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何當共剪西窗燭

  見辰王獨自一人過來，蕭夜擎眯起眼睛，問：「怎麼就你自己？」

  

  辰王道：「哦，荷一去祭拜雙親，讓微臣把藥送過來。」

  蕭夜擎的目光頓時變得犀利起來，「祭拜雙親？」

  辰王被蕭夜擎的反應弄的有些迷茫，說：「是啊，這，有什麼問題？」

  蕭夜擎放在龍椅上的手逐漸收緊，他盯著辰王看了一會兒，薄唇里吐出一句話：「你知曉她雙親在哪裡？」

  「這個不知，她並未告訴微臣。」

  話音剛落，辰王的心裡升起一抹疑惑，蘇荷一說她去祭拜雙親，他好像從未聽她提及過雙親身亡的事情，如今這祭拜.......

  他的腦海忽然蹦出一個不好的想法，那就是蘇慕慕這一去，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他猛地抬頭看向蕭夜擎，蕭夜擎站起身，對著外面的御林軍吩咐道：「來人，在出大齊的各個關口設卡，務必截住一個人！」

  辰王說：「皇上，荷一的孩子們還在府內，您這樣是不是太大張旗鼓了？」

  蕭夜擎面色一頓，說：「她沒帶走孩子？」

  「是的，現如今孩子就在府上。」

  蕭夜擎的眉頭擰了起來，眯起眼睛望著前方某個地方，半晌沒有說話。

  辰王打破此時的寧靜，拿出蘇慕慕之前配置好的藥物，說：「皇上，這是荷一要微臣帶給你的藥。」

  望著他手中拿著的藥，蕭夜擎眸底划過一抹誰都沒看見的流光。

  他接過藥，對著藥沉思半晌，突然問了一句令辰王驚愕的下巴差點掉下來的話：「禮部尚書童斌的女兒童瑤正待字閨中，昨日朕跟他商議過，決定將她賜婚於你，日子朕已經讓人給你看了，六月初八是吉日，你現在開始準備吧。」

  聽完蕭夜擎的話，辰王目瞪口呆，他說：「皇上，微臣暫時沒打算成婚。」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考慮給自己找個正妃了。」蕭夜擎說完忍不住補充一句：「童大人不嫌棄你有兩個孩子。」

  辰王啼笑皆非。

  他想了想說：「皇上，微臣有個不情之請。」

  蕭夜擎白他一眼，說：「退婚的事免提，朕已經決定了。」

  辰王說：「既然這樣，那微臣辭官算了。」

  在他雙腿未好之前，他從未打算過結婚生子，即便他雙腿好了之後，也沒有這個想法。

  不，其實他是有過那樣的想法的，只是他平生就喜歡上一個女子，偏偏那女子心裡裝著別人。

  即使是現在，她生了別人的孩子，他似乎都沒辦法忘卻。

  蕭夜擎被辰王這句話給惱到了：「你為了拒婚竟然提出辭官？」

  辰王靜靜的看著蕭夜擎，說：「微臣平生所願乃是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漫隨天外雲捲雲開。」

  「哼，」蕭夜擎冷冷的哼了一聲，說：「國家如今在危難當中，你不想著如何令國家走出危難，卻只想著過你的閒雲野鶴生活？」

  辰王不急不緩的說：「皇上，如果您執意要微臣迎娶那禮部尚書的女兒，微臣也只能這麼做了。」

  蕭夜擎目光一冷，說：「想都別想。」

  辰王嘆息一聲，說：「皇上，微臣本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可是.......」

  見蕭夜擎不買帳，辰王話鋒一轉，說：「你應該沒見過荷一的兩個孩子吧？」

  蕭夜擎眸光微眯，似乎在說這跟你迎娶別人有什麼關聯？

  辰王道：「皇上今天有時間嗎？如果有時間的話，微臣想請皇上到府上一趟。」

  「做什麼？」

  辰王道：「皇上去了就知道了。」

  懷著一顆疑惑的心蕭夜擎前往辰王府。

  小寶正想娘親呢，特地坐在大門口的位置等蘇慕慕回來，看見辰王率先回來，她忙不迭站起來朝辰王面前飛奔：「辰叔叔，辰叔叔，你可回來了。」

  辰王爺高興的將小寶摟在懷裡，說：「你怎麼在外面站著？」

  「我想娘親了嘛，可是娘親不在，我只好在這裡等你回來了。」

  說完她用一種好奇的目光望著他身邊站著的蕭夜擎，好奇的問：「叔叔，我們見過嗎？」

  望著眼前粉雕玉琢的孩子，蕭夜擎搖頭。

  「奇怪，可是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你似的。」

  小寶說完扭頭對著站在一旁的大寶問：「哥哥，哥哥，你見過這位叔叔嗎？」

  大寶盯著蕭夜擎看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此時的蕭夜擎視線落在大寶臉上，平靜的心逐漸掀起一絲絲波浪。

  望著大寶的模樣，那眉眼，那五官，甚至，身上表現出來的沉靜氣質，都讓蕭夜擎的心裡泛起疑惑。

  「你叫什麼名字？」蕭夜擎忍不住走到大寶面前詢問。

  大寶望著他不吭聲。

  小寶等的捉急，顯然也不想繼續等下去，她扭頭看了一圈沒看到蘇慕慕，問：「辰叔叔，我娘親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辰王說：「你娘親要晚一點回來。」

  小寶一聽這話，突然哭了起來，「娘不會回來了。」

  辰王面色一頓，忙不迭安撫小寶，說：「娘親怎麼可能不會回來，她只是去祭拜親人，祭拜完了肯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娘就是不回來了。」小寶哭的十分傷心，她難過的說：「娘昨天跟我和哥哥說要我好好聽辰叔叔的話，千萬不要惹你不開心，嗚嗚，娘不要我跟哥哥了，我討厭娘。」

  辰王耐心的勸慰起來：「你這麼可愛，娘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乖，別哭了，娘很快就回來了。」

  「真的？」小寶臉上掛著淚痕，濕漉漉的睫毛看著辰王。

  辰王的心一下子化了，他根本無法抵擋小寶這樣看他，忍不住嘆息一聲，心想，倘若蘇慕慕不回來，那他如何向小寶交代呢？

  望著小寶那掛著淚痕的臉，辰王的心逐漸變得凝重起來，他忽然覺得也許這件事並未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道聲音，順著聲音看去，他看到大寶在跟蕭夜擎說話。

  「你是我爹嗎？」

  一句話差點沒雷倒辰王，同時也差一點雷倒蕭夜擎。

  蕭夜擎一直認為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辰王，於是心中各種情緒同一時間暴露出來，導致他氣血不平，加重病情。

  現在突然聽他這麼說，他承認，他未完全修復的五臟六肺又跟著疼起來。

  到底是經歷過各種風浪的人，他很快讓自己平靜下來，說：「你，父親是......」

  大寶凝視著蕭夜擎，說：「我不知道。」

  小寶從辰王懷裡跳下來跑到大寶面前，激動的說：「哥哥，哥哥，你竟然開口講話了，太好了，你快說說我是誰？」

  望著小寶那骨精靈怪的眼睛，大寶瞥開視線，用一種十分老道的口吻說：「妹妹。」

  小寶興奮不已，揮舞著雙手喊道：「哥哥會說話咯，哥哥會說話咯，太好啦，娘親知道了一定非常高興。」

  提到娘親，小寶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隨後又忍不住哭泣起來。

  望著她陰晴轉變太快的臉，辰王跟蕭夜擎面面相覷。

  大寶皺起眉頭，說：「妹妹，你能不能不哭了？」

  小寶哽咽道：「娘親你回來怎麼辦？」她手指著天空上的太陽說：「太陽馬上下山了，娘到現在都不回來，是不是不打算要我們了，嗚嗚，我想娘親。」

  大寶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撫的聲音說：「娘不會不回來的，你還有哥哥，哥哥會照顧好你的。」

  小寶似懂非懂的點頭，兄妹相互安撫這一幕令蕭夜擎跟辰王爺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生活在爾虞我詐的空間慣了，首先他們會從根本上懷疑人性。

  但是今天從小寶跟大寶的身上讓他們看到那美好的品質。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們兩個都是從那生死鬥爭中走出來的，如若不是他們聰明一些，多思考一些，這個世界上他們早就成為孤魂野鬼中的一隻。

  所以特別珍惜塵世間的生活。

  辰王爺走到小寶面前，柔和的聲音說：「娘親不會不回來的，就算不回來那也是暫時的，一定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以後你就住在這裡等娘親回來，我會照顧你，直到你長大，好不好？」

  小寶忽閃著那被淚水浸濕的眼睛，說了一句誰也沒想到的話：「那等我長大了，我嫁給你好不好？」

  蕭夜擎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

  辰王錯愕的看著小寶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小寶見狀又不高興起來，「你們大人都是騙人的。」

  辰王尷尬的看了眼蕭夜擎，忍不住說：「沒人騙你，只是.....你太小。」

  「我一點都不小，」小寶挺起胸膛，憤憤不平的說：「我只是年紀小。」

  辰王扶額，不知道如何面對這樣的小寶，也更不知道如何面對蘇慕慕，倘若她聽到小寶這番話不知做何感想。

  辰王徹底沒轍，他這會兒遭受了天大的打擊，以至於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於是沉默是金。

  聽完這番話的蕭夜擎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辰王並不是小寶的父親。

  望著小寶的面孔，他的心裡升起一抹奇怪的意願：難道小寶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