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您都不記得了？

  那枚令牌，他在無意中，不止見過一次。

  顧思瑤在燈下玩賞令牌的情景，他見過數次。

  只是以前從未在意過。

  直到那一天，從春桃的手中看到那枚令牌……

  

  蕭影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他盯著自己腳尖看了又看。

  身邊的蕭長安突然發問：「那晚你跟蹤如錦，既已獲知全情，為何當晚不主動上報？」

  「因為……」蕭影的話已到喉嚨間。

  「因為你也懷疑瑤兒，對不對？」蕭影看著他，面上多了一絲慍怒。

  蕭影咕嚕一聲，將那句話咽回去。

  王爺寵愛瑤姑娘，視其如心肝寶貝。

  自瑤姑娘入府，但凡敢冒犯瑤姑娘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他之前從未細思過。

  如今細細一數，前前後後加起來，竟有十人之眾。

  這些人，或死，或殘，無一得善終。

  蕭影不想成為枉死的第十一個人。

  「本王相信瑤兒的品性！」蕭長安大聲道，「便算今日之事蹊蹺，但跟她也沒關係！更不用說，她是受害者，她被戳傷，還中了毒！」

  「是！」蕭影澀聲擠出一個字回應。

  「瑤兒救過本王的命！」蕭長安又道，「在西關那等險惡之地，她一個弱女子，不顧自身安危，硬是將本王從死人堆里背出來，又不顧自身傷痛，為我治傷吸毒，因為那毒，她自己都差點死了！這些事，蕭影，你是親眼目睹的！不是嗎？」

  「是！」蕭影想到西關時的事，低低的嘆口氣。

  蕭長安說的不錯。

  顧思瑤確是拼了自己的性命，才把蕭長安救出來。

  這樣一個女子，確實不該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

  或許，這裡面，有什麼誤會吧？

  「王爺，還是沒有找到小七嗎？」

  提到西關的事，蕭影忍不住又要詢問。

  小七跟他，同為蕭長安貼身內衛，兩人自幼相識，情同手足。

  只是，那場混戰後，他去尋找蕭長安，自己卻莫名其妙失蹤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蕭長安提起當年的事，十分傷情，「我差西關的人一直打聽著，兩年了，仍是沒有一點消息！」

  「那場戰事，委實慘烈！」蕭影憶起當年之事，頗有些唏噓，「蘇家父子雖狂妄自大，但說句良心話，他們是真正的勇士，五萬殘兵，對陣對方十五萬精兵強將，硬是扛到了最後，打得西嶺人連退百里，就這份膽氣和頭腦，放眼整個大蕭王朝，無人能與其匹敵！」

  「五萬對十五萬？」蕭長安皺眉，「那場戰事，竟如此慘烈嗎？」

  「王爺不記得了嗎？」蕭影愕然，「那場仗，蘇家兒子蘇玄奕做前鋒，率五千精兵，殺入敵營，身中數箭，差點就死了，要不是有大蕭的名醫聖手白清寒在，他根本活不下來！當時你還頗為動容，說文官不知武將苦，排兵布陣，講究的是個時機，想取得勝利，就不能循規蹈矩……」

  蕭影說到一半，見蕭長安面色發白，眉頭緊皺，便訥訥的閉上了嘴。

  明王跟蘇家有過節，沒人知道這過節是什麼，但是，人人都知道，他有多討厭，或者說，仇恨蘇家。

  傳言說，是因為蘇家，他這個皇子，才從太子之位上掉下來。

  可蘇家是武將，一向謹慎守禮，從不跟任何皇子有往來，一年十二個月，倒有十個月守在邊關，沒有條件，也沒有機會參與宮廷內鬥。

  蕭影先前跟蕭長安一樣，對蘇家偏見頗深，可自從西關那場戰事後，他便覺謠言害人，積毀銷骨。

  蘇家人為了皇家江山，風餐露宿，不顧性命。

  那些文臣，終日窩在富貴溫柔鄉，卻要對流血流汗的人指手劃腳……

  蕭影正想得出神，蕭長安突然道：「你怎麼不說了？」

  「啊？」蕭影愣怔了一下，「什麼？」

  「西關的事！」蕭長安坐在台階上，抱著頭，「蘇家精兵強將在手，怎麼到最後只有五萬殘將，對敵十五萬精兵呢？」

  「王爺？」蕭影愕然，「您……您都不記得了？」

  「我該記得？」蕭長安困惑反問。

  「您……」蕭影眼睛瞪得老大，「您當初就是為了這事，才去的西關啊！」

  「什麼事？」蕭長安又問。

  「為了調查蘇家父子傾吞軍餉之事啊！」蕭影回，「就因為這事，蘇家父子被釋了大部份軍權，只剩一些老弱病殘，加起來不過五萬！」

  「五萬……」蕭長安愕然，「那為什麼打仗時，要這五萬人去打？精兵強將哪裡去了？」

  「王爺，這你也不記得了？」蕭影嘴張得老大。

  蕭長安用力想了想，茫然搖頭：「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那十萬精兵，調去東關了！」蕭影回，「戰事未起之前，東關有異變，朝廷想在東關增加兵力，但平西王卻說這是東璃國和西嶺國聲東擊西的詭計，堅持要在西關屯兵，還要了許多糧草軍餉備用，他那人你是知道的，話少，脾氣直，性子又拗，鬧得很不愉快，然後朝臣們就說他是要貪軍餉什麼的，然後王爺你就秘密去了西關……」

  「本王當時是想去找他的麻煩吧？」蕭長安插了一句。

  蕭影訕笑：「差不多吧！然後到了那兒，就暗中查訪，發現這完全是謠傳，正想離開，戰事就起了！西嶺十五萬大軍壓境，來勢洶洶，還好平西王有準備，雖然只有五萬殘軍，但未雨綢繆，布下奇陣，殺得西嶺人屁滾尿流，愣是連夜奔出了百十里路！不過，我方也是慘烈，五萬人，到最後，只剩下三千……」

  蕭影想到戰時慘烈情形，目中含淚，喉間哽咽。

  蕭長安也聽得呆了，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問：「那你在蘇家軍中，可見過蘇青鸞？」

  「你說王妃嗎？」蕭影猶豫搖頭，「軍中應該沒有女子吧？而且，當時陪在王爺身邊的人，是小七，王爺派我去做別的事了！」

  「小七……」蕭長安揉著眉心，「所以，那次在西關，你確實沒有見過蘇青鸞，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