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自證清白

  「三皇子，」黑色身影對蕭逸文說：「皇上剛才醒了一下。」

  聽到這話，蕭逸文的目光再次落在緊閉的房門上，唇瓣溢出一抹極淡的笑意，他說：「蘇慕慕，看來你還真有兩把刷子。」

  就在蕭逸文身影消失不久，另一道身影出現在宮牆上頭。

  透過窗欞縫隙他看到蘇慕慕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房屋上空。

  他猶豫一番，到底沒落下來，繼而消失在夜空當中。

  此時夜色很靜謐，但是一些黑暗的觸角卻伸向京城裡每一個角落。

  清晨時分，蘇慕慕被皇后派來的人叫起來去為皇上做診斷。

  這時候蘇慕慕才知道原來皇上昨天夜裡醒了一次。

  她為皇上做診斷，發現存留在體內的毒素在逐漸減少，心下一塊石頭落了地。

  在給皇上配藥的時候陳末來了，他儼然把蘇慕慕當成了自己的師父，「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蘇慕慕也不客氣，直接將事先調換好的藥交給他，說：「你先配藥，藥配完我再教你如何扎針。」

  陳末當即二話不說干起活來。

  搗藥，扎針，按摩經絡，所有的事情完畢之後，皇上徹底甦醒。

  看到面前站著的蘇慕慕，他凝視許久，卻是沒有開口。

  皇后見到這一幕，當即要人將她拿下，皇上卻擺擺手，阻攔她的行為。

  皇后道：「皇上，她謀害你，你還要留她？」

  皇上大病初癒，整個人精神不大好，異常的虛弱，他對皇后說：「你先下去，朕有話對她說。」

  皇后不想走，皇上一記冷眼過去，皇后唯唯諾諾的離開了。

  皇后一走，皇上臉上的表情瞬間沉了下去，即便他是一個病人，但也是一條龍啊，天生自帶的帝王家氣質，令人不寒而慄。

  幸好蘇慕慕什麼事情都經歷過，所以並不畏懼皇上身上散發出來的帝王之氣。

  「你不怕朕？」皇上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皇上，」蘇慕慕誠懇的說：「並不是不怕，而是我心裡認為皇上乃一位明君，通曉是非的道理。」

  皇上嘴角微牽，說：「你想用道德來約束朕？」

  其實也是想自保，當然這話蘇慕慕沒說出來，「皇上，我猜你應該有很多話要問我吧？」

  皇上臉色沉了下去，他說：「朕想知道當時你怎麼會知道那珊瑚有毒的？」

  「感覺。」

  皇上似乎很不滿意這個答案，他說：「你單單憑感覺就認為那雪蓮有毒？」

  「皇上，我蘇家做藥品生意已經很多年，我從小耳濡目染自然學會了如何分辨毒藥跟補品，當時那雪蓮送上來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對勁，醫者仁心，自然想阻止皇上，沒想到.......」

  後面的話蘇慕慕不說了，就是要皇帝自省。

  只是世上最難測的便是帝王心，如果可以蘇慕慕寧願一輩子都不要跟他們打交道，可偏偏她註定無法擺脫。

  既如此，則順其自然吧。

  皇上蕭柏年緊緊盯著蘇慕慕，唇線緊繃，一個字不說。

  他越是不開口說話，蘇慕慕內心越是緊張，未免自己怯場，她主動出擊，「皇上，那個北夷國使者你問了嗎？為什麼雪蓮里會有毒？」

  皇上身上的氣場瞬間斂去，他淡淡道：「那個北夷國使者並不是真正的北夷國使者。」

  蘇慕慕故作驚訝道：「皇上的意思是那北夷國使者被人掉包了？」

  皇上疲倦點頭，「真正的北夷國使者被人打暈綁了起來。」

  話音落，皇上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蘇慕慕身上，審視著她。

  蘇慕慕被他的目光看的脊背發冷，她心中想的是既然雪蓮無毒，那為什麼會中毒？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

  她想了想，說：「皇上，證物還在吧？」

  皇上目光微擰，「你要做什麼？」

  「皇上，民女想要查清楚真相，到底誰在害我。」說完她跪在地上懇求皇上成全。

  皇上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凝視著蘇慕慕半晌沒有開口。

  蘇慕慕跪在地上沒有動作，就在她以為自己不會等到皇上的答案時，聽到他那沙啞的聲音說道：「朕可以同意你去調查，只不過朕想知道那個謀害朕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皇上，」皇上給蘇慕慕自辯的機會她當然不錯過，她解釋道：「倘若我有加害之心，在那假冒的北夷國使者上來的時候我又怎會出言阻止？何況那無花宮宮主抓我便是要我被大家誤會，好成為眾矢之的。」

  「也許是替罪羊。」蘇慕慕補充道。

  皇上目光如炬，盯著蘇慕慕像是在消化她的話里有幾分真幾分假。

  「皇上，我蘇家常年像皇宮輸送補藥，倘若真的存了要加害皇族的心，又怎會等到現在？」蘇慕慕誠懇的說：「還請皇上不要被有心人誤導。」

  「你認為誰是有心人？」冷不丁的皇上來句這話。

  蘇慕慕皺起眉頭，低下頭遮去眸底情緒，她說：「誰想對皇上不利誰最是有心人，而那有心人恰恰利用這點才有機會毒害皇上。」

  皇上閉上眼睛，遮去眸底情緒。

  他沒讓蘇慕慕起來，她當然沒有起來。

  只是長時間的跪著膝蓋發麻，身上血液流通不暢，她身體也跟著難受起來。

  就在這時，耳畔忽然傳來一句：「起來吧。」

  蘇慕慕一度以為自己聽錯，抬頭對上皇上的目光她發現皇上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皇上打算查下去嗎？」

  皇上擺擺手，示意她出去。

  蘇慕慕便不在問了。

  以前蘇慕慕只從一些宮斗片上看後宮佳麗們步步驚心，卻不曾想這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同樣活的步步驚心，如履薄冰。

  從內殿裡出來的時候，她跟皇后打了個照面。

  皇后問：「蘇慕慕，皇上醒了？他現在情況怎樣？」

  「娘娘，你好像很擔心呢？」

  皇后臉色陡然一沉，「蘇慕慕，你什麼意思？本宮擔心皇上的身體安危那是天經地義，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變了味道？」

  蘇慕慕凝視著皇后，唇瓣緩緩升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說：「娘娘放心，皇上身體正在恢復當中，只要再做幾次療程，將餘毒排出來就好了。」

  皇后皺著眉頭問：「皇上就沒處罰你？」

  「罰我？」蘇慕慕搖頭，「不過皇上倒是說了要查下去。」

  皇后娘娘面色一頓，盯著蘇慕慕倒是沒說什麼。

  皇上這麼一醒，後宮佳麗們得知一窩蜂的往乾坤宮裡涌過來。

  望著這些嬪妃們，蘇慕慕忍不住皺起眉頭，她對皇后娘娘說：「娘娘，皇上剛剛清醒過來需要靜養。」

  皇后是個通透的主一點就明。

  她說：「皇上現在身體不適，等等再來探望。」

  那些嬪妃們心有不願，但是皇后乃一國之母，她的話又不能不聽，只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不過蘇慕慕倒是未在人群里發現德貴妃。

  真是奇怪，德貴妃不是說深受皇上寵幸，這個時候最應該出現的，怎麼沒來？

  正想著心事，鼻尖里忽然傳來一抹幽香，她下意識循著那抹幽香看過去，只見一道道清秀的背影從眼前掠過。

  望著那些相似的背影，蘇慕慕一時間沒發現那抹香味到底是從誰身上發散出來的。

  就在她打算看個明白時，耳畔傳來皇后的聲音：「蘇慕慕，本宮等著你的自證清白。」說完她飄然離開。

  蘇慕慕的心思完全落在那抹香味上面，根本沒有理會皇后說了什麼。

  這抹香味她再也明白不過，這便是她之前去李仵作家調查時候，在李陳氏的梳妝檯上發現的那一盒胭脂的味道。

  如果劉夫人說的沒錯，那些胭脂德貴妃再用，那麼嬪妃用的胭脂莫非是德貴妃送給她們的？

  蘇慕慕的心倏然沉了下去，這盒胭脂她檢驗過，雖然暫時不能致人死亡，但是裡面卻含有一種慢性毒藥。

  一旦長期使用便會積累在人體之內，很難排放出來。

  那，剛才聞的那股味道到底是從誰的身上傳出來的呢？

  蘇慕慕不得而知。

  但有一點她是知道的，這盒胭脂跟單布所在的明月樓組織有著非常大的關聯。

  她的心中陡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如果明月樓真的跟皇宮裡面的人牽連，一切似乎都解釋的通了。

  所以，德貴妃，是你嗎？

  接下來兩天陳末都會來乾坤宮幫著蘇慕慕一起為皇上做針灸，順便學習經絡按摩，蘇慕慕毫無保留的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傳授給他，以至於他見了蘇慕慕都要喊一聲師父。

  對於師父這聲稱謂蘇慕慕倒是無所謂，可是陳末卻十分固執，認為蘇慕慕傳授了他技藝，就是師父。

  而國醫聽到陳末的稱呼之後，臉色黑的不能再黑。

  蘇慕慕發現能成功噁心到他，倒也樂意陳末這樣稱呼。

  第三天的時候，皇上體內的毒已經排的差不多了，蘇慕慕像皇上提出要查看證物的要求，皇上並未拒絕。

  在去調查之前，蘇慕慕問了皇上一個問題，那就是在他中毒這件事情上，皇上會不會相信她。

  當時皇上怎麼回答的呢？

  他說，你想要證明清白，那就拿出證據。

  於是蘇慕慕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