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於程是個孬種

  於程吃過飯，又幹完劈柴的活。

  拿上草繩，背上柴刀就準備出發山上摟柴。

  嫂子喊他等下，從屋裡尋了間勞動布舊衣出來，「別忘了換公衣。山上草刺樹枝多，別把你身上的好衣服掛壞了。」

  這年頭，各家各戶都要憑人頭供應的布票去供銷社「剪布」，不論大人小孩，都是一個人頭每年領一丈五尺布票。

  這個數量的布，也只夠做一套大人衣褲。

  小孩多的家庭布票寬裕些，但是有時候張口的人多，買布的錢又湊不夠。

  像於程家，於程從了軍，戶口在部隊上，在生產隊是沒有布票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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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他比較高大，用的布料多。

  所以於嫂子摳摳搜搜省了兩年，今年不給於大哥做衣裳，才給於程做了這身好衣服。

  布料珍貴，大部分家庭也都會備一套補了又補，不好再穿的舊衣做「公衣」，誰上山砍柴或做磨損大的活，就穿這套衣服。

  林迎兒說好的跟著上山看看，出來的時候就見於程穿著公衣。

  那衣服褲腿位置，居然還是用尿素袋子補的窟窿！

  簡直不忍目睹！

  他手長腳長，衣服在身上顯得有點捉襟見肘。

  但這不妨礙他好看，畢竟長得周正，又身材挺拔，軍人板正的身姿站在那裡，就有一種氣宇軒昂的感覺。

  嘖嘖嘖，好看的人披著尿素麻袋，也不妨礙他成為人群中最靚的仔。

  嫂子笑著拍了拍林迎兒的肩膀，眼裡都是揶揄，「看得眼都直了。嫂子跟你說話都沒聽到。」

  「啊？嫂子你說啥？」

  「我說你就在旁邊撿撿樹枝，拾掇點樹葉乾草就好。重活讓於程干。」

  林迎兒鄭重地點了點頭。

  嫂子不說，她也是這樣打算的。

  嫁男人是為了幹啥，就是在這種時刻用的。

  單身的時候可以搬家扛風扇，徒手換燈泡。

  結了婚就要轉變姿態，拎包手痛，嗑瓜子嘴腫。

  苦難只會往能吃苦的人身上流。

  擺爛星人林迎兒的生活態度：

  吃飯可以，吃苦沒門。

  走到山腳下，林迎兒遠遠就看到一個身影在拼命招手。

  虎子娘前兩天幹活扭傷了腳，家裡柴火燒完了，他爹抓著他一起來摟柴。

  一看到他程哥遠遠走來，他就蹦起來打招呼。

  沒想到等走近些，從於程背後探出來一張俏生生的的笑臉，「誒！虎子你好呀。這也太巧了。」

  虎子望著程哥媳婦的笑臉一愣，臉瞬間就紅了，「嫂子你也來幫程哥忙呀？」

  「估計我就是拾點樹葉子。」林迎兒笑嘻嘻，指了指自己手上的袋子又指著於程，開了個玩笑，「順便監督他幹活。」

  於程面無表情，沒否認。

  虎子腦筋耿直，說道，「程哥最能幹了，背柴比誰都多。他不會偷懶的，嫂子你不用監督。」

  虎子挺好玩，林迎兒喜歡跟他說話。

  看他眼神崇拜地望著於程。

  估摸著還是個被征服的小迷弟！

  林迎兒又逗他，「不用監督更好，我等會找個樹墩子坐著嗑瓜子，連草葉子也讓他撿。」

  虎子這才意識到程哥媳婦是在開玩笑。

  他撓了撓頭，紅著臉回，「嫂子你別逗我了。」

  轉頭又對於程說，「程哥我跟你一起吧。」

  於程掀開眼皮瞧了他一眼，「不用。」

  兩家人走了一小段，就分開了。

  於虎爹見人走遠了，拿過手上的草繩就往兒子頭上敲。

  「我說你有沒有眼力勁呀！於程新婚兩口子一起摟柴火，你還要跟著去！」

  「咋的啦？以前我也沒少跟程哥一起拾柴！」虎子抱著頭叫喚。

  「那是以前，現在人家帶媳婦的，能一樣嗎？新婚小兩口進山親親熱熱，你偏要去插一腳！沒看於程那護食的眼神嘛！」

  虎子噘著嘴還在那嘴硬，「我咋看不出來！」

  於虎爹一臉疲倦看著傻兒子：「等你看出來！你就娶上媳婦了！」

  這山挺大的，但是估計近點的地方，柴火都被大家撿得差不多了。之前於程都要走遠點去摟柴。

  誰知道今天撞了什麼運，帶著林迎兒才走了不到十來分鐘，就看到一棵被野獸拱倒的樹。

  他講了一聲就放下工具，拿著斧子開始砍樹。

  整棵樹不好搬，要砍成大塊用草繩捆上，背著下山。

  林迎兒拿著袋子走遠了點，撿了些干樹枝草葉。

  林子裡只有蟲鳴鳥叫，突然就傳來一陣吵鬧聲。

  「哎喲！你說是你先看到的，我還說是我手先碰到的呢！這林子裡的東西，眼睛看到的就算你的，那成片林子都是你的啦？誰先撿到才算數！」

  「你欺負人！不要臉！」

  「誰不要臉還不好說呢。纏著於程好幾年，人不也沒娶你，現下他媳婦都有了，你還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上門！村裡頭大家都明鏡似的。哼！你哪只是想著上人家門，估計恨不得上人家炕呢！」

  林迎兒原本想走遠，畢竟村里人偶爾有個口角實在太正常了，她咋咋呼呼湊上去看，顯得八卦好事。

  咋一下就聽到對方提及了於程。

  再走過去望了望，那不是於程的小情人於小月嘛。

  只見於小月被說得臉色青白，猶豫半天也只擠出一句，「你瞎說！」

  對罵的女人啐了一口，道「我啥時瞎說過。今早於程對門的寶子嫂都講了，你一大早提著籃雞蛋餅就上門，於程沒搭理你，是他媳婦接的手。村里都傳遍了，你爹娘要知道了不打死你。姑娘家還沒嫁呢，就從娘家往外搬東西。以後可不是要做那娘家賊！」

  圍著兩個好事的婆娘，拱火道，「勝利他家的，聽說你家勝利被於程打得下不來床。你可別把火撒在小月身上呀！」

  「可不是吶！翠花嫂子，我聽二壯家的說了，是勝利嘴賤先開腔的，才會被於程揍。」

  張翠花臉瞬間拉了下來，「於程算啥！我家勝利講的都是實話！二十八了還沒娶上媳婦！如果不是他家於康命短留個媳婦給他，我看他得打一輩子光棍。」

  她又看了眼於小月，嘲諷道，「也就只有你這種才上趕著貼他，可惜他卻看都不看你。」

  於小月氣得眼睛紅，眼淚都滾出來了，卻只憋出一句，「你胡說！於程哥不是這樣的。」

  林迎兒聽著都替她著急，人罵到臉上來了，來來回回只有「瞎說」「胡說」這兩個詞。

  互嘲嘛！她最擅長了！

  看她這就開始表演！