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地頭蛇

  大周，鎬京！

  鴻鵠一族身為四鳳附屬之一，同樣是大周貴族，或許比不上七大世家，比不上國獸鳳凰，但在鎬京，也一樣擁有一席之地。

  蘇問等人跟隨白雲而來，別的暫且不說，尋找客棧的麻煩，自然可以省去。

  鴻鵠族宅邸！

  

  一行人在白雲的帶領下，來到暫居之所，這是一種類似於大四合院的布局，房間極多，各個院落縱橫交錯，可以住上很多人。

  別院，蘇問三人圍桌而坐。

  靈鬼少主板著臉，好似有些悶悶不樂。

  蘇問掃了他一眼，笑道：「怎麼，對朕之前的處理心懷不滿？」

  他指的自然是在羨里城的那些事，那時靈鬼與虞初各自對於萬鬼教一事秉持著不同的說辭，但蘇問卻依舊給了虞初信物，這在靈鬼看來，就好似是信別人卻不信自己一樣，若是依著以前的性子，他早就找蘇問單挑了，哪裡還會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滿？

  蘇問心下笑了笑，並不介意。這般情況，反倒更加說明他當初眼光沒錯，至少，靈鬼確實如他所想，性子直率，而且，信守承諾。

  畢竟，他現在除了是馭魂家少主之外，還是大定之臣，至少，十年內都是！

  既然如此，哪有臣子對著帝君發脾氣的道理？

  所以，他才壓抑著性子，最起碼，沒有當眾拂了蘇問臉面。

  「哼，你要是不相信我，又何必用那門道法，換我十年為臣？」靈鬼聽蘇問主動提起，便也不再隱瞞，逕自問道。

  「哦？你從哪裡看出，朕不相信你的？」蘇問並未回答，而是笑著反問道。

  「哼，若是信我，當時就應該戳穿那虞初的謊言，又何必還給他信物，欠下一個人情？」

  「呵呵……」

  蘇問聞言，不由一陣搖頭失笑，道：「首先，朕早就與他說好，我問，他答，無論真假，該給的酬勞都不能少。既然如此，他索要信物，朕豈能不給？莫非，你是要朕當那言而無信之人？」

  靈鬼聞言，登時皺了皺眉：「這麼說，你並沒有相信那個傢伙？」

  蘇問又搖了搖頭：「不，朕相信！」

  靈鬼被他一來二去給徹底弄糊塗了。

  蘇問呵呵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水，輕輕嘬了一口，徐徐道：「你說的，朕信，他說的，朕也信。」

  「嗯？」

  靈鬼眉頭登時一挑，蘇問這話實在是太繞了，而且，他說的，和虞初所言，幾乎是兩種截然相反的答案，還能同時是真的不成？

  蘇問知道他還沒想明白，遂繼續道：「相信，是知道你沒有說謊，但不說謊，和真相，這是兩碼事，你可懂得？」

  嗯？不說謊，和真相，是兩碼事？

  靈鬼隱隱有些明悟，皺著眉梢：「你是說……」

  蘇問微微頷首：「不錯，你知道的，有可能是別人想讓你知道的『真相』，但未必是事情的真相，譬如，萬鬼教？」

  萬鬼教？

  說到這裡，靈鬼已經不敢那麼確定了，語氣便也稍稍弱了下來，但他依舊倔強道：「那為何，虞初說的，不可能是道聽途書的假象呢？他難道，還親眼見證了那一戰不成？」

  蘇問聞言，沒有答覆，只笑眯眯的盯著他。

  直到靈鬼感覺渾身發毛的時候，才聽他緩緩吐道：「朕不知道他是否親眼所見，但，朕如果告訴你，他說的那個傢伙，朕認識，你信是不信？」

  你信是不信？

  靈鬼腦袋有些發懵，虞初說的是誰？

  那是獨闖一方大教的存在！

  這種人物倘若真的存在，那絕對是九州頂級的大能，蘇問不過一介普通帝朝之主，怎麼可能認識？

  但，蘇問這般神態，卻著實讓他有些摸不准。

  難不成，他真的認識？

  這個念頭升起的剎那，就連靈鬼也忍不住心頭一陣狂跳。

  蘇問語重心長的說道：「靈鬼啊，你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以你馭魂家少主的身份，或許在其他地方尊貴至極，但大定，比你強的同輩中人，還有不少，諸子百家，也沒你想的那麼強大，很多諸子百家做不到的事，朕未必做不到！你入大定十年，朕希望，你能跟得上大定前進的步伐，而不是，只能漸漸淪為一小兵，一微卒耳！」

  靈鬼沉吟不語，但眼中，卻是升起一股傲氣，我堂堂馭魂家少主，豈會淪為區區兵卒？

  蘇問讚賞的點了點頭：「不錯。」說著，又拿起桌上的茶壺，正色道，「仔細看。」

  說罷，竟是將壺中茶水倒去，又重新取出茶葉，放入其中，緩緩燒煮起來。

  待到清香四溢，方自顧自的斟上一杯，淺酌一口，繼而，悠然的閉著雙目，享受道：「好茶！嗯，你可看清楚了？」

  靈鬼認真的點了點頭。

  蘇問正色道：「當真看清楚了？煮茶容易，想要煮好，卻並不簡單！」

  靈鬼又思索一番，確定的點了點頭。

  蘇問：「好，既然如此，你試上一次。」

  靈鬼如法炮製，不大會兒功夫，果然有清香冒出。

  蘇問品嘗一番，讚賞的點了點頭：「不錯，有天賦。」

  然而，靈鬼聞言，卻並未有何高興的神色，皺眉問道：「只是，我還是沒想明白，這對於修煉有何益處？」

  「呃……你可曾聽說過茶道？」

  「茶道？」

  「不錯，據說，是最接近三千大道的一種，朕也無法言說，但你多學多練，多多感悟，益處無窮！」

  靈鬼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一旁，蛇翳無語的看著二人，一個敢說，一個還真敢信啊！

  ……

  蘇問漸漸從別院走了出來，沒有陳慶之的日子，連煮茶都得靠自己嗎？

  然而，他剛出了別院，便見不遠處的白雲笑吟吟的望著他：「蘇帝好雅興，旁人都在為幾天後蓮公主的成人禮做著準備，可你倒好，小院裡悠然的品茗就算了，還忽悠起靈鬼少主煮茶？哈哈，蘇帝真乃妙人！」

  不得不說，饒是以蘇問的臉皮，聽聞此話，也不由臉色微微一紅，但他心性畢竟了得，瞬間便恢復了過來，道：「什麼靈鬼少主，十年內，那是我大定臣子，朕這，頂多是調教，忽悠多難聽。」

  「哈哈！」

  白雲忍俊不禁，片刻，方緩緩正色起來，道：「說起來，蘇帝當真一點都不著急？還是說，早已勝券在握？」他仔細盯著蘇問雙眸，不肯放過任何一點神情。

  「白公子也太看得起蘇某了，這種事，除非對方早已與大周暗中有了約定，否則，誰敢說勝券在握？」

  蘇問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繼而，又緩緩踱了兩步，道：「不過，若說著急的話，倒確實不著急！」

  「哦？蘇帝有何高見？」白雲雙眸登時一亮。

  蘇問也不言語，只淡笑著盯著他。

  「呃……」白雲微微一滯，「蘇帝該不會認為，靠白某吧？」

  蘇問笑了笑，緩緩說道：「蘇某以前，對於領兵打仗頗有研究，白公子認為，一場戰事，最關鍵的東西是什麼？」

  「將帥？」白雲微微思索，試探著說道。

  「將帥確實都極為重要，但，最關鍵的，卻並不是這些。」蘇問搖了搖頭。

  「哦？」白雲微微皺眉。

  「呵，是情報！」蘇問微微眯眼，「只要有足夠的情報支持，那料敵先機，便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小事，你的對手永遠只能被你牽著鼻子走，那想要取勝，很難嗎？」

  「蘇帝是說……」

  「呵呵，蘇某記得，當初白公子說的是，天地奇珍，在蓮公主手裡，成人禮上，也是由蓮公主擇人送出？」

  「不錯。」

  「那事情的關鍵，只有兩個，一個就是蓮公主，另一個，就是這個『人』。蓮公主是目標，而其他人，是對手。要麼投蓮公主所好，要麼，解決其他對手。」

  「可是，此次天驕妖孽何其之多，別說解決，便是脫穎而出，又談何容易？」白雲皺著眉頭。

  蘇問笑道：「所以，這個關鍵，就得落實到蓮公主的喜好上，查明這個點，就能占得先機。」

  白雲微微頷首：「蘇帝說的有道理，只是，想要知道在這一點上下手，恐怕難度不比解決其他人來的簡單。」

  蘇問：「白公子也查不出？」

  白雲苦笑著搖了搖頭。

  「那如果，換做南鴻鵠城呢？」蘇問笑眯眯的問道。

  南鴻鵠城？

  南鴻鵠城與鎬京有何區別嗎？

  白雲聞言，雙眸登時一亮：「蘇帝指的是，地頭蛇？」

  「不錯，所以，何須著急？」

  「蘇帝智慧，白雲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