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你還留得住她嗎？

  「主子！」

  「宮主！」

  陸清音淡看她們一眼，「照做就是了。」

  十一和無霜對視一眼，一同低下頭，「是。」

  陸清音是陸皇后，然而，清弦色是江湖人。

  江湖人就有江湖人的規矩，既是血仇一戰，必是你死我活的決戰。

  既迎血戰，生死難料，無需多慮。現在唯一讓陸清音頭疼的事情是，該如何確保軒轅夜會提前前往國寺，最好是這段時間就出發？

  此時，陸清音起身，走向一旁的桌案，「十一，研磨。」

  十一上前研磨。

  

  很快地，陸清音寫書一封，交給無霜，「速送往國寺，交給方圓方丈。」

  無霜接過，面帶一絲遲疑，「雖然您是……但是若有求於方圓方丈，豈非醉心庵那邊親自寫信更能確保此事可成？」

  方圓與弦靈，乃故交。

  陸清音說道：「之前替胡祟送信往醉心庵之後，很快就得到那邊的消息，說師父已離開醉心庵，無人知其蹤影。我想，就算沒有師父的親筆手書，以方圓大師的睿智明德，亦能幫我們。」

  無霜點點頭，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

  前幾日，因為永恩王的一番「真摯童言」被軒轅夜聽了去，他就沒再來過鳳棲宮，陸清音原本不想多做理會。

  從大局考慮，她並不打算永遠留在這深宮裡，而守護鎮國公府和永恩王的目的也已經達到，軒轅夜這皇帝的「價值」也並不大了。

  於個人而言，她終究無法和軒轅夜走到最後，既知他對她多少有情，何必讓他繼續深陷其中，他陷得越深，往後她想脫身自然就越難。

  然而，眼下的局勢是……她必須去哄好軒轅夜。

  陸清音躊躇了兩天，到底是讓紅英親自去了一趟聖居殿，「請」陛下過來鳳棲宮用晚膳。

  然而，紅英帶回來的回覆是：「陛下說，娘娘沒誠意，想與君王一同用膳，何不親自過去？且，今日陛下有客，無暇來鳳棲宮。」

  陸清音頓了頓，看著紅英微微挑眉問道：「有客？」

  什麼樣的客人，能讓堂堂一國之君特意「相陪」？

  紅英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娘娘……」

  「有話快說。」

  紅英這才說道：「奴婢在聖居殿，見到陛下與一妙齡姑娘談笑風生，似老相識，更似關係親密之人……」

  陸清音默了默，半晌道：「哦。」

  紅英站在一旁伺候，沒再說話。

  許久，陸清音說道：「也罷，不急，過兩日再說。」

  此時，聖居殿偏殿。

  紅英口中的妙齡姑娘，一襲黃裙，粉嫩如碟，貌似嬌花，確是難得一見的傾城美人兒。

  黑白棋對弈，她手持白子，看著軒轅夜笑意盈盈，「師兄為了我這個師妹，拒了皇后的盛情邀請，不怕她生氣嗎？」

  軒轅夜落下自己手中的黑子，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淺嘗兩口，並不作答。

  她落下手中的白子，卻不在棋盤，而是在棋盤外。

  她說道：「輸贏已定，多思無益！」

  軒轅夜劍眉半挑，「既已心中有數，那也好。人生路漫漫，此般時光正好，不必在乎這番輸贏。」

  她看著他，許久，嘴角的笑意扔在，眸底的笑意卻早已斂起，「高手過招，話在棋局……師兄，你說我輸了，可是你又何嘗贏了？」

  話語時，她站了起來，轉身漫步往外走去。

  聲音，卻宛如輕撩的魔音，琢磨在人的心尖兒。

  「聽說離見歡沒死，他回來了。」

  「師兄，你還留得住她嗎？」

  「可我想，她……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沉悶的深宮，離開……她不愛的君王了吧？」

  話語落，人已遠去。

  靜默，持續在午後的光暈里，徘徊、徘徊……

  嘭……！

  皇帝忽然一揮手，掀翻了軟榻矮桌上的那一盤棋，棋子散落一地，發出哐噠哐噠的聲響，一旁的宮人們嚇得連忙跪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呼一個。

  只要長了耳朵的人，聽了剛才那姑娘的話，都隱約猜到了些「內情」……聽到關於皇后娘娘的「秘聞」，他們會不會被陛下護妻滅口！？

  封凜輕著步子，緩緩走近，揮了揮手，默聲遣退四下的宮人，他拿著棋盅，彎下腰默默地將棋子一一撿回盅內。

  他將兩蠱棋子，放到了皇帝面前的桌子上，依然是笑意溫和，依然是不緊不慢的語調，「陛下，這棋子，黑一盅，白一盅，恢復如初，既是平分秋色，亦是勢均力敵。」

  軒轅夜微微抬眸，看著他。

  封凜淺笑，眉眼一片溫厚，「可陛下您是博弈高手啊！」

  世事如棋局，事在人為矣。

  /

  雖說想要等兩天再去聖居殿那邊試圖「討好」軒轅夜，但是，陸清音覺得，總不能再冷上他兩天。

  畢竟，她讓紅英過去，不就是「討好」的預兆嗎？

  若是頭一天試圖討好，之後又任性的冷著他，難免顯得她態度過於敷衍。

  對此，紅英提議道：「娘娘，不如您今晚先過去看看？陛下見不見您再說。」

  於是，傍晚時。陸清音又讓人給軒轅夜準備一盅香菇排骨湯。

  十一撇撇嘴，「每次您都讓紅雲給陛下煲排骨湯，這一看您就沒什麼誠意……」被陸清音冷瞥了一眼她連忙閉嘴。

  陸清音不以為然地道：「名滿天下的大廚都在皇宮，他想吃什麼珍饈美味都可以，他還差本宮的這盅湯嗎？」

  十一說道：「不同啊，差您這份心意。」

  陸清音想了想，覺得十一說得有道理，「那要不……本宮親自給陛下煲湯？」

  以前是皇親國戚，如今是一國之母，下廚這種事情……陸清音還真的不在行。但她混跡江湖多年，倒也不像那些深閨之中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

  所以，大致學了學，上手也極快。

  這天接近亥時，陸清音帶著紅英和十一，一同去聖居殿求見皇帝。

  原本她還有一些擔心，軒轅夜會不會在氣頭上，當眾就拒不見她。

  豈料，她剛過去，聖居殿的宮人就宛如看見什麼不得了的寶貝似的，還沒等她開口就搶先笑眯眯地說道：「請娘娘稍候片刻，奴才這就去稟報陛下。」

  陸清音：「……」她怎麼覺得……這些人就盼著她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