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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女裝

2024-06-04 12:01:51 作者: 十年臥雪

  郭老六儘管沒被野豬傷著,但在摸爬滾打時,也擦傷了不少皮,因此郭晞只得改變計劃,次日天明,便打道回城。臨分別之際,李縝終於找到機會,約郭晞到安善坊的小店一聚,郭晞答應了,時間則定在十天之後。

  而李縝,則要在這十天之內,處理另一件大事——拜見虢國夫人。

  想見虢國夫人,還真是不容易,楊釗在月底的那天,便將李縝叫到自己家,由裴柔給他「裝扮」一番。

  「我那潑皮夫君,也真拉得下臉,一個大男人,裝扮得跟個女人似的。」裴柔一邊給李縝身上抹香料,一邊破口大罵,「當年他追我的時候,都沒這麼上心過!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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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

  「哎,怎麼幾日不見,就變得這麼生分了?」裴柔一個粉底蓋在李縝臉上,「你該叫我什麼?」

  「嫂子……」

  「哎,喊嫂子,就顯得我太老了~」裴柔香帕往李縝胸脯上一甩,「往後,就喊我媽媽或娘~哈哈。」

  「夫人,莫要拿我兄弟尋開心!」楊釗遠遠叫道。

  「滾!自己一天天尋花問柳還不夠,還給扮作花柳給人玩弄。我不過調戲小叔子幾句,怎麼啦?!」

  「哎呦,夫人,我這可都是為了我們家啊~」濃妝艷抹,一身粉紅袍的楊釗急得直跺腳,甚是無奈,「你看看這宅子,又舊又破,我要是得了賞識,不就能搬到大宅子去住了嘛!」

  「娘子……」

  「沒~大~沒~小!」

  李縝見裴柔是鐵了心,又想,以裴柔的出身,喊聲「媽媽」似乎也恰當,便道:「媽媽,國舅這麼做,確實都是為了你和孩子。他就是上進心太強了。」

  「上進心?」楊釗皺眉,旋即理解了意思,「沒錯!夫人,我兄弟,說得對!做人,就要有上進心!上進!上進!」

  「我是越看,越覺得你倆相似了。」裴柔水波泛泛的眼眸忽地一眨,「今天,也是個吉日。不如你倆,就順勢把結拜酒喝了吧?」

  「哈哈哈~媽媽說的是,來啊,暄兒,去拿壇酒來。」楊釗大笑,邊將一張案幾搬到前院中,「我楊釗沒什麼愛好,只好拜義父,結義兄弟。」

  李縝被他倆唬得一愣一愣的,本想推脫,但又想到,現在正是有求於楊釗,只好順著他的話來。

  不多時,酒便被搬了上來,楊釗倒了兩盞。

  「李郎啊,我痴長几歲,為兄如何?」楊釗將酒盞遞給李縝。

  李縝接過:「自是依國舅的意。」

  「好!」楊釗將盞中的酒一飲而盡,「來,往後我們兄弟二人,就共謀上進!哈哈哈~」

  申時末,楊釗便帶著李縝,押著六車禮物,前往宣陽坊的虢國夫人宅。

  楊釗為了表示對李縝的親近,特意與李縝並肩而行,而不是像往常那樣,領先李縝半步。

  「我有四個兒子,可一天天的,除了喝酒賭錢外,就什麼都不會幹。喝酒亂性,賭錢敗家。真是氣煞我也。」楊釗氣得牙痒痒,似乎是真的被四個兒子氣到了。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在想,我以前也是這樣,怎麼就不讓他們這樣了?」楊釗停住腳步,哈哈一笑,「世人都會這樣笑話我。可誰知道,我喝酒賭錢,都是為了上進,哈哈哈,這詞真不錯,上進~!」

  「李郎,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所以我現在送你一句話,算是謝過你那聲『媽媽』。」楊釗說著,瞄了眼車隊的其他人,確定沒有人在聽了,才對李縝道,「永遠不要被一個人的外表欺騙,事情,要從頭看到尾!」

  「多謝國舅!」李縝對著楊釗行天揖之禮。

  「打起精神,馬上就到虢國夫人宅了。等會兒,咱爺倆比比,誰更無恥!」

  「無恥?」李縝大驚。

  「哈哈哈哈哈~」楊釗放聲大笑,「這虢國夫人啊,喜歡男子,但又逼著他們像婦人一般,濃妝艷抹,才讓進屋,還讓我喊她『媽媽』,這還不算,她還給我取了個乳名,叫楊花花。聽著我就起雞皮疙瘩,可為了上進,我能怎麼辦?只能忍著唄。」

  李縝差點笑出聲來。

  楊玉環得寵後,因為思念自幼相伴的三位姐姐,並懇請聖人將她們迎入長安。於是,聖人在宣陽坊給貴妃的三位姐姐建造了宅院,每年還額外贈予上千貫的脂粉錢,並稱三位夫人為「姨」。

  從此,三夫人並承恩澤,出入宮掖,勢傾朝野,公主以下皆持禮相待,大小官員如果請託她們幫忙辦事,想辦理的事情,就幾乎沒有辦不成的。自此,四方賂遺,日夕不絕。

  車隊剛拐進坊門,便見有一群小兒在嬉戲。男童在追逐,女童的歌唱。

  李縝側耳一聽,原來她們唱的是:

  「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歡。女得嫁貴人,男且長戍邊~」

  楊釗拋了把銅錢,引得男童們紛紛來搶,女童們則在旁助威。有的男童瘦弱,被擠到了邊上,哭泣,有的男童強壯,搶了許多,還分了些給女童,引得女童們圍著他歡呼。

  「一去不返的總角之年啊。」楊釗感慨,搖頭晃腦地唱了遍,「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歡。女得嫁貴人,男且長戍邊~」

  李縝聽得愣了神,因為在楊釗彆扭的歌聲中,李縝仿佛看到了石堡城,看到了那些死在自己面前的袍澤……

  「男兒苦啊。」楊釗忽然一手搭在李縝脖頸上,另一隻手指著被一眾女童圍在正中的那名最強壯的男童,「看看,只有他,才會得到銅錢和女子。再看看其他童子,爭不過他,便會被埋沒。」

  虢國夫人府,自是一片豪奢,垂花門樓、抄手遊廊,廊腰縵回、檐牙高啄。李縝剛跨過門檻,便不會走路了,因為這門檻後,均鋪著不染一絲雜塵的蜀錦!

  「這……路在哪裡?」李縝將腳抬到半空,不敢踩。

  「腳下啊!」楊釗拉著他往前走。

  「在隴右時,一條命也不過一貫錢。」李縝踮著腳尖,覺得自己在暴殄天物。

  「這就對了!在隴右,你的命一文不值,你不想就這麼死,所以來到了長安,想上進。」楊釗拍了拍李縝的肩胛,「李郎,我是越發喜歡你了,你簡直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

  「不過,我年輕時,比你笨一些,直到想在,才想明白,大丈夫在世,該跪就得跪,不先跪,又何談屹立在世?」

  兩人正說著,已經來到正堂。這正堂,彩縵高懸,富麗堂皇。大堂正中,二十少年郎正在歌舞,這些人無一不是身高七尺,眉眼清秀,軀體柔軟。那坐在一旁觀賞的人,個個服飾華麗,面容姣好。

  「起開起開!」楊釗大搖大擺地闖到廳堂正中,推開一眾男寵,「都什麼模樣,也敢跟我楊花花站一塊?!」

  「哈哈哈!」

  楊釗的話,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花花,幾日不見,脾氣~見長啊~」

  「不敢。」楊釗弓腰賠罪,而後拍拍胸脯,「孩兒最近苦練『六么』,已有小成。請眾貴人和母親賞眼。」

  李縝驚呆了,忽然之間覺得自己先前認楊釗為義兄的行為,似乎也不是那麼無恥。

  「哈哈哈哈!就你那僵硬如枯木的身子,也跳得起六么?去去去,少在這丟人。」楊玉瑤拿楊釗打趣,「今兒個在座的,可都是貴人啊。」

  李縝悄悄觀察著坐著的那些賓客,發現她們都是濃妝艷抹,頭戴金飾,衣著臃腫華麗,但都蓋不住胸前的突起,可能真的都是貴婦人,而不是像楊釗這樣的女裝大佬!哦,不對,其實也有男子在的,比如左側首席,就坐著一個眉清目秀,容止端莊的書生。

  楊釗也不回應,直接對一旁的伶人道:「接著奏樂!」

  李縝本以為,楊釗要開始辣眼睛了,但怎知,楊釗雖然腰肥腳粗,但身子卻是十分靈活,雖稱不上婀娜多姿,但好歹動作流暢,甚至如果雙眼模糊一點,似乎還真能認為,這是一位長袖善舞的佳人,畢竟,以「肥」為美嘛!

  「母親,孩兒這舞如何啊?」楊釗一舞畢,臉上通紅,滿頭是汗,妝容也花了不少,模樣更為滑稽。

  「哈哈哈哈哈」一眾貴婦人笑得更開心了,「有子如此,夫人真的好福氣。」

  「哪比得上殿下的駙馬爺,既能跳舞,還能寫詩。」楊玉瑤卻猶嫌不夠,「我那不肖子,怕是這輩子,都寫不出一首詩來了~」

  「是啊,殿下真的好福氣。」眾人立刻開始恭維坐在楊玉瑤身邊的那位美娘子。此人,原來就是聖人之女,晉國公主!

  「母親,孩兒不爭氣,可孩兒的兄弟爭氣啊!」楊釗在下面嚷嚷道,「不如母親讓我帶他上來,保證能寫出一首讓母親滿意的詩。」

  「哈哈哈哈哈哈!」

  堂中的笑聲,連綿不絕。

  楊玉瑤看著這恬不知恥的族兄,微微一笑,旋即戲謔道:「花花啊,不是娘罵你,但你長子目不識丁、次子胸無點墨、三子不學無術、幼子一無所知。能有什麼好詩呢?」

  「妹妹,還是給花花一點兒面子吧~哈哈哈~」晉國公主抱著楊玉瑤的手臂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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