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青燈古佛

  陳姨娘目光木木的盯著蕭家家主。

  打著替她著想的名義，瞞了她這麼多，瞞著就瞞著吧，可如今為何又要告訴她這個真相？

  「好，賤妾多謝家主替賤妾這條賤命著想，當年才瞞著賤妾。

  可家主為何又要告訴賤妾這個真相？真替賤妾著想，家主就該一直瞞著賤妾！」

  說完這句，陳姨娘不再看蕭家家主一眼，轉身就要走。

  陳姨娘的態度激怒了蕭家家主，她沉著臉冷喝一聲，「站住！」

  「家主，賤妾如今心中已經沒有了盼頭了，也不想繼續留在蕭家享受榮華富貴了！」陳姨娘果然頓住了腳步，只是並沒有轉身。

  蕭家家主狠狠皺著眉，低聲問她：「你這是何意？」

  陳姨娘深吸一口氣，想了想又說了一句，「三小姐的嫁妝是賤妾心肝情況給她的，那是賤妾自己這些年的體幾，乾乾淨淨的，賤妾願意給她！」

  這意思是，她給蕭柔準備的嫁妝，蕭家不要去計較了，是她心甘情願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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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家家主眼眸浮出怒意，「你也太小看我蕭家了，我蕭家還不至於要去打一個姨娘給出去的嫁妝的主意！」

  陳姨娘便道：「那賤妾替三小姐謝過家主了！」

  蕭家家主見她又要走，趕緊道：「如今我告訴你這個真相，是不想你被蕭柔那白眼狼一直當槍使……」

  蕭家家主這話一出，陳姨娘突然猛地轉身，盯著蕭家家主的臉，「家主！賤妾願意給三小姐當槍使！」

  蕭家家主一下愣住了。

  又是震怒。

  只是這震怒來的快也去的快，接著就變成了無奈。

  他能說什麼呢？

  「當家主告訴賤妾三小姐她自己也知道不是賤妾親生的，賤妾就明白了，三小姐這些年的確一直拿賤妾當槍使，可是賤妾願意！」

  陳姨娘臉上神色激動。

  「這些年家主對賤妾又有幾分憐惜？自從夫人去了後，家主都不願意再來賤妾的院子留宿了！

  若不是賤妾還有三小姐，賤妾真的不知道還能不能撐下去……」

  蕭家家主沉默了。

  「家主，如今事情到了這步田地，賤妾也沒有了掐尖要強的心思了，賤妾想這輩子就去家庵里青燈古佛到最後罷……」

  蕭家家主沒想到陳氏存了這個心思。

  她今年才不過三十多。

  「陳氏，你這又是何必？」蕭家家主道。

  陳姨娘再度轉身，「家主珍重，賤妾告辭，只盼此生再不相見！」

  蕭家家主：「……」

  他沒想到他最後對陳氏的一點憐惜卻將陳氏推到了庵堂里去了。

  陳氏不領他的情不說，還根本不怪蕭柔那逆女。

  一種無力感和挫敗感瞬間縈繞在他心頭。

  沉默了良久後，他才喊了人來，吩咐道：「將陳氏的心意稟告給大小姐，請大小姐費心點。」

  就算到了庵堂，他也希望陳氏過的好一些。

  蕭蓁得知這一切時，唇角揚起，划過一道嘲諷之色。

  她那父親，再次讓一個女人傷心心死了。

  她倒也沒想到陳氏知道真相後會有這般激烈的決定。

  不過，現在想想，也是情有可原的。

  陳氏當年難產後產下死胎的事是蕭柔親母出的手，可真正的罪魁禍首恰恰是她的那位家主父親。

  若他當年能有定力些，或者有腦子一些，也不會上了蕭柔親生母親的當。

  且當年蕭柔出生怕也是壓死她娘親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蕭二叔和蕭二嬸那時陷害她，時間一久，她都可以忘卻，不去記仇。

  唯獨她的家主父親，她也心疼他受人算計躺在床上再也爬不起來，卻依然不想原諒他。

  蕭蓁親自去找了陳姨娘。

  這是她第一次去陳姨娘的院子。

  陳姨娘見到她來，倒是心平氣和的給她行禮，又請她坐，親自端了茶。

  蕭蓁看著她，溫和問她：「陳姨娘當真想去家庵出家？」

  陳姨娘點點頭，「事到如今，賤妾也沒有什麼盼頭了，唯有禮佛一途了。」

  蕭蓁聽出她是真的心如死灰了。

  端著茶喝了一口後，就站起來，點頭道：「如今，我明白了，我會替陳姨娘安排妥當，陳姨娘無需擔憂在庵堂的吃穿用度。」

  陳姨娘愣了愣。

  她還以為大小姐會對她說一些嘲諷之語呢。

  或者是假惺惺的來勸她一番……

  卻沒想到會是這樣。

  「大小姐早就知道了三小姐不是我親生？」陳姨娘在蕭蓁準備離開時，終於還是沒忍住好奇問了出來。

  蕭蓁看著她，認真道：「也是不久才從姜嬤嬤那裡聽說的，當時還不能確定，後來聽我外祖母親口說的。」

  陳姨娘聞言一呆。

  喃喃道：「那知道的也還不久。」

  想到她的三小姐知道了好幾年了，卻一丁點都沒露出來，心裡還是忍不住難過起來。

  陳姨娘又想起來大小姐在她去替三小姐求情時，幾次的欲言又止，心裡有些明白了。

  大小姐，她才是真正想早日告訴她真相的那個人。

  她這是替自己不值吧？

  可笑家主，他選擇這個時候告訴自己，卻是因為不想自己再幫已經被驅逐出蕭家的三小姐了……

  她又想起曲姨娘生產那日大小姐那般護著，而她當年生產時，夫人其實也派人看守著的……

  陳姨娘突然對蕭蓁深深一禮，「大小姐，之前是賤妾無狀，多次對大小姐無禮，還請大小姐……」

  蕭蓁親手扶起她，打斷了她的話：「陳姨娘當初也有自己的立場，我能理解，並未怪你。」

  陳姨娘第一次對蕭蓁鄭重道謝，也是第一次用如此平和的心境面對這位蕭家大小姐。

  她才明白，原來這才是頂級世家的嫡出大小姐，這才是夫人生出來的，夫人教導出來的嫡女啊。

  這份胸襟氣度，是三小姐拍馬也趕不上的。

  也是第一次，陳姨娘終於看清，三小姐選擇嫁到獨孤皇家，不是好事啊！

  但，她不打算管了。

  這些年，蕭柔一直被她捧在手心嬌養著，她不欠那孩子的了。

  「還望大小姐千萬珍重！」陳姨娘看著蕭蓁的眼睛，唇角帶笑，「大小姐是有大福氣的人！」

  蕭蓁回到院子後，立刻就吩咐白芷請姜嬤嬤來。

  陳姨娘的事，還得姜嬤嬤這個娘親身邊的老人去辦合適。

  姜嬤嬤來了又走，去辦陳姨娘的事去了。

  蕭蓁才又問趕來她身邊伺候的紅棉，「蕭柔還在蕭家大門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