噗嗤一聲，那血濺了蘇陌籬一臉，可她雙目緊閉，沒有絲毫要清醒的跡象。

  「玉兒！」沈青和紅玲趕來過來，就看到這一幕，沈青痛呼。

  「沈玉！」皇甫書靈一個縱身，過去將那個黑衣人給踢下了懸崖。

  沈玉卻是笑著，他看著眼前的蘇陌籬，低頭在她額間親吻了一下，「小籬，我本想守著你醒來，可如今看來，是等不到了……死前，能看到你最後一眼，真好，只是……只是沒能讓你看到我最後一眼呢……小籬啊……我也想……想像孟君辭那樣，喚你『阿梨』……」

  沈玉倒在了蘇陌籬的身旁，嘴唇剛好貼在蘇陌籬的耳邊，只聽到他輕聲喚道：「阿梨……我先走了……」

  沈青跑到沈玉身旁，痛苦地扶起他上半身道：「玉兒，玉兒，玉兒啊！」

  沈玉嘴角還掛著笑意，眼睛卻永遠地閉上了，無論沈青怎麼呼喚他，他都聽不到了，沈青留下了兩行淚水，「傻玉兒，為父就不該答應讓你跟來，為父就不該答應讓你跟來啊！」

  紅玲走到一旁摟住沈青的肩膀，哭道：「青哥，你不要自責，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答應他跟來的，是我的錯……」

  沈青閉上眼睛，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溢出眼眶，沈玉雖是他養子，可那也是他親手帶大的孩子啊，沈玉小的時候，他是既當娘又當爹的，沈玉打小就很懂事，從來不讓他操心，長大也的確成了一個棟樑之才。

  可如果，他早點讓沈玉學些武功，也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對不對？

  可沈玉心思聰穎，卻獨獨對武功一竅不通，所以他也不曾強迫他去學，武功這事兒，也不是非學不可的，有他在身邊，沈玉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誠如他所想，沈玉長大成才，玉樹臨風，在他眼裡，沈玉就已經是他親兒子無異了，然現在，失子之痛讓他如遭刀子剜心。

  他的養子，為了救他的女兒，沒了命，難道這都是老天爺定好了的命數嗎！

  「玉兒，你快些醒醒啊，睜開眼看看為父，你還沒有努力爭取到阿梨的心，怎捨得就這樣離開了呢，玉兒，為父的好孩子啊，醒醒吧！」

  沈青無法想像，失去了夫君的蘇陌籬醒來，要是看到了沈玉也離她而去，該是怎麼樣的痛心。

  而還被禁錮在族裡結界中的蘇陌籬正在用膳，卻是不知不覺落下了一滴淚，她放下筷子，木訥地抬起手摸了摸臉頰，才發現何止是一滴眼淚，她早就淚流滿面了。

  「怎麼回事……」蘇陌籬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掉眼淚，她不停地擦拭臉頰，卻發現眼淚還在不停地往外冒，她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一旁的孟君辭面無表情地遞過來一張帕子，蘇陌籬趕緊抓住了那張帕子，剛想要擦拭眼淚，卻是哭出了聲來，那麼地不受控制。

  她只覺得她的心好難受，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她這是怎麼了，這樣的心情就像是當初離音和容潯，還有阿秀韓夢瑤走的時候一般，不過，這次的感覺比之前都還要強烈。

  她哭地根本停不下來，已經不能好好地吃飯了，於是她索性走回到床邊，往床上一趴，繼續痛哭起來。

  想到自己在這地方，出也出不去，醒也醒不來，蘇陌籬是越哭越絕望。

  到底怎麼了，她為什麼要這般痛哭，難道……難道是誰出事了嗎？

  「阿梨，我先走了……」

  恍惚中，好像聽到了有人在說話，蘇陌籬怔了怔，那一聲「阿梨」不是出自孟君辭之口，那聲音……不是沈玉麼？

  他先走了？他、他要去哪兒……

  也不知哭了多久，大概是哭累了，蘇陌籬趴在床上睡去了。

  醒來時，床褥都被眼淚給浸濕了一大片，她起來，看了一眼窗外，都是第二天了，天氣也還行，所以，她就將床褥挪出去曬了。

  也不知道，她要在這裡再待上多久，她除了平靜地生活在這裡，根本找不到離開的方法，不過好在有孟君辭在這陪她，雖然這個孟君辭不會說話不會笑。

  但總好過她一個人孤零零的。

  這一晃，竟然是四年，她竟然被困在這個地方困了四年，她在想，她是不是要一輩子被困在這裡了，如果她沒有心事，那一個人被困這裡倒也安靜自在。

  可是她心裡還有記掛的人啊，夏雍那邊，她忽然不見了四年之久，夏雍該怎麼辦，那些人該怎麼辦，她的無憂沒有看見她，會不會哭鬧。

  「魅」沒有等到她的答覆，萬一動起手來，沈青他們能不能對付的了，有沒有人受傷。

  這些都是她天天都要擔心的，

  四年啊，她被困在這裡整整四年，還不知道外邊到底過了多久，是不是一樣過去了四年，如果時間不對等，要是少一些也就罷了，要是比這四年還多，她真的無法想像，大家是怎麼度過來的。

  這一日，蘇陌籬依然在嘗試尋找離開的辦法，雖然找了四年之久，可她仍然沒有放棄，而那個孟君辭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跟了她四年。

  可，一如之前每日尋找的結果一樣，根本找不到出路。

  蘇陌籬無力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這荒涼的一片，她倒是不怕荒涼，就怕大家有事。

  孟君辭默默地坐在她身邊，與她一同望向遠方。

  蘇陌籬不禁回頭看向他，雖然孟君辭一直沒有與她說過一句話，但是她卻已經習慣了與他說話，她就當他是真的孟君辭，能與她交流。

  「君辭，一直以來我都無比糾結，如果我留在這，就可以日日看著你，有你陪伴，如果離開了，大概就再也見不到實實在在的你了，到時候又只能在夢裡見到你了，可如果我不離開這，其他人該怎麼辦，父親、母親還有孩子怎麼辦，四年了，他們都還好嗎？」

  蘇陌籬的眼底有一絲絕望。

  她知道孟君辭不會說話，更不會回答她，所以問完之後又繼續遙看遠方，只是這時，忽然一隻大手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攥著。

  她一怔，然後低頭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然後順著那隻手臂看去，就見到孟君辭正凝望著她，她大概是一直以來太期盼著孟君辭能魂歸附體，所以如今產生了幻覺吧。

  她竟然看到孟君辭眼底開始有情緒在流淌，拿抓著她手掌的手似乎有了溫度，那眸光也帶著不舍，孟君辭動了動唇，竟然說出了這四年來的第一句話，「阿梨……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