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植物人

  ***

  宋家投資的私人醫院.

  躺在病床上的少女長發自然披散在身後壓著，兩手放在腿側，檢測身體指標的儀器夾著蔥白的指尖，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更是彰顯出了她的病態。

  即便臉色蒼白得沒有任何血色可言，唇部也有些乾澀得起了裂紋，也掩藏不住她清冷的氣質和覆蓋不住那副容顏的俏麗。

  

  忽然間，她指尖動了動。

  片刻後，約是過了半個小時，少女才緩緩睜開雙眼，許是常年未見得光亮導致她不適地眯了眯眼，過了將近五分鐘左右，她才適應了強烈得依舊令她眼睛酸澀的光線。

  她緩慢地掀開輕薄的被褥從床上坐起，肢體發僵，軟而無力，她低頭看了看手指上夾著的東西，望了眼病房內的裝修與布局，她拔了夾子，從床上下來。

  然而剛沾到地，她恍然跌倒在地，床頭柜上的果盤被她撞得水果掉了一地，滾落在床底。

  姜遲愣了愣，才發現她渾身使不上勁，她強撐著身體從地面上坐起，然後又扶著床緩緩站起，動作至始至終都是咬著牙格外艱難地在進行。

  一瞬間，她對身體的異樣感到錯愕。

  這時，病房的門口被推開。

  照顧姜遲兩年的護工原本以為姜遲還會再躺三四年，結果沒想到，她今天剛過來上班，一打開門就看到坐得定定的姜遲。

  女孩身形消瘦，原因一半是骨架子小，一半是常年營養不良導致的乾癟。

  護工面帶微笑地對上女孩疑惑的目光，「你醒了？」

  「這裡是……」哪裡？

  話還沒說完，姜遲就被嘶啞的發音給嚇到及時噤了聲，喉嚨也乾涸得微微作痛。

  護工見狀，連忙給姜遲倒了杯水，彎腰遞到她面前，「兩年前你出了車禍成為植物人，醫生說你會在這躺五年左右，沒想到時間才過去一半你就醒了。你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儘管跟我說。」

  姜遲雙手捧著杯子小口的喝了兩口水，喃喃重複道：「兩年前……」

  她出車禍那天，她怎麼也忘不掉苗鈺伸手想要拉她的著急模樣。

  明明在宋家表現得對她漠不關心，可關鍵時刻卻流露出了那種神態。

  其實，拋去名利，她心裡還是愛她的吧。

  姜遲仰頭喝了口水，抬頭看向護工，「謝謝你。」

  護工笑道：「沒關係，這是應該的，宋太太已經幫你支付了五年的護工費和其他費用，我收錢辦事，沒什麼好謝不謝的。」

  姜遲目光詫異地抬起頭，發音時扯著喉嚨生疼得厲害，「什麼五年？」

  護工沒多想，只當姜遲是躺了兩年記憶遺失或退化，耐心地解釋道：「宋太太，也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她把你送來之後就付了錢，讓我照顧你，如果預付的金額不夠，就讓我打她電話去找她報銷。」

  頃刻間，姜遲手中的塑料杯子滑落，裡面的淨水淌了一地。

  姜遲思維緩慢地回過神來，對上護工關心的眼神，她木訥地開口，「你先去忙你的，我靜一靜。」

  「行……行吧。」護工不太確定看了眼姜遲，往旁邊走了幾步，她知道，剛甦醒後的植物人一般腦子都不太好使，「那你有事你摁鈴叫我。」

  姜遲抿著唇點了下頭，聽見護工出去關上門的聲音，她才猛地吸了口氣。

  救命恩人……

  明明那是她的親生母親。

  她以為這兩年不來看她是因為闢謠，宋家大小姐出生貧寒自幼寄養在小鎮上，傳在上流社會中也不好聽，公開身份時只是對外宣揚，並沒有刻意辦宴席也沒有像其他豪門那樣找記者開個發布會。

  現在她似乎理解苗鈺把她接到宋家的用意。

  她在利用她。

  即便她變成植物人，她也沒來看一眼她，甚至是直接付了五年的護工費。

  那推她的宋瑤瑤呢，那是她的女兒，她姜遲又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