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入宮聆訊

  「不會是被帶去審訊了吧？」

  蘇慕慕沒有回答，而是展開紙張看起來。

  國醫，陳子瑞，現年五十三歲，無兒無女，十二年前因救下太后，被皇帝命為太醫院提點，從此成為深宮各位妃嬪的專用御醫。

  望著這寥寥無幾的字，蘇慕慕問：「沒了？」

  「你還想知道什麼？」

  蘇慕慕揚著手中的紙張說：「好歹有關於他的生平事跡呀。」

  「上面不是寫的有嗎？」顧流年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十二年前救下太后，從此飛黃騰達。」

  蘇慕慕盯著那句話沉思，問：「陳子瑞原來做什麼的？」

  她等了一會兒，那邊忽然沒有聲音，蘇慕慕扭頭趴在洞口往那邊看，什麼都沒有。

  

  奇怪，剛剛顧流年還在，這會兒怎麼不見了？

  就在這時，張浩從外面進來。

  蘇慕慕不動聲色的將紙條藏起來，她坐在那裡沒動。

  「蘇慕慕，你真讓本官刮目相看。」

  蘇慕慕唇瓣浮現一抹笑容，說：「張大人此話怎樣？」

  「哼，你居然能鼓動徐國師跟公主要求重新驗屍。」張浩目光如炬，「本官小看了你。」

  蘇慕慕眯著眼睛一笑，「張大人，黎玥郡主的遇害分明有很多疑點，你不去追查疑點偏來這裡質問我，哎，由不得不讓人多想呢？」

  「蘇慕慕！」

  從他牙縫裡迸出一句話：「本官且看你能蹦躂多久！」

  「來人，帶她去皇宮。」

  這是蘇慕慕第二次前往皇宮。

  昨天夜裡跟蕭夜擎一起去過皇宮，夜太晚，天太黑，一路上她躲在他的臂彎里什麼都看不見。

  今日得見才發現皇宮的富麗堂皇不是靠腦子能想出來的。

  她被人押著前往黎玥所在宮殿。

  去到之後才她發現黎玥郡主所在的宮殿內來了不少人。

  除卻之前見的長公主以及徐國師之外，基本上沒她認識的。

  不過令她印象深刻的便是身穿明黃色服裝的皇上。

  興許保養做的好，他看起來十分年輕，跟蕭夜擎略微有些相似。

  周圍站著的應該是皇宮的嬪妃跟皇子們。

  她下意識去尋德貴妃，不過人有些多，她不知道哪個是德貴妃。

  「皇上，蘇慕慕已帶到，請皇上定奪。」張浩說。

  那個明黃色服飾的人抬頭看向張浩身後站著的蘇慕慕，銳利的眸子閃過一抹驚異，冷聲說：「你就是蘇慕慕？」

  蘇慕慕忙上前一步，「回皇上，民女是。」

  「大膽蘇慕慕，見到皇上為何不下跪？」張浩呵斥道。

  蘇慕慕的確沒有見人就跪的習慣，想著這是要見古代最高統治者了，跪一下入鄉隨俗，剛準備要跪下，從內殿出來一位老態龍鐘的老頭，給人一種李仵作的既視感。

  「回稟皇上，微臣對郡主做過查驗，她的確是中毒身亡，致她死亡的正是從蘇家補品中查出來的九幽子，跟害死西周使者的毒是同一種。」

  那個明黃身著的人刀鋒一般的眸子射向蘇慕慕，「蘇慕慕，你還有何話可說？」

  蘇慕慕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的說：「皇上，可否讓民女一驗？」

  皇上一楞，「你會驗屍？」

  「略通一二。」

  皇上稍一沉吟，說說：「朕倒想知道你是如何驗屍法。」

  「皇上，那蘇慕慕是害死黎玥郡主的兇手，讓她驗屍，只怕會對郡主屍體不利啊。」剛才驗屍的仵作說。

  蘇慕慕嘴角微微上揚，說：「這位大人，你覺得我會對一具屍體能做什麼？」

  「這.......」

  不等他開口，蘇慕慕已經邁起步子往內殿走去。

  黎玥郡主的屍體還在原處躺著，雖然昨天夜裡來過一次，但是蘇慕慕仔仔細細的檢驗，不放過一絲一毫。

  也許從未見有女子驗屍，所以來看熱鬧的人無不好奇的看著蘇慕慕的行為。

  見蘇慕慕反覆的盯著黎玥郡主的手看，仵作說：「蘇慕慕，你到底驗沒驗過屍？皇上日理萬機，哪裡有功夫被你這麼耽擱？」

  蘇慕慕驗屍的時候最煩有人在旁邊打擾，在皇上面前，她自然不能表現出來，她放下黎玥郡主的手，問：「敢問大人，你說黎玥郡主是中了九幽子的毒而亡，我倒想問一問，黎玥郡主是何時中毒，中毒時她在做什麼？」

  仵作臉色一沉，「強詞奪理，驗屍跟破案是仵作跟捕頭做的事情，跟你有半點關係？」

  「當然有關係，」蘇慕慕說：「只有弄清楚了郡主生前做了什麼，才能判斷她的死亡原因以及死亡時間。」

  「郡主分明明是吃了你蘇家藥房的補藥身亡，你還要怎麼查？」仵作咄咄逼人。

  蘇慕慕眯了眯眼睛，她好像沒得罪這老爺子吧，為何揪著她不放？

  她抱起拳頭，說：「皇上，蘇家長期向宮裡輸送補品，這期間從未聽說有意外發生，民女懇請皇上徹查，找到真正害死黎玥郡主的真兇。」

  皇上蕭柏年盯著蘇慕慕看了片刻，隨即命令人帶照顧黎玥郡主的宮女過來。

  宮女很快過來，她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說黎玥郡主在吃補藥前喝了一碗燕窩，然後躺在榻上休息，待宮女過來喊她起來，已經發現黎玥郡主身亡。

  蘇慕慕問：「你一點沒察覺到郡主發生異常？」

  宮女看了眼蘇慕慕，很肯定的回答，「沒有。」

  「那在郡主躺下之後呢？」

  宮女立馬果斷的說：「也沒有。」

  「郡主喝藥的那段時間你在哪裡？」

  「奴婢一直守著郡主。」

  「你確定你寸步不離的守著郡主而沒有擅自離開？」

  宮女惱道：「奴婢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郡主從喝藥到叫她起床，都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皇上，」蘇慕慕扭頭看向蕭柏年，「她撒謊，如果她真的寸步不離的守著郡主，那麼從郡主出事到死亡的這段時間內她怎麼會看不見？除非她曾經走開過，如果不是因為她走開，郡主很有可能會得救。」

  「啪！」

  長公主揮起手掌狠狠的甩了宮女一巴掌，「說，你到底有沒有走開？」

  宮女嚇的忙不迭在地上磕頭，地板被她磕的震天響。

  她顫抖著身體說：「回公主，奴婢，奴婢沒有啊，是她撒謊騙你的。」

  「還敢狡辯！」長公主怒不可遏，抬腳踹了她一下，「你到底有沒有走開？不然待本公主查出來，有你好看！」

  「公主饒命，」宮女忙不迭跪在地上求饒，「奴婢只是去小解，走開了一小會兒，真的是一小會兒啊，奴婢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這樣啊，公主饒命，饒命........」

  「帶下去！」長公主一聲令下，立馬有侍衛帶宮女出去。

  宮女淬了毒的目光看向蘇慕慕，一股沁人的冷意頓然而起。

  她微微垂眸，遮去眸底情緒，她不是聖人，她還很惜命，在小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她當然選擇用最有力的武器保護自己。

  長公主問：「蘇慕慕，本公主問你，玥兒之前真的還有生還的跡象？」

  在沒有與有之間，她選擇了有。

  長公主立馬哭泣起來，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國醫陳子瑞站出來說：「皇上，蘇慕慕為了洗脫罪名，努力撇清跟郡主的關係，可事實上，倘若不是她蘇家的藥，又怎會害死郡主呢？」

  皇上一雙看不清喜怒的眸子看向蘇慕慕，說：「藥是蘇家的，也是你賣給她的，現在郡主身亡，你有何話可說？」

  「皇上，之前在公堂上民女跟張大人，長公主，還有徐國師講過，藥盒雖是蘇家的，但是藥並不是，郡主的那張回執單上蓋的並不是蘇家的玉章，而是偽造的章印。」

  皇上眉頭一緊，目光唰的一下落在張浩身上。

  張浩脊背一冷，忙跪在地上：「回稟皇上，蘇慕慕所說........所說........」

  「張大人，上午在公堂上你可是親自比對過的，那枚章印的確不是蘇家的，這個長公主，徐國師都可以作證，若皇上不信，可以叫爹爹，或者其他在蘇家藥鋪工作的人查驗。」

  張浩低頭，「回皇上，蘇慕慕所說不假，章印的確是偽造。」

  「豈有此理，竟有這種事發生。」皇上震怒。

  「皇上，若想查驗郡主所中何毒，還需要做進一步檢測。」

  「胡說，郡主明明就是中的九幽子之毒，而且這跟毒殺西周使者的毒是同一種。」陳子瑞說。

  「國醫大人，你這麼肯定郡主是中九幽子身亡？」

  「老朽從事醫理幾十年，斷不會錯。」

  「我倒想請教國醫大人，倘若郡主是身中九幽子而亡，那為何郡主的肚子還會發出聲響？」

  這句話像是炸彈，炸的本就不平靜的內殿再次喧譁起來。

  「蘇慕慕，這怎麼一回事？」長公主停止哭泣，問。

  蘇慕慕垂下眼睫，面露難色。

  黎玥郡主還是一黃花大閨女，尚未成親，可是肚子裡卻有東西在動，這個要說出來，皇上豈不更加震怒？

  帝王之怒，伏屍千里，她蘇慕慕一介小小百姓，不敢太過挑明，只好將這個擔子撂給陳子瑞。

  可惜陳子瑞擺明不上當，他說：「也有可能是屍氣。」

  蘇慕慕道：「國醫大人從事醫理幾十年，一身醫術出神入化，我相信你應該能解釋出為什麼。」

  說完，她好整以暇的看著陳子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